“燕陈?醒醒……”
模模糊糊中,有一个低沉磁性的好听嗓音,轻声呼唤。
本来在梦里,感觉没那么清晰。
如今……
被这么一拍脸颊,她浑身仿佛被一把大火轰轰烈烈的引炸了,从小腹处升起了说不出的热意,直往五脏六腑燃去,像是无数只小蚂蚁啃着,又麻又痒,说不出的燥热难受。
细细的胳膊不由的往上一搂。
也不知搂住了什么……
“咝!”
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凉凉的,几乎就在耳珠子边上吸了一口。
意识混沌时,她还听见“咚咚咚”下楼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不高兴的在说。
“哥,你怎么把这玩意带回来了?”
“什么玩意?我看看……哟,眼熟!这是燕陈吧……”
又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这是个文质彬彬,极学者风的少年声音。
大呼小叫了一声……一团影子徐徐的晃了过来。
燕陈的胳膊软软的垂落,总觉得有什么在扯着她。
“姜隅你给老子滚远点!”头顶上方,一个低沉冷锐的男嗓不快的呵道,那声音如雷鸣一般,炸得燕陈心中禁不住一个哆嗦。
“哥……你小气什么嘛!不就是个女人,你让我看一眼呗……”那少年可怜兮兮的说着。
“你听不懂人话?”似乎是察觉到怀中小东西的不安,这回,那个低沉悦耳的男低音没有吼,只是轻描淡写,静静丢出了一句。
可旁边的少年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似的,慌忙往后跳了一大步,“哎,二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怕……”燕陈的意识混混沌沌。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觉长风一掠,有什么紧紧遮住了自己大半个身子。
“好热……”
少女柔嫩的唇被润的湿湿的,嘟囔着,不舒服的挣扎着,浑身都起了一层薄汗。
“乖,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有一抹冰凉温柔的在她唇上点了一下,轻声安慰。
“哎呀”,姜玥搓着手臂,瞪大了水汪汪的美眸儿,大惊小怪,酸溜溜的道:“二哥,您这可真从神坛上跌下来了!我还当您崇尚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比天主教的神职人员还清心寡欲——哎,别动——就那姿势——你让我拍先张照——”女孩拿着手机,“卡擦卡擦”就拍了起来,一边拍,一边嘀咕:“这照片要传微信,得多少妞儿伤心的跳楼……”这边,姜隅也喝着水,趴边上看着燕陈,格外的稀奇。
“二哥,不是我说,这女的长得不好看,瘦瘦小小的,看着身上也没什么料……二哥您这是被人下迷药了吧!”兄妹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个念叨不觉于耳。
姜薄东把燕陈抱怀里,抿着唇,一双鹰隼似的利眸一瞬不炸看着怀中的女孩儿,苦中作乐的心想:他恐怕真的被下药了!
否则……又怎会明知道燕陈是有妇之夫,却还忍不住对她心动……
甚至……觉得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可爱。
这种奇怪的体验,是他这辈子鲜少遇见,不……更确切来说,是从所未有的!
天色晚晚的。
闹腾了大半夜,现在是凌晨两点的时候。
透过客厅的窗户,外面的夜沉沉的,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反射着白茫茫的一片。大宅里面,水晶吊灯亮堂堂的。
于是……外面的景也灰扑扑的,显得格外安谧。
姜薄东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弟弟姜隅十七岁,从小就爱看书,但是身子比较弱,典型的文弱书生。
而妹妹姜玥今年十六岁,一头利落的短发,小脸白白净净,肉嘟嘟的,还有点儿婴儿肥。
小姑娘半夜三更的被三哥喊起来看热闹,还有点困倦。
手机冲着燕陈又拍了几张照片,就忍不住缩在沙发上,又想睡,又有点舍不得二哥姜薄东。
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好奇又不满的盯着燕陈。
姜玥有严重的恋兄情节。
恋的最严重的,自然……就是二哥了!二哥学习好,当过兵,长得好看,体格也健壮,而且作风特别的正派!在大院里,简直像标兵模范!别说他们外交部大院了,就算是别的院子里……你去问问,有哪个女的不喜欢她二哥。
这样的哥哥,绝不能被狐狸精勾走了!
这时候,家里的保姆夏姨拿着温开水,药箱,湿毛巾,冰块什么的过来了。
她一来,姜玥高兴起来。
“夏姨。你看,我哥把什么女人都带回来了……”保姆夏姨是一个脸蛋圆圆的妇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胖乎乎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和蔼可亲,很让人舒服。
这时候,她正利索的把冰从器皿中弄出来,没来得及抬头管姜玥。
姜隅于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朝气鼓鼓的妹妹咧齿一笑,挽着那妇人的手,说:“二哥带女人回来,这样才好!免得爸妈还有夏姨总担心二哥以后找不到老婆。哎——姜玥,你说这女的,当我们二嫂怎么样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姜玥气鼓鼓的。
不过……气归气,姜玥心里门儿清!夏姨来了,那狐狸精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勾不走二哥了!俩孩子特高兴的跟着夏姨后面,等着。
一个,是高兴可以近距离看一看这四九城里有名的怨妇是什么样子。另外一个,则是希望夏姨快点儿把燕陈给撵走!喂了解药以后,药性还有一阵子才能起效果。
夏姨本来准备用毛巾给燕陈擦擦汗,然后裹着冰块,给她擦擦身子降降温。
结果被俩孩子扯过来,扯过去,手里的活都干不好了,不由无奈的笑笑。“大晚上的,三少爷和四小姐不睡觉,在这儿闹腾什么……”
“你看那个!”俩孩子齐刷刷的抬头,一大一小两只雪白的手拼命往中了药,满脸酡红的燕陈身上指。
幸而燕陈神魂出窍,混沌不清。
否则……哪容得下俩熊孩子用对着自己戳戳戳。
姜薄东一手抱着燕陈,忍着她在自己身上蹭啊蹭,一边狼狈的用指腹揉着太阳穴,沙哑着嗓子,略微疲惫的道:“夏姨……”
“二少爷把人交给我吧,我给她用冰块覆额头,洗个凉水澡什么的,这热一会儿就下去了。对了,还有温水,多喝一点,压下去就好了,您别担心……”说着,夏姨好脾气的就准备接过燕陈。
却被姜薄东从旁边闪了闪。
这个美艳得惊人的男子抿着微微泛白的薄唇,一双眼睛黑漆漆的,静默清淡的看着怀中女孩儿。
许久。
才沙哑着嗓,闷闷道:“夏姨把东西搁着,夜也晚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您快去歇着吧。”
“可是……”
“没事。”快速截断夏姨的话。
姜薄东被燕陈蹭啊蹭的,都蹭红了眼睛,天知道他得费多大力气才能镇定自若。姜薄东是夏姨看着长大的。
这孩子从小到大,就特别的有异性缘,小时候就经常被同院的小姑娘搂着,悄悄亲一口。
长大了,也有女孩会忍不住红着脸,在他脸上留下口红印。
你看着二少爷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又像是随便娶哪个女孩都一样。
可……夏姨多精的一双眼睛,却知道二少爷只是谁都没看上。
姜玥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拦着夏姨的跟前,嗲声嗲气,软绵绵的撒娇道:“夏姨,你别走,你要去睡觉了,二哥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呢!我才十六岁,看哥哥和别的女的滚床单……会长针眼的啦……”姜隅一口水喷出来,搂着妹妹的肩膀,这个儒雅的少年笑的不行。
“哎,小丫头,来来来,你和我说道说道——你是准备长个什么样子的针眼?”
“姜小四!”姜玥瞪了他一眼。“别叫了,这么晚,你叫魂啊,吓人!”
“你……”
“听小哥哥一句话,二哥猎艳,咱们这种做人弟弟、妹妹的,要体谅。这女的就是长成夜叉,飞机场——只要二哥喜欢,那就行了。现在看完热闹,都回去睡觉……夜还长,你别和我说你不困。”这分明是一个看上去瘦小的少年,可力气倒是不小,一把将妹妹抓住了,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走。“小哥哥放了我……”
“逗我。”
“二哥还在下面!”
“我眼不瞎。”
“二哥在楼下不重要,重要的是‘狐狸精’也在楼下!”姜玥说的可严肃了,满头大汗,扑腾着拼命挣扎。
“你喊那女的狐狸精,小心二哥生气……”
“就是狐狸精,你不说她是燕陈吗?燕陈是圈子里有名的弃妇!你别坑我不知道——”两人吵吵闹闹的上楼了。
“咳咳咳……”另外一边,燕陈喝了水,许是呛着了,不由的咳了起来。姜薄东急了,慌忙抚着她的背,仔细的帮她顺气。
一个浑浑噩噩,万事不知。
一个清清淡淡,体贴从容。
雪还在下,大厅中暖气很足。
夜正浓,所有的暧昧、柔情、温淡……又或者爱情,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
然而……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一帆风顺的小团圆。
也不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喜欢上某个人,那就是至此剧终,大团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