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城外有座宅

傅青主伤在下身,还没好利索,骑不得马,朱管家命人拆了徐甘家中两根结实长木,绑在一把太师椅上,做了个简单的二人抬,徐甘骑着小萝卜头跟在队伍中,向着城中而去。

朱管家留下了几人,掩埋尸体,打扫战场。徐甘还没走出多远,只见满庭芳火光冲天,这些年的家当就这样付之一炬,熊熊烈火烧尽了满庭芳,徐甘忍不住双眼垂泪,竟悄悄啜泣起来,朱管家看着,也可怜这小娘子小小年纪就被卷入这傅家残酷的争权夺势之中,命运堪忧,只得劝解道:“公子仁慈,你跟着我们,将来也是不愁吃穿的”。

徐甘抬起朦胧泪眼,道:“大叔,你别骗我,这几日我也看出公子是个成大事的人,手段非常,可不是妇人之仁,我好好办事,公子真的会善待我吗?”

朱管家本意是安慰一下小姑娘,且带着稳住她,却让徐甘一番话问的理亏的很,自家公子的手段和心性自己最是了解,还真算不上仁慈之人。

徐甘一看那矮胖子不再说话,心知肚明,想来自己有些用处,还不会杀了自己,倘若自己没用了哪天,又待如何?眼下得搞明白自己到底有何用处,让那傅青主改了主意,留下自己。徐甘心中暗暗做了计较,端着一副乖巧模样,也不再说话。

傅青主眯着双目,耳中听着二人对话,心道只怕要花些心思糊弄她,直到耳边只剩下一队人马嚓嚓的脚步和小萝卜头哒哒的蹄子声,傅青主终于放下心头之事,闭上一对眸子,稍作休息。

徐甘这一夜折腾的够呛,伏在小萝卜头身上也是一阵迷糊,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身下的小骡子停在一处宅子门口,宅子不大,隐在山中,倒也幽静雅致。

翻身下了小骡子,等在一旁,看着那宅子内下人们鱼贯而出,徐甘抬眼看了一下天空,暮色尚在,想来还进不得城,估计这是傅在在城外某处的产业,下人迎了出来,接过二人抬,抬了傅青主进了内宅,护卫们只余下几人,其余他人迅速消散在暮色之中,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整齐安静,徐甘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心道果然训练有素。

有下人过来要接过小萝卜头的缰绳,徐甘递过缰绳道:“它晚饭都没吃呢,劳烦小哥给喂喂,你们公子可喜欢它呢”。那下人点点头,并未言语牵着小骡子奔了后院角门。

朱逸之看着愣在当下的小娘子,道:“别愣着,进去吧。”

徐甘跟着朱逸之进了这宅子,三进三出的设计,规矩方正,回廊下摆着不少花花草草,秋日里倒还努力开这最后一季。回字窗纹设计,中规中矩,倒是看不出傅家铺金盖玉的富贵,窗下具是花纹石雕,富贵花开也好,桂树飘香也罢,也都是寻常装饰,这在这第三进的主人院落窗下,有一副石雕,想来雕刻之物不同其他,上雕一匹骏马,马上一只猴子,带着双翅官帽,朝服官靴。

朱逸之见徐甘盯着那石雕,道:“老一辈人说,猴子可以规避马瘟。”

“不是马上封侯的寓意吗?而是弼马温,傅公子家是做马匹生意的吗?还要弼马温”?

朱逸之一愣,道:“丫头,还是先休息吧,等我给公子看了伤,再去给你瞧瞧”。说罢点手叫过一个小丫头,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梳着双丫髻,样子颇为木讷,道:“你且带着小子去二进院子的东厢歇歇,稍后我过去给小子诊脉。吩咐厨下准备下吃食”。

小丫头矮身福了福,带着徐甘下去歇着了。

朱管家进了三进的主人正房,傅青主已经在下人的服侍下更了常服,梳洗了一番,解了连日风尘,更显得神采奕奕,玉树临风。

“公子,快给我看看你的伤”。

傅青主点点头,挥手让下人退下,进了里屋,宽衣解带,褪了亵裤。朱管家上前仔细查看,只见自家公子男根处一道伤痕,疙疙瘩瘩,疤痕狰狞,几乎将这物件切下来了,大腿处更是大小伤痕无数。

“都是我大意了,让那毒妇钻了空子,看这伤,当时就是照着断子绝孙来招呼公子的。”朱管家连拍大腿,后悔不已。“公子之伤何人医治?用的何药?”

“是遣那徐甘请了候家村老神医的后人。内服外敷,具体是什么药,我却不知了。只是不知何时能好转,我自己侍弄过,却是不行”。

“既然是他老人家的后人,倒是可以放心”朱管家连连点头。“公子这伤情如此,一时半会儿,不能勃动也是常理,徐徐为之,却是不可操之过急,待我开几幅药好好公子调理一下,咱们慢慢来就是,总是会有办法”。朱逸之看这伤情,心道公子这怕是勃动难了,如此却是正中那毒妇的下怀,如果公子就此不能延续子肆...........朱逸之竟是不敢再继续深想。语气中颇为惋惜,耐心劝解公子,总会有办法度过难关。

傅青主看着那骇人伤痕,想到连日来竟丝毫没有好转,心头也不免惆帐,两人不愿再深谈这个话题。朱逸之话题一转问起徐甘之事。

“主子是如何使唤这徐甘姑娘的,深更半夜你浑身是血,怎保她不去报官”?朱逸之心道自家公子最是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即使伤情如此严重,也必去了后顾之忧,否则哪会安心养伤。

“我给她喂了一粒内消丹,哄骗她是厉害的毒药,没有我每月的解药,她要受千刀万剐的痛楚。又下了点痒粉,让她信以为真。本也不想留她,谁知道阴差阳错.........倒也不错,算是老天给我的一份补偿。且不说这些了。这转眼这几日日就是一月之期,你想想办法,让她确信,才好为我们所用”。

朱逸之点头道:“这个容易,交给我就是,只要这次让她信了,以后就好说了,我待会过去看看她”。

傅青主点点头,望着这陪伴自己长大的亦父亦友的朱管家,心中踌躇满志,复仇之心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