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女主角终于要上演美女救狗熊啦

明明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罗伊却好像花了好久才弄明白它究竟是什么意思,拿布的手都在抖,半晌,手指突然一松,布条就这么轻飘飘的从她指间漏了下去。

消息暂时还传不到廉医席那里去,所以罗伊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危,更何况早在行动之前,许恒就已经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情——

赫连容来的时间不算早,却也不迟,将将赶在正午之前,接上她之后或许还能在柳姻那里蹭一顿饭——柳姻白了他一眼,但见他一脸孩童式的骄傲还是没忍住唇边的笑意,随手捞了件手边的首饰朝他扔了过去,被赫连容轻轻松松的抬手接过:“坐着吧……”

柳姻笑骂:“我去给你做饭。”

她伸手从床上捞了件衣服披在肩头,出门前却不知为何突然回了一下头,笑盈盈地唤自被接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罗伊:“傻坐着做什么,过来一起呀!”

“哦。”

罗伊抬头看了柳姻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要起身,谁想身子还未动身侧便倏然伸过一只手又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赫连容安抚性的朝她一笑,然后慢悠悠的踱步至柳姻跟前,用身子隔开身后那人的视线:“傻子。”

他弯腰在柳姻唇间浅啄了一口:“怎么舍得让你做那些粗活。”

不舍得你还故意说这话来诳我!柳姻心里吐槽着赫连容的恶趣味,面上却依旧忍不住被他哄的眉眼俱弯,抬手轻轻在他胸前锤了一下,又被对方迅速反握住,随后额间一阵温热:“你们姐妹好不容易相见,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待日后你把她送走了,我再来看你。”

“嗯。”

赫连容难得有这样为别人着想的时候,柳姻心里一软,也嗓音软软的应了声好,末了,还主动踮脚在他唇间印上一个吻。

赫连容眸色一深,腰弯的复又深了些,原本落在柳姻肩头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滑到了腰间:“真想把你藏起来,关在笼子里,任谁都不能多看一眼。”

他说这话是音色较之平常深沉了许多,柳姻失笑,故意仰头冲他抛了个媚眼,然后趁赫连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飞速抽身,又一把把他推到了门外。

“好啊,”她言语间尽是戏弄:“我等着你。”

说罢,又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不等赫连容有所回应便飞快把身子收回来关上了门。

赫连容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儿,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最终只是对着门窗上投映出的柳姻的影子点了一点,压低声音道:“看我回头怎么折腾你。”

柳姻也不说话,一直看着床上他的影子完全不见了才转过身来。

她眼里的笑意还未消尽,脸上的表情却依旧迅速转化为了严肃。

罗伊心里憋了许多话想要问她,好不容易盼走了那个碍事的太子,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见柳姻先对她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床边,伸手按下了床上的暗扭:“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说,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进去问他吧。”

“他?”罗伊愣愣的重复了一遍,大脑中一瞬闪过对其中人的身份各种各样的猜测,最终不受控制的停在一个想也不敢想的人身上——万一……只是计划失败了而已,而他趁乱逃了出来,只是不知道碍于什么理由不能回将军府,所以只好藏在醉梦阁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在她心头滋长,罗伊想着这种几乎不切实际的可能,紧张的步子都在抖,却在听清里面那人声音的刹那立刻镇定下来:“让罗姑娘失望了。”

不是他啊……

罗伊说不清那一刻在心头闪过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只是在风火雷电里各滚过一遭后,最终归于死寂一般的沉默。

仿佛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只好拖着一副破败不堪的身子认命。

“柳姻说计划失败了,是什么意思?皇陵内的兵力布置图不是你们早就摸清的吗?出什么意外了?”

良久,罗伊才嗓音低沉的开口,只是令刘良云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先问许恒的状况。

刘良云大概是来的急,一向随身的折扇没来得及带,但习惯性的动作让他晃了一下手腕,察觉到手中并没有东西后才慢悠悠的又收了回来:“兵力布置图是对的,真正出现意外的是……”

刘良云顿了顿:“圣上根本就没有被关在皇陵。”

“怎么会?”罗伊反问:“消息不是你提供的吗?为什么会出错?”

“是我提供的不假,但我们都低估廉医席了。”

刘良云低叹一声,也不在乎罗伊怀疑的目光,接着道:“他一直很小心,为了不暴露出关押圣上的真正地址在许多地方都布下过重兵把守,我的人跟了他近半个月才探出皇陵这个位置,谁想还是被他摆了一道。”

“皇陵内近期根本就没有生人出入,难怪廉医席可以放心到不在这个地方布置丝毫兵力。”

刘良云似是正处于被人戏耍的恼怒之中,语气也急躁了几分,罗伊听着不似是在作假,但这人演技有多好她是亲眼见过的,当下也不做评价,只在两秒的沉默之后假装漫不经心的换了一个话题:“那他呢?他那么聪明,没道理入了皇陵也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况且他轻功又那么好,一个人想逃出来总不是什么难事吧?可他为什么没能出得来?”

其实没有人跟罗伊提过许恒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所以省了这一个步骤,直接追问刘良云为什么许恒会逃不出那个皇陵。

她信任许恒,也相信他的能力,然而这信任没有任何凭据,仅以她的三两真心作为依附。

“弓箭手伤到了他手臂上的旧伤。”刘良云依旧答得不紧不慢,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所以他在翻墙的途中从墙头摔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

罗伊紧跟着追问,语速飞快,几乎连一秒的空隙都没有给刘良云留,但对方反应同样很快,听她这么问毫不犹豫的回道:“皇陵内安插的有我的人,关键时刻可以浑水摸鱼的放他们一把,但许恒……他刚从墙上摔下来就被守卫团团围住了,我的人即使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

他抬头看着罗伊,眼神毫不躲闪。

罗伊和他对视了片刻,却是首先移开了视线。

刘良云的回答堪称天衣无缝,回答时也不见有丝毫停顿,语气自然且迅速的回答了她全部的问题,但是……

太快了。

刘良云回答这些问题时几乎不过脑子,好像答案就含在舌尖,这种情况,与其说他是在回答问题,倒不如说是在背答案。然而假如是刘良云背叛了他们……

罗伊有些头疼。

罗伊大致可以想到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安全的——廉医席人在外地,皇陵遇袭的消息再快传到他耳中也要半天时间,但刘良云有的是办法将这半天时间拖延为一天甚至更长,而在这个时间里,柳姻自然有法子可以让赫连容主动从将军府带走她。

即使被廉医席发现也没关系。

私自转移囚犯是重罪,尤其是一国之君这样的要犯。即使有诱捕奸细的原因在,廉医席这样的做法依旧是欺君犯上藐视君威,所以廉医席势必不敢和赫连牧达或者赫连容说实话,而许恒即使最终被定罪,也只能被安一个“私闯皇陵”,而不是“敌国细作”的罪名,可这样的罪名远不到株连九族的地步,所以即使知道是赫连容带走了自己,廉医席也没理由光明正大的从他这里把人要走。更重要的是,赫连容不知道自己和许恒的关系,而廉医席不知道自己和柳姻的关系,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到柳姻头……

等一下!

罗伊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廉医席知道柳姻和自己有关系,昨日的香囊,是以她的名义被送来的!

突然意识到的事实让罗伊后背忍不住出了一层汗,还没想到这事该如何解决,对面的刘良云已经像是猜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样,慢条斯理的回了句:“他不知道。”

这句话他说的没头没尾,罗伊一时分辨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然而不等她细问,脑子里又电光火石一般想起了今日赫连容带她离开将军府时在门口看到的那两个守门的府兵。

和昨日前来送香囊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另外一个也十分眼生。

罗伊记忆力一直比普通人好一些,平常可能不太会表现出来,但只要她仔细去想,任何细节都能回忆的起来,例如许恒折纸条时的动作,以及她几次出入将军府时在门口看见的那两个守卫。

……

“他们呢?”

“杀了。”刘良云不以为然,仿佛两条人命在他眼里就像蝼蚁一般。

他之前一直没太关注过罗伊这个人,此刻真真切切地和对方进行了一番对话之后才恍然觉得,这个人和许恒口中的那个人确实是一样的。

“她很聪明,”那会儿许恒不知道在折腾些啥,把一个卖相极丑的钱袋往怀里揣了揣,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便又往衣服了深了两层:“只是懒得想而已。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自己和她说话时可要小心些……”

他抬头笑睨了刘良云一眼:“可别被她瞧出了破绽。”

那会儿他对于许恒这番话是不屑的,回忆着他与许恒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那个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偶尔还会由于走神而出些岔子的少女,心想许恒这肯定是被美色迷了心智。

那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好紧张的?

然而经过今日这一遭,刘良云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人能在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迅速理清人物线,以及这其中的利弊,甚至还能通过他随口的一句话理通所有的逻辑……刘良云想,或许许恒说的没错,她只是由于太过于依赖一个人而无意识收起了自己的棱角。

而在此之前,刘良云对于许恒要把计划的后半部分交给罗伊是不满的,他甚至打算瞒着许恒重新物色一个更符合他要求的人来做这件事,但就目前看来,好像也不必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但转瞬即逝,配合着暗室内昏暗的烛光,连离他最近的罗伊都没有发现。

“你想再见他一面吗?”

罗伊猛地将视线固定在刘良云脸上。

刘良云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廉医席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北戎,所以你的想法我爱莫能助,但是……”

他说:“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见他一面。”

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见他一面……

这句话就像开在悬崖边的花,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罗伊甚至无法描述听见这句话时她的心是怎样在瞬间从悬崖上冲了下去,却又被理智生生拉回,最终形成一个悬而不落的磨人画面。

老实说她还是不太信任刘良云。

这个人在许恒的计划里占了太大的比重,几乎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许恒此次的失手可以说是意外,但细想下来每一个连接起来造成这场意外的环节都有他的参与,从最开始的地址,到据说是要帮他逃走的线人。然而就像她刚才怀疑的那样,假如真的是刘良云背叛了他们,那他为什么还会放任自己和柳姻好好的待在这里?即使这起劫囚案里最重要的犯人是许恒,但他毕竟已经被抓了,为什么还要故意给自己去见他的机会呢?是因为想从许恒身上套话没有成功?那么他又想利用自己从许恒身上获得什么信息?

罗伊觉得自己的脑子从前没有转的这么快过,把脑海中乱麻一样的部分抽丝剥茧的一点点分开来看,但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透刘良云这么做的真实目的。

那团乱麻的中心位置始终缠着一个死结,她解不开,也不知道,那团死结的名字叫许恒。

“好。”

她终于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坚定:“那就有劳刘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