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孩子爱玩的陀螺，还附带着小鞭子，大概十块左右，这在当年已经是零花钱中的巨资了。此时，小学生报名参加奥数比赛，作文比赛，都是五毛钱的小票。

回想后世，比起上官梦时想考个专业职能的证书都得动辄几百，真可谓是九牛一毛了。

上官梦时就不明白了，王贺瞧着也斯斯文文的，她女孩子的玩具也就罢了，男孩子的也不放过，究竟是抱着什么心理。

哦，对了，她不在乎，总是围着她打转的男人，不，是男学生们会需要的。

班级的体育委员叫做李齐，自称喜欢王贺，有那么一阵几乎是天天表白，十分闹腾，搞得众人皆知，最后传到班主任耳朵里了。老女人是不会舍得批评王贺的，就把长相俊雅，还个子高挑的体育委员喊到办公室罚站，一站就是一天。

李齐班主任骂完放掉，他嬉皮笑脸地跑进教室，反而痛哭的双眼肿成核桃的是王贺。

别误会，王贺不是为了李齐受苦而难受，是她觉得李齐害她丢人了，悲伤地梨花带雨，惹得几个男孩子好一通安慰，包括李齐。

很奇怪的现象是，班级里个高的男孩儿似乎都喜欢王贺，成天屁颠颠地跟着，和太监伺候女王一般，没脸没皮的模样确实让人瞧不起。大概是王贺的个头就很高吧，三年级就一米六多了，班级女生中的第一人，不是高壮的男学生不敢挑战她这个巨无霸女王。

此时的上官梦时属于中等个头，站队也是中间，等到六年级，她就开始蹿了。其实池家的身高都属于低海拔，上官颜也不是特别高，不过上官颜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外公很高，接近一米九的大个，还长得特别帅气，年轻时迷倒一片，大概是隔辈遗传了。

第一个男孩儿被指名道姓的很没脸，脖子，耳根都是胀红的，因此几个男同学坐不住了，低着头蹭的窜到讲台前，把玩具一丢，再匆匆返座，速度快到就是一条线，仿佛是饿狼凶豹再追逐。

紧接着来回走动的影子越来越多，女孩子们面皮更薄，都想趁人多混乱隐藏掉她们的身形，便纷纷起身，狠心从大礼包中抽出一两样交上去。

自始至终，上官梦时都没有动，她除了书本什么都没有带，不必再不打自招。

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终于没有学生再动了。黄老师似乎并不满意，将视线巡到上官梦时身上，由于全班同学，除了王贺和几个呆木的孩子没动外，其他三十多个学生都老老实实地“进贡”了，老女人不相信上官梦时会这么听话。

对上老师的眼神，上官梦时怀疑班主任是想讨好王家，明目张胆花钱还舍不得，就用这个法子哄王贺开心，一石双鸟。她气定神闲，坐得很稳。

也许是老女人太针对了，敏感的小学生们很快就注意到了，王哲配合着腾地站起来，像他这种人，自认为是自由放纵的，其实就是班主任的一柄枪，被利用也不知。“黄老师，我举报！”他指着上官梦时吼得全班都沉寂了。

这种打小报告的角色自古到今，从小到大，就没有招人烦的，幸而王哲是“光明正大”地指摘，不是背地里，那样的话，会更令人厌恶。

“老师，我亲眼见到上官梦时攥着个黑色的东西，好像是骰子什么的，绝对是玩具！”

好孩子，你等着班主任给你赏小红花吗？上官梦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出声。是她失误了，在课间研究系统的时候，无意把空间骰子丢到了桌子上。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赶紧就小心收好。

所谓收好就是重新变成她掌心方正的黑痣而已。

果然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么？

还是说，有些人的眼睛专门就盯着她，寻她的麻烦，即使她从来找过谁的不自在。

角落里传来椅子腿碰撞墙壁的声音，不过大家都关注着王哲和上官梦时，没人在意一个旁听生的紧张动作。

黄老师趾高气昂地大步而至，上官梦时就看见她的鼻孔里，以及里面堵塞的污浊物，恶心地撇开眼。这动作在老女人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她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暗道，果然，如她所料。

这段日子，上官梦时太乖巧了，乖巧得没有一丝错处，学习也无可挑剔，让班主任不开心。前几天的一个小测试，上官梦时得了满分，王贺是九十八。其实根本就是个小问题，但王贺看得很重回家就和家长抱怨了。

随即老女人就接到王家人的电话，询问怎么回事儿。

都可笑，成绩好坏，排名前后，是个人知识多少的问题，和老师，和上官梦时有什么关系？小孩子的自尊心，自信心都是在小学期间形成的，所以老师的态度和学校的环境对学生六年的成长影响至关重要。

有句话是，没有不合格的学生，只有不合格的老师，很正确。

为此，班主任就更加怨恨上官梦时，本来都要忘记的厌恶又记起来了。正愁没法子教训上官梦时呢。

“看来，上次的班会还是开得不够啊。”班主任老神在在地笑道，语气是阴森的，“上官梦时，你是没救了，小时候骗人，长大了是不是得坑蒙拐骗，进监狱才甘心啊。”她拍拍上官梦时的课桌，冷哼的吐息喷洒女孩儿一头。

上官梦时不怕别的，就担心老女人摇摇欲坠的鼻屎会掉到她发丝上，那就太变态了。

见她不动，老女人更气了，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扇飞她，敢和老师对着干，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还不把书包拿出来，搜！”

她不找麻烦，麻烦自来找她。上官梦时感叹起身，直视黄老师的三角眼，平静地反问：“老师，你听过隐私权没有？你可否清楚侵犯隐私权不仅仅是要罚款的，严重的也得坐牢。”

罚款？坐牢？自古以来，老师怎么教训学生都有理，姓上官的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老的发骚，少的无礼。班主任拨弄了一下她的脑袋，差点儿将上官梦时推倒。“胡说八道什么，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

上官梦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露出委屈的表情。她上辈子和这一世遇到的事，多少让她麻木了，疲倦了，有时候她一心热火地想报仇；有时候又自己不像自己，呆木地认为都随便了，随风而逝吧，还记挂着自我折磨有什么意思？

“黄老师，您信不信，如果我现在拨打110，会有什么结果？”她见老女人的神情瞬间怔忪，便知道虽然这招吓不到对方，也会让班主任顾忌。教育令确实是不许虐待学生的，只不过大家的传统观念使然，还没有人对老师的打骂表示不服到上法庭的。

她继续道：“我没有带与学习无关的东西来学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是想说，你可以搜我的书包，我也不会那么不给你面子报警。但，就算警察来了，丢人的也不是我，不是吗？我还是个小孩子，要求的很简单，你要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必须郑重道歉，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实在太不给老师面子了。

可给了老女人面子又如何？她给了太多人太多面子，到最后，丢得精光的是她。即使她装成木头般乖巧，班主任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侮辱她，想尽一切办法，上官梦时都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奸杀了她一家。

到了退不了，忍不了的时候，还憋着干什么，等内伤吗？

语毕，背了三年，边角摸得光滑，失去了色泽的书包被她提放到桌面。同时，她让开身子，示意黄老师尽情检查。

“我的要求不多，错就是错，不是有句话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老师是善的代表，不会赖账吧。”她笑了。

如果可以，班主任确实想扇得上官梦时不认得妈是谁。然而，老女人迟疑了，瞧上官梦时镇定自若的神态，假设警察真被她骗来，饶是最后空跑一回，彻底失了面子的，还是做老师，做班主任的。

毕竟，她是大人，上官梦时还是个可以用不懂事，年纪小做借口的屁孩儿，虽然不认为此时能挑拨她神经的，言辞威胁的，还是个小孩儿。

老女人瘪瘪嘴，没说话，抠开书包扣，一手如拎死鸡。啪嗒嗒的声响过后，几本今日会用到的教材悉数跌落，有的砸着桌面，发出刺耳响亮的动静，有的则是闷闷地飞到地面，各种姿势或趴，或仰面敞怀地平躺。

不信服的，黄老师还弯下腰，使劲儿往空空荡荡的课桌里瞪，仿佛是捉鬼驱邪的道士，任何一片灰尘也不放过。“怎么可能……”班主任喃喃着，翻手摩挲了番上官梦时的衣兜和裤兜，无果。

“我想，”上官梦时直勾勾地盯着七零八落的课本，冷漠地开口：“是王哲同学看错了，说不定把小石子当成罕见的玩具了。”

班主任回眸犀利地扫视王哲，没有丝毫认错的语调复语：“你没事儿拿小石子进教室干什么？袭击同学，还是老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神经病……”她喋喋不休地骂，单薄如线的嘴唇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