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两口子还没起来?”大伯母把早上的报纸折好,递给丈夫,问走过来的刘阿姨,“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阿姨摇摇头,小声回道:“我哪里敢问啊。两口子打架床头打床尾和的。”

大伯母点点头,却还是担心,又跟刘阿姨说了几句话。而正看时政要闻的大伯,忽然来了句:“蒋乔躁性,人家三步一看,他顶多半步。”

刘阿姨见大伯与大伯母有话要说,忙说要去做事,听大伯吩咐一句:“小刘啊,你跟南京打个电话,就说我和伯瑜也一道去。去吧!”

刘阿姨应了一声去打电话了,而大伯母低声问道:“咱们也去?这……”

大伯没收回看报纸的目光,只微微点头道:“让柏之家的跟着你。”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安排,让卫兰知道了,她心里怎么想?”大伯母一想到蒋乔亲妈看着自己带着她的儿媳妇,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去耀武扬威去了,指不定怎么恨她呢。都这么大年纪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伯哼了一声:“就是让他们佟家人知道,这媳妇,我认定了。”

大伯母回道:“两口子,不也没说不认吗?你这是赌哪门子气?”

大伯看了大伯母一眼:“为了佟海那事儿。怎么不行?我心里不痛快。”

大伯母眉头轻簇,叹气道:“都过去了,你还讲什么。总得为小辈想想。”

“想什么?”大伯母不耐烦地道,“你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怎么见识短了,你个老不死的,你爱去显摆就去,说我干什么?”大伯母说完,喊了一声“小吴”,等保姆小吴来了,便让人扶着她要出去。

大伯在后面喊了一句:“你就头发长见识短。”

大伯母回头啜他一口,回道:“老不死的!”

蒋乔和肖妧从房里出来,正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顿住脚,连叫人都忘记了。大伯母见两人发呆,扬声道:“看什么?都是你俩闹的。老不死的说要去南京,给你媳妇长脸。”

大伯抖了一下报纸,回道:“我就那么一说,你不是还没同意嘛。”

“什么叫我没同意?”大伯母忽然变成好斗的母鸡,冲大伯道,“你,你们蒋家人简直欺人太甚。”说完看了蒋乔一眼,不悦地道,“说的还有你。上行下效的。”又吩咐肖妧去吃饭,让小吴扶着她出去透风,“屋里空气都被这两个姓蒋的弄污浊了。”

等大伯母走了,蒋乔笑问大伯:“您又怎么惹娘娘,瞧这气得半天出。”

大伯瞪了一眼,抖着寿眉,不耐烦道:“都是你两口子闹的。”说着喊了警卫一句,让他扶着自己也出去透气。

刘阿姨端了菜进来,叫两人吃饭,若有所指地道:“大半夜不睡觉,吵什么架,让老人担心。”

肖妧低头吃饭不吭声。蒋乔咳嗽一声:“下次不会了。”

等刘阿姨走了,肖妧抬头正对上蒋乔不明所以的目光,忙低下头,继续吃饭。

吃过饭,蒋乔让肖妧收拾行李去南京,自己又打电话让助理安排重新购买飞机票。他们今天起晚了,赶不上飞机,自然要重新购买。而且大伯确实不是说说,当真也要去南京。如此一来,机票和座位自然要重新安排。

蒋乔这边安排好,一行六人便动身往机场去。除了蒋家人之外,保姆小吴和警卫小韩也一道去了。头等舱,贵宾通道,并未被新闻媒体跟踪。

肖妧还是第一次坐飞机,不管之前心情多么糟糕,总觉得有些新奇。旁的人都戴着眼罩休息,她却坐着,好奇地看着窗外,偶有白云飘过,她心就会颤抖一下。坐在她旁边的蒋乔,只当做不知道,可等下飞机时,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比你的秦风好吧?”

愣了一会儿,肖妧才明白过来,这人是在拿自己跟莫须有人比呢。肖妧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蒋乔闹脾气,便道:“自然比它好。您是堂堂大丈夫,它就是一畜生。”

不知是这话取悦了蒋乔,还是肖妧一脸正义的表情取悦了蒋乔。他好心情地笑了一下,行礼丢给旁人,很自然地牵起肖妧的手,跟上大伯母他们,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他怎么就成畜生了?”上了车,两人坐在最后一排,肖妧有些发困,闭着眼假寐。蒋乔伸手揽下她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本来就是畜生。”肖妧对蒋乔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人有时候也很固执,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通过蒋乔的话,她仔细想了,应该是昨天她叫了“庆丰”,被他听错了。她是不能告诉他庆丰这事情的,她解释不清楚。她也不可能随便找个男人就说是秦风。她爱惜自己的名声,所以决定……“我想应该是你听错了。是庆丰,我以前养的一只猫。不过已经死了。”

“当真是一只猫?”蒋乔还是不相信。前妻留给他的,除了巨大的债务,就是对女人的不信任,哪怕是肖妧,这个他觉得还算干净的人。

“你不是查过了吗?有没有,你不知道吗?”肖妧忽然睁开眼,看向蒋乔,“大约像我这样的人,也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瞎了眼,看得上吧。旁的人谁看得上。长得一般,家世不好,还跟过您?或许也就是您觉得我还是算个东西,别的人谁看得起我?您是不是也打算不要我了?”

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还要一起走过一段时光,肖妧知道这样做违背她的追求,但这是眼下最好的保全自己的办法。跟昨晚上那样似的,她得到了什么?一身疲惫,满心委屈罢了。吹不平的褶皱,抚不去的忧伤,但比着将要继续的日子,那些又能算什么呢?生死之间,她还是贪生的啊。

“胡说!”蒋乔说着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其实,冷静下来,昨天,他确实失态了。

“……肖妧!”

“嗯?”男人没继续说话,肖妧闭着眼睛,顿了顿声,“你愿意好好待我,我也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只是好好过日子,再多的,她只怕也给不了,也无心无力给予。或许人家根本不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