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姐妹洗了一天衣服，已是累的全身无力，倒是床上遍呼呼大睡。对大人之间的谈话并不知。

第二日，五更天，雨桐被姥姥推醒。

姥姥道：“快去外面，你母亲等你，自有话要说。”

雨桐贪睡，听得此话，免不了迷迷糊糊的向外屋走。

许母正在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想找一件干净，穿着体统的衣服。可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心下寻思着，还是把雨花及笄的。

雨桐眼睛，见炕上乱成一片，惊讶道：“母亲在找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许母将炕上乱杂的衣服向里一推，匀成一块小空，笑着拉住雨桐的手，道：“好孩子，我有几句话对你说。”又扶摸着雨桐红红的脸蛋道：“瞧瞧小脸冻通红。是爹娘没本事，才会让你跟着受罪，要是生在大户人家，丫头婆子成群的侍候着。每日吟诗作画，何必如此可怜。昨天我和你爹商量着，今日你和姥姥同去趟李公府。正好可以看看大户人家的气派，长长见识，只希望以后有所长近。”

昨日姥姥才回来，今天母亲又说此般话，雨桐以为母亲有意将她卖为丫头。只哭道：“孩儿只想守在爹娘面前尽孝，不离开家，母亲放心，孩儿以后多干活，少吃饭，绝不会成为家中的负担。”

许母道：“原来你知道了，虽然说是让人家挑选冲囍娘子，但李候府上主子怎么会看上你，不过让你跟着姥姥去凑个热闹，尽份心。我是求着菩萨让贵府选中你，但娘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原来如此，雨桐停住了泪，也认同母亲的话，点头道：“府上那般金贵，最在意出身和门弟，定会选个门当户对方以正理。姥姥是不是听错了，或是人家说笑被姥姥误以为真了。娘是放心，女儿是有自知之明，定不会痴心妄想，野鸡永远成了不凤凰。这些道理我懂的，今日去了定不会出洋相，被人耻笑了去。”

许母笑：“如此便好，你爹是好面子的，况且府中之事，外面人也会知道的，万事要小心，一举一动，先眼观而后跟随。虽然母亲未见过大户人家，但以前听得别人说过，规距多，又讲究派场。喜安静的女孩子，到时你只管安静的待着。”

雨桐听了，一一保证会做到。

许母又去里屋抱出一条崭新的裙子。对照着雨桐身上比试一翻，笑道：“合适，你今日且穿它去罢。”

这条裙子很漂亮，是雨桐第一次看到鲜艳的色彩，布料看起来也是好的。又见样式特别。问道：“这应该是娘给姐姐及笄用的，孩儿是万万不能穿的。今日向你说的，本来不抱希望，又何必刻意装扮，表现的与姥姥反而不同，让人以为家中充实。我看还是平常衣服就好。俗话说的好，人穷志不穷，别人的眼光是他人眼光与我们无关的。只管做了自己，任人裁度去吧。何况我以为凡是明理和有修养的人不会在意对方的衣着。想来李公候府在当朝如此高的地位，自然都不是俗人。”

许母看到女儿黑乎乎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着。轻轻点头道：“我儿已长大了，一切随你。”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道：“这是我一直存着的，你放起来，到时有用的。”

雨桐接过来，叠好，放在衣袖里。微微一笑道：“母亲，放心就好，今日也是走一趟罢。回来描述的定会比姥姥讲的都好。”

许母安慰的笑道：“我儿聪明。”抬头拢了拢雨梧的头发，又思起什么道：“我来给你梳两个丫头鬓。娘很久没有给桐儿梳理过头发。当初11年前娘刚有你小妹时，你也就那么点，刚学会会走。每天跟在你大姐后面，惹的你大姐丢开你，跑到春花家躲藏起来。你姐说你是个跟屁虫，每天烦的狠，她不想和一起玩，你就自己一人玩耍，像个小大人般，到了吃饭的时间，自己就蹦蹦跳跳的回家吃饭。到你小妹一岁时，有一天晚上，你跟在我身后，我不明其意，也没理你，哄你小妹睡着会。你才敢扯着我的衣服说“娘，抱抱”当时娘心里就难受，都是娘的孩子，哪能不疼。”

抬起袖子匆忙擦了一下眼泪，许母才道：“已经梳好了，桐儿是大女孩了，跟在娘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快到五更了，去里屋叫姥姥吧，那府上的车一会就到。”

雨桐着着答应着，掀开帘子，见姥姥正闭目养神。一半的身子靠在墙上。听到动静，眼皮动了动，才睁开浑浊的双瞳道：“年纪大了，反而贪睡，姥姥年轻时，几天几夜不眼的时候都有，并未觉。现在靠一下便睡着了。越老越不中用喽。”

雨花有点动静便会醒，她抬起身子，靠在床边，听完姥姥话笑着小声道：“瞧姥姥说的，这十里八乡和姥姥同岁的老人，我就没见过能比得过姥姥的人。冬天愿是嗜睡，不是连动物能冬眠吗，更何况人呢，我现在也睡的比其他季节多。主要天太冷，不愿离开暖暖的被窝。”又对着雨桐嘲笑道：“你这一去，定要有些收获才成，不然白搭了我的衣服。”

虽然她人在屋里做绣活，但昨夜和今晨的话，她都一一听得，真是好打算，难免心中有所恨意，按年龄来说自己是最合适的，又未曾说亲，为何偏偏不让她去，难道她比雨桐就差。不仅对这个家更加心灰意冷，上次坏了好因缘，这次又是因此。白白一个机会就这样被人夺掉。以雨桐的长像只怕倒给人家银子，都万万不敢要的。这种丑样只配村上的大傻子。

雨桐装作听不见，只专心帮姥姥整理被子和衣服。她知道姐姐是村上有名的大美女，难免心高气傲。这是自古到今所有美女的通病。以为凡是好的都是自己所得。却不曾考虑她人感受。

姥姥将黑头巾唯好后，才道：“昨日说好五更，现在马车应该在门外，莫让人家久等。”

雨桐扶着姥姥走到门外，见马车果然已在等候，上了马车，徐徐向城中方向驶去。

许母见走远了，才回着屋。在炕上坐下后冷声道：“猪油蒙了心了，见不得别人人好，什么事，什么话，你都听着，又说偏心，你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那事，就你对，就你聪明，就你厉害。有本事离了家，大家干净。”

许东海在里屋睡的正香，这时被吵醒，气的大骂道：“你个呆婆子，早上起来就狼嚎鬼叫，这日子还过不过，都有死了才干净。”

许母住了嘴。只觉得委屈万分。

雨花两手紧紧攒在一起。将来若有我的好日子，定叫你好看。每天哄着我叫娘也不嫌恶心。当初要不是你不生，爹怎么会认识我娘，自已无出，不知贤慧，逼的我娘进不了许家门，生下我自杀一命归西，这个仇我定会报，你只管等着。如果不是春花好心告诉了她，自己又怎么会知道当年事。

话说，一路到了府中，并未在路途中停留。上次姥姥是步行进，对院子看的仔细，今日因请，到了测门换了几个毛头小子抬轿子，又到二门换了几个粗使婆子抬轿子，姥姥在轿中也不仅感叹这大户人家真真的规距啊让人便服。直行到了侧院才下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