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海上繁花

海上如果盛开着繁华，那会是怎样的景象？

那一定很美。

不，那一定很悲哀，因为海上的繁华，转瞬即逝。

到最后只余茫茫大海，空寂无边。

向东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幅画，可不可以卖给我？”那个人开口，却是仍然注视着墙上的那幅画。

“不好意思，这件是私人珍藏，只是在这里展览，并不打算卖掉。”这幅画是向东为故友所画，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把这幅画当做交易物品。

“你是这幅画的作者吗？你开个价吧，我很需要这副画。”那个人看着向东，严重满是恳求。

“恕我冒昧问一句，先生是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这幅画呢？”向东有些不能理解，这幅画并不算是很好的佳作，只是寄托着向东对故友的一番情谊。

“其实，画上的这个人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想买了这幅画送给另一个朋友，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那个朋友身体不太好，怕是时日无多了。想要再见到他一面是不可能的了，这幅画就很好。”那个人说道此处，言语之中都是叹息。

“那，你的那位病中的朋友，是小C吗？”向东想起穆钦的日记，那个满篇纸张的小C。

“程穆，小C叫做程穆。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知道，那段不被认可的恋情，最终还是支离破碎。”那个人沉默的一下，说出了这个名字。

“那，穆钦他，知道吗？”

那人摇了摇头：“知道又能怎样？相见不如不见，相恋不如不念。海上繁花一般的爱情，短暂一瞬，最终还是就会这样尘埃落定的。”

“海上繁花？那该是多么寂寥的形容。”向东失神的看着延绵无尽的展览馆走廊，想起那本日记。

小C，这是最后一次写给你了。

从今以后，我们真的就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了。穿梭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再无相见的可能。

你曾经说，要做最绚丽的花朵。

你做到了，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那绚丽的花朵，名字叫做海上繁花。

你带我走进艺术的殿堂，我却只能在作画中缅怀那段感情。

当我离开画室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必须把你忘记了。

我要忘记你教我绘画，教我哲理。

我要忘记你给我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

我的家族，我的性格，最终还是决定着我会随着那个腐朽的家族而去。

你不一样，你是最绚丽的烟火，照亮我的夜空，可是我只能仰望。

你绚丽的划过，短暂的燃烧，我却随着摧枯拉朽的家族，沉入海底。

你是海上繁花，我是海里的沉船，我们都在同一片海里，我会永远仰望着你。

在寂静中变得寂静，在沉溺中沉溺。

后会无期，我的小C。

“我都要忘记他的样子了，还是记忆中的感觉，真好。”病床上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最后看了那幅画一眼。

真好，你还是你。

我是海上繁花，注定要撞上航行的大船，开出最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