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决绝，背弃
下到楼口，那辆车子还停在那。尹宛若微笑着走了过去。车里的人见到她的身影立刻下车。
“怎么样？”记忆里，于群枫永远温润如初，还是那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
她丧气地摇了摇头，“她不在，敲了大半天门还是没有回应。”
“那她会去哪？若初那吗？”
“不会的。她通常都是周天才去，也许……”她开始质疑说谎的目的，“也许她去逛街了吧。学长一定要见到她吗？为什么不跟她电话联系？”
于群枫有丝尴尬，“她现在只要是我的电话一概拒接。”
“这样啊……”她局促地笑，“其实我们都劝她的，可是她的性格……学长你也知道。不过我很好奇，既然那么希望慕卿回去，为什么来找她的人是你？”
欲言又止，于群枫忽尔意识到他也应该问一问当事人这个问题。
从不会咄咄逼人的尹宛若微笑着化解尴尬，“既然慕卿不在，我看我们改天再来吧。”话毕，她就要离开。
“哎——”于群枫匆匆转身，而尹宛若闻声回头，“忽然想起来，仲善翔要回来了吧？”
恍如有一只鼓在耳边擂响，很长时间没人提及这个名字，诈然一听，不禁让人大惊失色。
“应……应该快了。”她匆忙遮掩繁杂情绪。
于群枫没有注意到她的细微变化，似在喃喃自语地上车，“如果不抓紧时间，怕到时候要想让慕卿回去就更难了。”
尹宛若睫毛遮掩的褐瞳浮上浓厚的惆怅。
唯一从高层到销售员全炸开了锅，一个声音传入一双耳朵，再由另一个声音传入另一双耳朵……消息走漏之快难以想象。为了平息公司内的纷乱流言，总经理在还未到公司前就给出公告，做出部署。
当水慕卿踏入公司大楼时，所有见到她的人都投以奇异复杂的眼神。
“水慕卿？”正要进入电梯，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她狐疑地转身，来人是一个面生的女子，身穿正装，神情严肃地向她走来。
“我是总经理助理吴佳颖，”她展示挂在胸前的工作牌，一丝不苟地说，“因为有人指证这次设计比赛的获奖者盗用了你的创意，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压下心中惊诧，她随着吴佳颖进了通往总经理办公室的电梯厢，轻轻地站在最里面的角落。
吴佳颖直视全镜面的梯门，疑惑的眼神从镜中锁定身后玲珑的身影。这女子如水如景清丽娟秀，可骨子里强烈透露着一股浓郁的清贵气息，引人忍不住侧目。她的动作轻然得令人怦然心动，视线始终保持水平地注视着前方。
没想到企划行销部竟然藏着这么美的女子，细细看来不比美艳绝色的单淳其逊色多少，如果那个作品真如流言所说，她倒不仅有外貌，也很有实力。
思及正事，吴佳颖急忙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水慕卿。
原来是东窗事发。林映真盗用她的创意获得了冠军的事被设计部的蓝嘉揭发，这件事惊动了唯一高层，总经理为了尽早给众人一个说法便把涉及此事的人都请到了办公室，现在只等她。
林映真小组全在办公室，还有一个水慕卿素未谋面的女子。她没有穿正装，打扮时尚。果然不是普通部门的职员。阳光紧挨着她的侧面落下，剪出一抹坚定的轮廓，而她褐色的瞳仁在光影里隐约闪烁着得意的光。
这双眼睛……水慕卿略微发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迷失在沉思中的她忽略了基本的礼仪，在吴佳颖的一再提醒下才恍然向办公桌后的总经理问好。
总经理颔首后便问：“有人指控这次比赛的获奖作品是林映真盗用你的，是这样吗？”
水慕卿终是忍不住地看向林映真——她低着头，脸上波澜不惊，可她交叠放在小腹前的双手在隐隐哆嗦。
沉下最后的犹豫，她平静地看向总经理，“不是。”
站着的人无一不震惊地抬起头，怔愕地看向水慕卿，她面色平静，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总经理眯起了眼。
“她撒谎！”眼含得意的女子形容失色，情不自禁向总经理走去，“林映真确实盗用了她的创意！”
总经理微微皱眉，拳头半握提至嘴边低咳一声，垂着眼道：“蓝嘉，注意你的情绪。”
蓝嘉不甘，“可是……”
“水慕卿你再次确认一遍，”经理不愿再听蓝嘉坚持下去，平声对她说，“林映真是否盗用了你的创意。如果是，你就直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收回停留在蓝嘉身上的目光，静思两秒，水慕卿这次没有再看林映真，“那是他们的创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盗用我的，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林映真转开惊诧注视水慕卿的视线，几不可查地缓缓呼出一口气。
蓝嘉欲到水慕卿跟前，总经理一个眼神秘书便领会了，及时上前制止了她的冲动，她只能不解而愤怒地瞪着水慕卿，双拳紧握。
“林映真呢？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总经理平静地看向她。
她礼貌得体地平视前方，平静的脸上丝毫没有盗用者的迹象，“我很感谢水慕卿没有借着此次流言指控我什么，我和我的队友连续熬夜三晚才完成这个作品，希望得到大家最真心的肯定，也很感谢总经理给我们这次机会把事情解释清楚。”
总经理微笑着点了点头，手一扬，“那没事了，你们都回到各自岗位工作吧。”
一直等到林映真一行走出办公室，水慕卿才尾随其后，迟疑中她侧脸瞥一眼身后的蓝嘉，只见她依旧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蓝嘉……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
“我帮你报了名，跟设计部门的蓝嘉一组。”
“听说设计部的蓝嘉也参加了。”
“是参加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她展示了。”
“我倒是真心希望她可以出奇制胜，这姑娘也算是可怜，在设计部熬了那么久，还只是一个小助理。”
“当年的事她真是受害者。”
……
忽然明白了她如此急于戳破的原因，而不解的是尹宛若怎么会认识蓝嘉？手机忽然响起，进来一条短信，打断了水慕卿的思考。
是林映真发来的信息，为了抱歉和感谢，同时说明今天下午就将启程飞往纽约，道一声离别珍重。
长呼一气，水慕卿把手机扔进包里，回部门工作。
就当做是感谢她在大学期间的照顾和关怀，从此以后各自发展，互不相欠。
早晨这一“盗用”风波经过总经理亲自审查已真相大白，无非是某些眼红嫉妒的人刻意恶语中伤，掀起是非。在高层三令五申后，有关这一话题的传言才被一一击毙。
晨暮大厦总裁办公室。
“这次和Van Cleef Arpels的合作，我们已展示出足够的诚意。从十二号那天我跟他们代表的商谈来看，十之八九已经敲定了。可仲阳盛世偏偏在这个时候插一脚，眼看这局就要被他们搅黄了！”高级经理陆碧瑶气头正盛，把案子往桌上一撂，倒头靠上沙发。
于群枫摸着下颌，若有所思，“看来这次唯一举办的选拔引起的关注真不小。”
“你是说——”陆碧瑶坐直身，难以置信地蹙眉，“他们的这次选拔帮了大忙？看来是我们低估这小小的内部赛事了。”
“报纸和杂志上登出的获奖作品想法很独特，也很大胆。”于群枫找出那本杂志翻给陆碧瑶看，“试想，有多少人会运用这么不起眼的元素？”
绿宝石发卡俏皮不失端庄，看多了真给陆碧瑶增加头疼。合上杂志，她看向视线不曾离开笔记本屏幕的尚宸君，“我说尚老大，你该发句话了吧？”
尚宸君抬眼，正要开口，邮件又进，只好再去处理。
瞧着他忙，陆碧瑶撇了撇嘴，倾身揭开紫砂壶的盖子，看到里面有热茶，兴致勃勃地倒了起来，“群枫要一杯吗？”
“不了。”他淡淡地笑，把杂志放回原位。
“听允承说你老是一下班就跑去等什么人，最近尤其勤，你在等谁？怎么把所有饭局都给推了？”她喝了口茶，好奇期待地看着于群枫。
尚宸君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十指在飞速敲击键盘中顿了顿。
“一个老朋友，”于群枫瞥一眼专注处理事务的尚宸君，“也没什么。”
陆碧瑶冷嗤，“老朋友就怪了！有时候拜托你等我一会儿，让我搭个顺风车你都不耐烦。老朋友？”感叹地摇着头再倒一杯，“我看是老情人吧？”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在这个案子还没着落，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再说！”于群枫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话倒是提醒了陆碧瑶，她茶也喝不下了，再次看向尚宸君。
“放心，和Van Cleef Arpels的合作尽量争取，表现出我们最大的诚意。如果实在不行，不勉强。”话说了一半，手机传入讯息，尚宸君又去处理，“我这边和Bvlgari有联系，本打算两边一起抓，实在不行就放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