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最后说的那话，小墨有些听不明白了。这前半段还表示了鄙视之意，好似再说，这郑晓月没有可抢性，可后半段就让他把人给带回去，这是被气糊涂了吧。这不就是郑晓月说的强抢吗？殿下啊，就算您现在是少城主，这样的事也是不好做的吧，难道您就不怕娘娘知道了，打断您的腿？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郑晓月。虽然她知道清远城的少城主这身份确实厉害，可是这恶霸纨绔的作为，难道不是万万要不得的吗？

小墨虽然觉得此事不妥，可他就是个侍卫，是个极其怕殿下的侍卫。自然是殿下怎么说，他便怎么做了。看着不停靠近她的小墨，郑晓月开了口。

“少城主，您这样行事，晓月不服。”

凌霄先是一副‘你服气不服气跟我没关系’的样子，而后露出一个略显邪魅的笑容，“你不服气？你刚才说什么，只要这林子里有人参可以应我的话，你就心甘情愿跟我回去给我当丫鬟？”

“正是。我身边的这个不算，他本就会说话了。”

“本殿做事一向要做到让人心服口服。小墨啊，这人参侍卫只有一人，本殿觉得不够使唤，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小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不停点头的过程中，考虑殿下的意思。然后点头一停，人瞬间就到了刚才郑晓月不停奋斗的地方。小墨在人参林里逛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在心中腹诽：这个小人参精也够狠的，凡是长的好的人参都被他给消化吸收了。

没办法，小墨为了省些灵气，只能矮子里头挑高个了。又再仔细地对比了下，选出一棵还算好的，伸手摸摸上了人参的叶子，缓缓地往里头输送灵气。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小墨的脸色变的有些苍白起来，而后他缓缓地收回了手。回身给凌霄抱拳行了个礼：“殿下，幸不辱命。”

“很好。准你去洗髓池泡一天。”

小墨听了凌霄的话，精神虽然还是不好，眼神却闪闪亮，“谢殿下！”

而后凌霄转向了郑晓月，冷笑一声，“郑晓月，你睁大眼睛看着吧。”对着小墨的身后缓缓道：“既然已能化形，还不快些出来。等着本殿去请你吗？”

凌霄话音刚落，小墨的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大坑，和一个没穿衣服的白胖胖的小娃娃。小娃娃出土之后，对着凌霄的方向笨拙地做了个揖，而后坑坑巴巴地说：“殿......下......安。”

“听到没？我叫了一声，它就出来了。它叫我殿下，就是我的人了。现在，能心-甘-情-愿地跟我回城主府了吧？”

郑晓月咬牙切齿，很想说，你这是作弊，耍无赖。可是，能让一棵人参短时间内化为人形，这绝对不是人能够做到的，当然，本来能拥有这样一片人参林的这位殿下，也一定不会是人，哪有人能活的这么长的？莫不是他是乌龟精？

不管面前的这位少城主是披着少城主皮的老妖怪，还是老妖怪幻化成了少城主的模样，都是她惹不起的。不论他是人还是不是人，她都是惹不起的。所以，她还能说些什么？除了说她是心甘情愿地送上门给人当丫鬟以外，她哪里还有其它的选择。

于是只得低声说：“少城主说的是，晓月今时今日是心甘情愿地随少城主回府的。”至于以后，那就再说吧，她这次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给他做丫鬟的。“只是，不知道晓月要随侍少城主多久时间，还请少城主明示。”

听到郑晓月这么问，凌霄有些惊讶，这期限难道不是有生之年吗？他身边跟着的侍卫，哪个在知道能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不欣喜若狂，不宣誓至死都要效忠他的，这个小丫头真是有些不识好歹。

不过看在她给他做过冥婚娘子的份上，给她点承诺吧，于是只淡淡地说：“在本殿厌倦你之前吧。你若是想长期待在本殿身边也不是不可以的，做好你份内的事便是。”

小墨若是能听到关于凌霄默默想的，欣喜若狂地承诺侍奉终身什么的，只会热泪盈眶地夸赞‘殿下英明’，至于内心，恐怕得有几万字某神兽狂奔而过，他们哪个是心甘情愿的啊，哪个愿意至死不离啊？实在是殿下比死亡还可怕，他们舍不得死，只能‘陪’着殿下了。

‘份内的事......’小墨默默地转过了头，他们份内的事，就是哄殿下开心，随殿下胡闹，陪殿下受罚......反正这差事不好当。多一个人也好，以后他们各自修炼的时间都能多点儿，毕竟殿下犯错的频率实在是......就跟天上的星星一般，数不清。

郑晓月听着凌霄模棱两可的话，只觉得人生无望。在他厌倦之前？这么说，她还要惹他讨厌才是，可是他现在应该已经很讨厌她了吧，再讨厌的话，他会把她吃掉吗？万年的乌龟精啊，那嘴得多大啊？

“是，少城主。”郑晓月决定还是不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好。反正现在她是没本事逃的，不如先去城主府待一段时间。郑晓月苦中作乐地想：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她那父亲是不能随意进出城主府的，她就不用再担心被打了。

“少城主，可否允许晓月回家一下，收拾些衣物。”其实主要她是想去把那些金票、银票都带在身边。万一这位少城主对她一直厌烦不了，又不许她出城主府，那些东西可不要放坏了？再则，银钱带在身边，若是有什么变故，或者机会，她便能直接离开，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有什么可收拾的，难道本殿还会舍不得给你做几身衣裳？”

“少城主，定做衣裳也是要时间的，还是容晓月回去收拾几件衣裳吧。若是少城主不放心，可以让您身边的侍卫跟着晓月一起去。”郑晓月觉得，凌霄是个骄傲的，应该不会让人跟着她才是。

可事实是，凌霄点了头：“也好，你看着就不是个老实的，让小墨跟着你去吧。”看着郑晓月瞪大了的眼睛，凌霄嘴角轻扬，他本来还真是想说：“女儿家就是麻烦，就凭你，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之类的话，后来么，他突然觉得，偶尔顺从一下丫鬟的‘心愿’也是好的，他一直是个好主子的。

郑晓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左边一个小人参，右边一个小墨地一块儿回了家。

郑晓月不知道，她的运气究竟是算好还是不好，因为她回家的时候，看到了许久未曾回家的父亲。父亲看着比前些日子见的更加憔悴了，想来是赌的很开心，忘记了日夜，忘记了休息。若是他也能忘记这个家，忘记家里还有她这个女儿，郑晓月想着，她或许也是不会难过的。

“你这讨债鬼，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待在家里。”郑晓月的父亲总是这样暴躁，一言不爽，就动手。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准备扇郑晓月耳光。郑晓月站在原地没动，此去城主府，或者这一生，都不会再见父亲了，打便打了吧，他们之间的所谓亲情，早已被这一个又一个耳光，一个又一个淤青给消磨没了。

小墨是看不得这个的，郑晓月既然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自然不是这些凡人可以轻易动手折辱的。于是小墨轻轻一挡，拦住了郑父的手。

郑父的手被小墨捏的生疼，却挣脱不得，只得哀嚎着求饶：“大侠，放了小的吧，手要断了啊，大侠。”

小墨看了眼郑晓月，在郑晓月看来，他应该是在询问她的意见。郑晓月淡淡开了口：“侍卫大哥，放开他吧。他......是我的生身父亲。”

小墨冷哼一声，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路见不平罢了。于是轻轻一甩手，放开了郑父。郑父随即摔坐在了地上。“你，你个讨债鬼，你个不孝女，居然联合外人欺负你爹，还有没有天理啊？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父亲，这位小哥是城主府的侍卫，你说话还是注意些吧。我认您是我父亲，因为您给了我性命，旁的，女儿并不欠您什么。”便那那条命，其实我也早就还给父亲您了。“女儿这次回来是收拾衣物的，女儿就要去城主府做丫鬟了，此后，或许不能再见父亲了，父亲您......保重。”

“城主府？丫鬟？你签了卖身契？卖了多少银子？你卖身的银子呢？你可不要被人骗了啊！这城主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卖身的丫鬟那可是很值钱的，我听说，至少十两银子呢。”

“父亲说的是，确实是十两银子。晓月的命既然是父亲给的，这十两银子理应给了父亲才是。侍卫大哥，能现将银子赊给晓月吗？”

小墨本就不是人，对于人世间的这银子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殿下也是个花银子没有概念的，所以他总是随身带着不少银票。这十两银子着实让他有些为难。

最后只能随意翻了翻钱袋，翻了翻衣裳，“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你拿去吧。”

郑晓月转手把小墨给的碎银子递给了父亲，郑父撇了撇嘴，这城主府的人怎么也赖账，这怎么看都只有不到九两银子。正想再说些什么，郑晓月就开了口：“父亲，我的命是娘亲和您一起给的，也就是说，这十两银子，只有五两是您应得的，还有五两，是娘亲应得的。娘亲应该是不会与你我计较银子的多少的。所以便是少了一两，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你知不知道一两银子能做多少事？”

“父亲，晓月确实不知道呢，晓月身边，从未有过一两银子这么多的银钱。若是父亲您觉得少一两银子亏了的话，那晓月就不卖身给城主府了，让侍卫大哥把卖身契退给我，您把银子还给侍卫大哥吧！”

“那......怎么行？算了算了，一两银子嘛，也不是很多。也就是少玩几把罢了。”最后一句话，郑父说的极小声，可郑晓月现在的听力极好，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城主府的丫鬟啊，那是清远城卖身银子给的最高的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晓月啊，你要好好待在城主府，千万不要被赶出来。父亲我听说，这城主府的丫鬟还是有月例银子的，到时候，父亲再去找你啊。”

“父亲，晓月要进去收拾衣裳了。父亲保重。”郑晓月这也不是真的卖身为丫鬟，哪里还能有什么月钱，只是她并不想说破。反正以后不见他便是了。

郑父只以为郑晓月默认了他的话，十分高兴，揣着怀里的‘巨款’就高兴地走了。郑晓月收拾好了包袱，将金票银票都贴身放好后，出了门。回头再看了眼这个猫嫌狗厌，连耗子都不光顾的曾经可以称作为家的房子，转身离开了。她不是舍不得父亲，只是舍不得曾经在这里的美好记忆。虽然美好的时间并不长，但确实是存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