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集

卫昭一边剥手里的糖，一边说：“我觉得这个姐姐长得好，心眼也好，娶回家多好啊。”

陈春妮听得直乐：“娶媳妇得给新媳妇盖房子，打新家具，买新衣服，你做得来吗？而且你跟娘说说，你要怎么养活媳妇？”

卫昭听了，一张小脸皱得跟吃了个酸橘子似的，扳着小手算了半天，才说：“娘，娶媳妇得花好多钱，还是算了吧，别娶媳妇了，钱留着给我买糖吃就行。”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卫阳一直站在小叔旁边看他写字，小叔见了，每写一个字就念出来。李丽娟看小叔写了挺久，就过来说：“小叔，你歇一歇，我来写。”

小叔捏了捏手腕：“我去喝口水，你先写着。”

卫阳没想到跟自己一般大的李丽娟也能写，很是惊讶。

陈春妮见了，便说：“卫阳，妹妹不光认识很多字，还能写，你跟人家学学。”

卫阳应了一声，就站在李丽娟旁边看她写字。

李丽娟跟照顾小孩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等闲下来一点，她就找来一些废纸，让卫阳拿着毛笔在上面练字。她一边看一边指点，小老师当得像模像样。

天晚了，卫家夫妇收好摊子，卫阳还不太想走。

卫秋生说：“好了，卫阳，一口气也吃不成一个胖子，明天再学，这几天你们哥俩都跟着我们过来摆摊子。”

卫阳答应一声，把毛笔还给了李丽娟，才跟着走了。

卫家夫妻是骑着三轮车过来的，卤味卖完了，他们将几个大锅在车上摞好就要回去。卫秋生在前面骑车子，车后面只能再坐一个人，卫阳就让陈春妮抱着卫昭坐车上，他跟在一边走。

卫秋生心里挺欣慰，大儿子性子虽冷，但很懂事。再一想到这大冷的天，他娘这么对孩子，让两孩子走那么远的路到镇上，幸亏路上没出什么事，俩孩子还这么小，真要是出了事，他们两口子哭都找不着地方。

陈春妮看大儿子跟在车边走，心疼得很：“明天一早我去他小舅家借三轮车，咱们俩骑车子，俩孩子还能有个歇一歇的地方。“

卫秋生瓮声瓮气的说：“他小舅不用吗？”

“他们家里用什么？我多给他们点猪头肉他们还能不借吗？孩他爹，你说他们奶奶这是啥意思，跟两个小孩子发这么大火，有什么值当的？”

卫秋生没有接话，倒是趴在陈春妮怀里的卫昭说：“我听小叔说是小婶子不愿意我们俩在奶奶家里，说我跟哥哥在奶奶家吃饭，是咱们家在占奶奶家的便宜呢。”

陈春妮一脸惊讶：“真是你小叔说的？”

“是啊，我在门后边听得清楚，小叔说小婶怀着孩子，不能生气。奶奶怕小婶情绪不好，就不想我和哥哥待在她家里，吃饭的时候骂的可难听了。”

卫秋生听了，心里一股火就冒了出来，他问自己的大儿子：“卫阳，你奶奶骂你们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卫阳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说：“说了她就不骂了吗？”

卫秋生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儿子这么一说，心里更窝火了，他恶狠狠的说：“以后咱们不去他们家了，又不是离了她我们一家过不下去。”

陈春妮哼了一声：“你有这个志气是好的，就怕到时候她三言两语又哄得你团团转了。”

卫秋生粗声粗气地道：“咱们俩盖起来的新房子是她的了，工厂的工作也已经给她了，以后每年给她养老的粮食就行，别的咱们也别管了。孩子他娘，你也甭再拿话来激我，我也不是愚孝的人，心里都有数。”

卫昭眼珠子转了一圈，又说：“娘，小叔说你跟我爹挣的钱，以后都是他的。他还说了，等以后他媳妇生了孩子，我跟我哥挣的钱也是他孩子的。”

陈春妮脸色一黑：“卫昭，你可不能乱说话啊。”

“谁乱说话了，他就是这么跟奶奶说的。奶奶说都分家了，自家的日子自家过，小叔就撺掇奶奶从咱们这边抠摸，抠摸回去的东西就是他的。”

陈春妮直接就气笑了，对卫秋生说：“听听，听听，这盖房子的钱都没有还清了，就想过来抠摸。卫秋生，你要是想去当长工你自己去，我跟我俩儿子可不干。”

卫秋生还不大信：“卫昭嘴里能有几句实话，他小叔再怎么样还能够着咱们家的东西吗？”

卫昭一听就不干了，带着哭腔委屈地说：“爹，我才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信他们不信我，奶奶跟小叔就是这么说的。”

一直沉默的卫阳开口道：“爹娘，卫昭说的都是实话，小叔就是这么说的。”

听大儿子也这么说，卫秋生猛地按了刹车，自行车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陈春妮憋着气说：“我就说他们没安什么好心，你把人家当成一家人，人家可不像把你当一家人的样儿！”

暮色四合，他们总算回到了家里，家里冷锅冷灶的，两口子忙活了一天，到了家恨不能躺倒炕头上。

但他们还有很多事情得做，要去拿定好的食材，准备明天要卖的东西，还得做点热乎的当晚饭。

卫秋生提前跟人家订了肉，到家后就急匆匆赶过去拿，拿回来洗干净就放到院子的大锅里面炖，锅里有煮了很多次的卤水，添点材料加点水下去，煮出来的卤味特别好吃。

卫秋生拿原材料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做好了晚饭，炕头也烧得热乎了。

一家四口简单的吃过晚饭，卫昭先去睡觉，卫阳帮卫家两口子干活。

猪下水吃着好吃，做起来却非常麻烦，单是清洗就很费事，特别是猪肠子。猪大肠是买的最多的，也是最难处理的。

得先翻出来把里面的脏东西冲洗掉，只用水是洗不干净的，陈春妮就用盐醋和面粉一点一点的清理。

卫秋生为了干活方便，在外间安了一个一百瓦的灯泡，一家三口忙到十点多才把都东西清洗好。然后就是煮了，煮的时候可不是一起下锅的，猪头先下锅，等煮得差不多了，才把猪大肠放下去，后面再看着时间放别的卤味。

锅得有人看着，卫秋生让陈春妮和卫阳先去睡觉，他看着火。

卫阳躺下后，从窗户看到院子里的火光，还有火光下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沉甸甸的。

陈春妮的娘家就是本村的，天还没亮呢，她就急匆匆的回了娘家。

她爹娘跟她小弟住在一起，老人家觉少，早早的就起来了，陈春妮到的时候她爹已经在扫院子了。

看到大闺女急匆匆的过来，陈家老爹就问：“卫阳娘，你这么早过来有事？”

陈春妮说：“爹，我想借小弟家的三轮车骑两天。”

“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你得去问问你小弟。”

“小弟起来没有啊？爹，你帮我看看去。”

陈家老爹没动：“你小弟都结婚了，我这当人家公公的还能去催儿媳妇起床吗？你自己看去。”

他们家住的是有四间北屋的院子，老两口在东边的屋子里住着，西边的单间是陈家小儿子的新房。

陈春妮还没凑到西屋的窗前，她娘就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拉住她小声说：“你看你，哪里有你这样的啊。”

“娘，我不就是过来借个三轮车吗，我怎么了我？”

“你小弟才新婚，别去打扰人小两口，我跟你爹可是等着抱孙子呢。”

陈春妮把手挣出来：“那我骑三轮车走了啊。”

陈家老娘都还没有说话，陈家小弟就披着棉袄出来了。他把手里的小布袋递给陈春妮：“姐，三轮车你骑走就行，我又不用。这个是琴琴给卫阳卫昭买的，你正好带回去给他们。哎不对，姐，你们家不也有三轮车吗，怎么还来借我的啊？”

陈春妮叹了口气：“卫阳奶奶对俩孩子不好，他们不愿意跟着奶奶，昨天俩孩子还自己走到了城里，把我跟你姐夫吓得不行。我们一合计，觉得还是把他们带去出摊比较好。”

陈家小弟气的不行，又觉得让两个小孩跟着姐姐姐夫出摊不是办法，便问：“你让俩孩子过来这边不行吗？”

陈家老爹和陈家老娘一听，脸上露出些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