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戏码

沅月宫的香气太浓,白沅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想到方才贵妃怒极的背影,再也无法忍耐的笑出声。她憋了好久,不敢露出半点异样,就怕蒋贵妃瞧出毛病。

“哈哈,太有趣了,你有没有看到她刚才的表情,若有相机的话,我一定要拍下来!还能卖不少的银子呢,哈哈哈。”

白沅笑得前仆后仰,边笑边跟傻愣在一旁的思瑶吐槽,没想到这个方法那么的有用,就连天子跟贵妃也能熏走了。可惜的是,这个办法不能常用,香味太浓,浓得她脑袋晕乎乎的,都有些受不了。

“真难闻。”白沅嫌弃的甩了甩袖子,苦恼道,“希望经过这一次,你们崇拜的皇帝啊,提起这里就厌烦,我也落得一个轻松,不至于自己找罪受。”

思瑶全程围观,眼睛都快要被惊掉,睁大了眼愣愣的望着一脸嫌弃的白沅,陛下好不容易来一次,结果闹出这回事,她家娘娘性子越来越让人摸不透,回了神,她无奈唤道:“娘娘,只要获得陛下的宠爱,这世上呀,没人敢动你,还能享受无上的荣耀,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谁爱求谁求去,反正不关她的事,白沅摆摆手,示意不想在听下去。

思瑶说来说去,也就反复念叨那几句,感觉比圆圆还不靠谱。

夜陆川刚走出宫门,忽地脚步一顿,看着跟在身后瑟瑟发抖的內监,原本就厌烦的情绪,更是不悦,他甩袖离开,又想到太后与元公公,不免迟疑一二。

他想,就算厌恶至极,起码也待上一盏茶的功夫,免得元公公又闹什么以死相逼的戏码,他二人不嫌烦,自己还嫌烦。

夜陆川挥退內监,冷着一张脸倒了回去,圆圆等丫鬟內监瞧到他,急欲施礼,还没开口呢,就被夜陆川拦下,连带想溜进去通报的圆圆也被夜陆川一个冷漠的眼神定在原地,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暗暗祈祷娘娘没事。

去而复返,合该想一个说词,隔着一扇门,里面传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满满的透出了喜悦与一丝幸灾乐祸。夜陆川心地纳闷不解,就听见她主仆二人的话清清楚楚的落进耳朵。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自己被算计了,而算计他的人,此刻非常愉悦。夜陆川脸色越发冷青,提步走了进去,那常年不化的寒霜,又刮上了风雪。

白沅完全没察觉殿中多了个人,只是嫌弃的撇开脑袋,尽力不闻衣服上与房间的熏香。

“我说的不对吗?再受宠爱又如何,还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等到他厌倦了,连块抹布都不如,怒不言语,夜不敢寝。其他人那么想要,求不就得了,再不济,多烧几次香,呃……别烧香了,光拜佛吧,这味道太难以忍受了。”

白沅越说越起劲,思瑶不停眨眼的暗示完全没在意,等发觉时,奇道:“怎么,眼睛进沙子了?也没风啊?而且这个地方,也没有沙子。”

“娘娘!”思瑶微微提高音量,想阻止白沅继续说大逆不道的言辞。夜陆川警告的瞧了她一眼,俊容越发的阴沉,笼罩一层寒霜,连带屋子里的温度都低了些,思瑶吓得双腿一软,立马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轰隆一声,脑袋里惊雷炸响,白沅身子一僵,干“呵呵”的笑了两声,僵硬的扭过去脖子,被夜陆川的怒颜吓了一跳,立马退后几步,拖长的裙摆差点绊倒一跤,她跪是没有跪,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开玩……。皇上!?您怎么又回来了……。”

夜陆川抚掌冷笑,深邃的眸子越来越冰冷:“朕不来,还看不见这一出好戏!”

白沅暗叹不好,刚才的谈话,恐怕大部分落进夜陆川的耳朵,就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白沅试探的开口。

“皇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臣妾说的是其他人,而非臣妾。”

夜陆川怒不可遏,眸里满是厌恶:“到了此时,你仍是满口谎言!”

越是心慌意乱,白沅心底越发冷静,脑袋转得飞快,当夜陆川带怒离开时,白沅硬生生的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撕心裂肺的诉道:“皇上既然要听真相,臣妾给皇上真相。对!臣妾是故意的,故意让皇上离开!”

夜陆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哼一声,看她如何演下去,眼底隐隐浮现戾气。思瑶紧张得额头冒出冷汗,顾不得冒犯皇上,扯了扯白沅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白沅扯出自己袖子,秀美的面容笼罩哀伤,她含泪质问道:“臣妾若不这样,皇上可会记得臣妾吗?”

夜陆川眉头一皱。

两滴泪从脸上滑落,白沅近似绝望的闭上眼,哑着声音道:“皇上,臣妾入宫这么些日子,皇上来过几次?可还记得后宫有臣妾这个人?恐怕皇上这次来,也是迫不得已吧?”

夜陆川没有说话,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看见她脸上的泪,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白沅等了一会儿,听不见回应,她硬着头皮往下演:“臣妾真的,好想好想皇上,整日食不下咽,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盼到皇上来了,臣妾怎能不用一点手段留住你?”说着说着,白沅又发出凄凉的笑声,“皇上这么生气,是不是证明臣妾的计划成功了?臣妾在皇上心上留下印记,皇上记得臣妾了?”

夜陆川冷着脸等她演完戏,皮笑肉不笑道:“若这是你的局,朕可以告诉你,你成功了,朕决定今晚留在沅月宫。”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难以预料,难怪娘娘最近不对,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皇上也如愿的被她吸引,思瑶欣喜的睁大眼,示意娘娘赶快应下,白沅也不负她所望,大步上前拉住夜陆川的袖子:“皇上此言当真?”

一股浓烈馥郁的熏香扑来,逼得人喘不过气,夜陆川控制住欲后退的脚步。这出戏或许他不会信,足以留下疑虑,就如同白沅做戏时说的,已在心中留下印记:“朕绝不虚言!”

白沅眨着美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你该去收拾了。”夜陆川的嫌弃一闪而过,做戏做全套,隐去眸子的戾气,看似温和的拍了拍白沅手背。

眼见唬不走他,白沅心底渐渐生了烦躁,状似无意的拂了拂夜陆川拍过的地方:“思瑶,好生伺候皇上,本宫前去沐浴。”

抬眼对上夜陆川眸子时,白沅又恢复深情乖巧的模样,手提高裙摆,迈出门槛,前去洗净一身的熏香。

熏香的味道难消,白沅沐浴时又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圆圆催了又催,她烦躁的一锤水面,溅起的水花扑了一脸,她抹了一把脸,吐出一口气,苦恼的从浴池走出换衣。

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让夜陆川离开,她可不愿意侍寝。

寝殿窗格子打开,微风吹散了一股子腻味,夜陆川手里捧着一本书,手撑着侧额看至一半,杯中茶汤失了温度,出去沐浴的人,珊珊到来。

饶是夜陆川心底厌恶她,仍然不由的赞叹,白沅是个美人,肤若凝脂,白皙透亮,许是刚沐浴过的原因,一双美眸微红,耳边的秀发湿润,半垂眼帘时,想让人捧在怀里怜惜。

夜陆川确实也这样做了。

“皇后,时辰也不早,随朕安歇吧。”

该死!你手往哪儿碰!

察觉腰上的手,白沅笑容一崩,极力忍住爆他头的冲动,不停的暗示自己要淡定,仍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掩饰住心慌,故作哀叹道:“臣妾在沐浴时想了很多,是臣妾太任性了,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臣妾怎能贪图皇上的温暖,身为一名明君,雨露均沾,才是皇上该为的。”

趁他思考的空隙,白沅灵巧的挣脱出他的怀抱,掩面道:“皇上去贵妃哪儿吧,臣妾不怨,皇上能等臣妾这么久,已经值得了,什么都不怨了。”

夜陆川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浅饮一口。

等了半响,等到的只是夜陆川自顾自的添茶,没有半句回应,白沅按耐不住,探出一双眸子问他:“皇上?”

夜陆川的眸光越发的意味深长,放下茶杯伸手拉过她坐在怀里,趣味道:“你这样,朕怎么舍得离开?”

白沅一时身体失衡,惊呼一声,只感坐如针毡,“臣妾是一宫之主,若霸占了皇上,免不了落下闲话,若连累到皇上……,臣妾于心何忍?”

夜陆川阴戾的垂下眼,靠近她耳边,湿热的气息激得身子一颤,低沉的嗓音截然相反的没有温度,白沅全身冰冷。

“朕的皇后许是忘了,那日药膳……。”

恰到好处的停止,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白沅心尖儿颤了颤,笑容僵在脸上,立即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权高一阶压死天,她是聪明人,不会硬碰硬,她赔笑道:“皇上不是要安歇吗?时辰不早了,快快请,臣妾早已派人收拾好了。”

话毕,白沅想到什么,冲外面固守的人道:“思瑶,如今儿天寒!别冷着皇上,再加一床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