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时,我便被拖了起来。
娘亲都来了我的云若轩,帮我打理妆容,我睡眼惺忪、昏昏欲睡,郝嬷嬷在后头帮我的脑袋扶正,免得掉了下来,娘亲画花了我脸。
一番梳妆打扮,我本来清秀的小脸多了三分冷艳,七分妩媚。
我清醒了些许,对着梳妆镜瞪了良久,直叹,“胭脂果真能够化鬼斧于神奇,娘亲这招实在高。”
平日里我穿戴素净,今日一袭大红的凤冠霞帔,加上本来天生的肌肤白皙,看上去整一个人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还有点颠倒众生的倾向。
我得意地轻笑,连娘亲都看着我发呆了几许。
“小姐,时间快不够了,四皇子府的花轿已经停在将军府门外了。”
郝嬷嬷比娘亲急切,我唏嘘了两声,充耳未闻。
还是娘亲让郝嬷嬷先出去了,屋内顿时沉寂下来,气氛转变突如其来,我措手不及,见到了一向坚强温婉的娘亲眼角流下了经营的泪珠,这让我震惊之余,心如刀绞。
“娘亲,你怎么了?”
我胡乱地伸手擦拭着,一时也找不到绣帕。
“娘这是高兴,我的宝贝女儿终于要嫁人了。”
娘的声音微微哽咽。
“娘,我向你保证绝不会主动跟楚承烨吵架的,你放心好了。”
我暗思:若是他主动挑衅,我看不过去了,肯定还是要出手的,我实在不是一个吃闷亏的主。
“娘才不相信你。”
娘听了我的话,破涕为笑道。
我闷闷地道,“原来我的人品已经差到连娘都不信了,虽然我自己也有点不相信。”
我趁机将脸埋入娘亲的怀中,汲取着一抹温暖。
娘亲还是将我推了开来,一脸关切地道,“若若,娘希望你能跟四皇子好好相处,或许他是个值得你共渡终身的人。”
我乖巧地点头,心头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楚承烨跟爹爹不对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娶我莫非是想要通过我为难爹爹?
不无可能,我得提防着点,最好让他连话都懒得跟我扯一句。
我在喜嬷嬷的搀扶下,登上了鸾车,一路上,鞭炮不绝,人声鼎沸,喧哗嘈杂,仿若热闹缺了它们便不再称得上为热闹一般。
皇帝下旨普天同庆,举国上下,此刻都为我跟楚承烨的奢华的婚礼而庆贺,但又有谁知晓这表面的热闹之下,又隐藏了多少层暗潮汹涌?
四皇子府临水而筑,殿阁错落幽深。
瑶池玉阶,宫阙深深,回廊蜿蜒,极尽奢华。
下了鸾车后,喜嬷嬷递给我一段红绸,我晨起时并无食物果腹,今又乘着鸾车颠簸了许久,刚下时,足下虚浮无力,若非喜嬷嬷眼尖扶了我一把,我早就出了洋相。
我感觉到红绸微微颤动,便猜到了红绸另一边的人是楚承烨,今日拜堂之后,便是我东方云若的夫君。
绕了一小段路,我们便来到了大堂,刚到,便听到礼官高声呼喊,“吉时到,新郎新娘行礼。”
此刻除了礼官的声音,大堂内不算吵嚷,原因就是今日主座主婚之人是皇帝跟皇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我依着规矩行事,礼仪得体,我虽然极尽讨厌规矩,但我还是将规矩学得有条不紊,因为我知道我的人生需要它。
上官傲曾经嘲讽我:“若若,你简直虚伪到了极点,明明讨厌束缚,却丝毫不露一点不悦,真假,太假。”
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礼节,我终于松了口气,被送入了洞房。
看不清房内的布置,但是我头上这一块大红的盖头让我头晕目眩,我往日里对艳丽的颜色并不喜好。
今日虽然穿上嫣红的凤冠霞帔,让我整个人添色不少,但是我心底里多少还是有点排斥的。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都觉察到屁股生疼,四肢僵硬,楚承烨才姗姗来迟。
他来时,我一点感觉也没,头正昏沉着,若非身边的喜嬷嬷嚷了一声,“王爷吉祥。”我还不知道呢。
我总算坐正了身子,等待楚承烨揭开我的红盖头,但是我发现他脚尖都暴露在我的眼底,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也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
任喜嬷嬷急促地呼唤“王爷”而不理,对了,忘记说了,因为皇帝赐婚,连带地楚承烨也得了晋封,由四皇子成了四王爷。
楚承烨走后,房内气氛诡异地可怕,气流四窜,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自行揭开了红盖头,喜嬷嬷忙阻止,“小姐,这一定要新郎揭开才会幸福,夫妻才会和和美美。”
我扯下这块红布,只手一扔,眯起眼睛道,“和和美美?你觉得可能吗?”
喜嬷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处于尴尬的境地,毕竟她也是目击证人,亲眼目睹我那位尊贵的夫君人模狗样地从面前溜走。
我忿忿地低咒:楚承烨,算你狠,溜得快。
你竟然洞房就给我难堪,我又何必顾念你的声誉呢。
我本身名声就足以风流,我也不怕让这名声更加风靡。
喜嬷嬷被我赶出去了,她以为我怒的是楚承烨在大婚之夜就弃我而去,而我实则怒的是如何跟楚承烨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