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子衿与云想沿路找来,将能寻的亭台楼阁都寻了,依然没有胡姬花的踪影,云想急得快要哭了,子衿不停安慰她“姑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帮你找到你娘亲”之类的话,云想正在焦灼之际,子衿忽见圣帝鬼鬼祟祟从前面的披香阁出来,拐个弯急急朝南去了。子衿心中诧异,披香阁历来是绣工、织女们居住的地方,父君从不来这里,今日却是为何?其中定有隐情。一面踌躇着,便牵云想来到了披香阁门前,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丫头,拦着子衿二人不让他们进去,说是圣帝下旨,没有他的口谕谁都不许进去。子衿心中更加疑虑,这披香阁平日并无人把守,绣工出入自由,今日为何派人把守?便拉了一个丫头问其中缘由,丫头只说里面关了一位妇人,至于缘由便不知晓了。

二人正要想办法将丫头支开去里面一探究竟,赶巧椿皮与子玄也从一侧的小路寻到了这里,子衿问子玄有没有寻到线索,子玄答没有。子衿便将这里的情况叙了一遍,椿皮听完搔着脑袋说:“里面关了个妇人,圣帝亲自跑了一趟,那么问题来了,怎样的妇人才值得圣帝跑一趟?”说完这话她忽然脑子一转,难道是娘娘?椿皮一拍脑袋道:“没错,准是娘娘在里面关着。”四人中除了椿皮知晓胡姬花与圣帝的老情人关系,其他人都不知道,子衿见她话中有话,又记得隐约听别人议论过此事,便略猜到一二。

云想听椿皮说娘亲在里面关着,便着急道:“干娘,我们快进去救娘亲吧!”

子衿看了一眼门口的丫头道:“我想办法将丫头们带走,你们随后进去便可。”

椿皮却道:“不用那么麻烦啦,瞧我的。”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走到二位丫头面前道:“二位仙娥,问你们打听个事情。”那二位丫头还没来得及应话,便被一阵迷药迷倒在地。

云想、子衿、子玄三人皆看的面面相觑,不知椿皮何时学了这手。椿皮见大家都瞧着她,便举起手中的小瓶道:“流波山是宝地,什么草药没有?这是我用蟾酥研制的迷药,正想找个人试试,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子玄有些迟疑地说:“椿皮姐,你这也太那个了吧,背地袭人总不是君子做的事。”

椿皮却说:“不妨事的,据我推算她们在一刻钟之内便可醒来,啥都不影响。”

子衿便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行动吧。”

几人将那俩丫头抬进去,又将门从里面插紧,从外面看去,披香阁无半点不妥。

子衿在前面带路,几人在后面跟着,刚走没几步便瞧见胡姬花在房前的一株桃树下,桃花开的正疯,胡姬花弯腰一朵一朵地捡地上的落花,树下的石桌放着一个竹编的筐,筐中已快满了。云想见到胡姬花,忙大声叫道:“娘亲,原来你在这里!”说完便急急扑了上去,眼泪鼻涕一起蹭到胡姬花的身上。胡姬花疼爱地将云想的眼泪擦了,柔声道:“傻姑娘,娘亲又没事,你哭什么?”

“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吓死我了。”云想抽着鼻子又哭又笑。

几人都过来,询问胡姬花怎么会到了这里。胡姬花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子玄一听和他娘扯上了干系,便要回去问他娘是怎么回事,被胡姬花制止了。胡姬花道:“圣帝已派人在查此事,我相信很快就会查清的。”

几人便都点头称是。

房间的窗户大开,子衿瞧见榻上铺着崭新的褥子,褥子上放一床云被,这云被质地优良,非常罕见,盖在身上犹如无物,天庭数量很少,仅有的几套都在圣后那里存管,估摸刚才父君鬼鬼祟祟的过来,是给姑姑抱了一床云被。

胡姬花让云想不必挂念,说自己只是在这里小住几日,等事情查清了就回去,让她正好借此机会在天庭四处逛逛。又对子衿说云想就拜托给他照应了,等自己出去了定要好好酬谢。最后嘱咐椿皮,一定要好好照顾云想,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子衿、椿皮一一应了,胡姬花这才略略放心。

正说话的当,那两个守门的小丫头忽然跑了过来,其中一个边跑边喊:“他们在这里,快去报告圣帝。”

云想眼瞧着椿皮问:“干娘,你不是说迷药能顶一刻钟吗?现在连一半都没过,为什么她们醒了?”

“这,这个嘛,我也拿不准,可能是药量太小了吧。”椿皮的神情尴尬,说话也不利索了。

胡姬花见此情景,忙让他们快走,待几人急急去了,胡姬花使出消忆诀,用手指在丫头们眼前晃了一晃,俩丫头便咕咚倒在地上,醒来将刚才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只可怜了这俩丫头,一刻钟内倒地两次,碰的鼻青脸肿。

再说媞姒回到寝宫,只觉胸口烦闷,本要将胡姬花那狐狸精至于死地,没想到却被圣帝救下,不但没有治她的罪,反而将她藏到披香阁,与其说是囚禁,倒不如说正好帮他们制造了独处的机会。媞姒越想越气,胸口愈加烦闷起来,便卧在榻上歇息,将今日的事情在心里细细捋了一遍。

事出有因。当年圣帝与胡姬花搞婚外恋的时候,爱的轰轰烈烈,胡姬花还怀了圣帝的孩子,媞姒发现后一直怀恨在心,只是找不到报复的机会,所幸孩子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圣帝也没那么上心了,否则今日还不知谁是天庭的正宫娘娘。后来圣帝真心悔改,五千年没有踏进流波山半步,媞姒便将报复之心压了下去,与圣帝好好地过起了日子。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她不追究圣帝也不提,两人相安无事,谁知圣帝前妻德音圣后留下的儿子白子衿却成了流波山的常客,时不时的在流波山住一阵子 ,听说前些年胡姬花捡了个弃儿,这弃儿长到现在无论身材相貌都十分妖娆,比胡姬花有过之无不及,媞姒便暗自琢磨,子衿莫不是看上了这弃儿,万一真的是这样,以后自己和圣帝与那胡姬花成了亲家,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五千年前的事并不久远,大多数神仙都知道圣帝和胡姬花闹的这档子事,到时候自己的脸往哪搁呀。德音圣后在世的时候德高望重,现在虽死余威还在,媞姒若敢对子衿怎样,天庭的老臣定不会任她肆意妄为,媞姒无奈只好在胡姬花身上下手。正巧天庭每年二三月份都要开赏花大会,不久前媞姒便谋计,将胡姬花召来,然后给她栽上一个罪名至她于死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至于那弃儿,胡姬花死后还不是任自己拿捏吗?这计谋虽狠了点,但是为了天庭的太平,她只好如此。媞姒想到做到,立马便安排人如此这番地吩咐一番,众人得令,挖好陷阱,只等那胡姬花束手就擒。如果不是那功夫躲在角落里亲眼见到圣帝与胡姬花拉拉扯扯,媞姒也不会这样急于将她治罪,圣帝在大庭广众之下拽着胡姬花的袖子,说明他对胡姬花念念不忘,万一他们旧情复燃了怎么办?媞姒可不想让自己再绿一回。唉,都怪她太心急了,否则不会让胡姬花钻了空子。不幸中的万幸是,媞姒早已将那弹琴的女子送出天庭,圣帝即便再寻,也不会在天庭寻出她的。至于那四位护琴使者,都是媞姒娘家人投奔来的,绝不会对她有二心,只要他们什么都不说,那女子又寻不到,三日期限到了不怕圣帝不治胡姬花的罪。就算不斩立决,也要想办法将她折磨狠了,让她永远与天庭断绝关系。媞姒想到这里,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便闭上眼睛睡了。

这两天圣帝没有来过龙凤阁,说是亲自去查那档子事了,但必是与那胡姬花偷偷幽会去了,媞姒心里恨恨想,就让你胡姬花再得瑟几日,期限一到你就束手就擒吧。转眼到了第三天,天庭风平浪静,圣帝果然没查出什么。

这日一早,媞姒正欲请圣帝降胡姬花的罪,忽见子衿子玄二人进来,二人给她请了安,便与她拉起了家常,媞姒心中有事,哪有心思与他们扯东扯西,便寻了个差由欲将他们打发走。子衿见此便不再迂回,直奔主题道:“母后今日是有事吗?为何要赶我们走?若是有事可是为了流波山胡姬花一事?”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们小孩子家少点闲事,出去玩儿吧。”媞姒见事情被他们知晓,便不再隐瞒,这位大皇子精明的很,想必瞒也瞒不住的。

“那流波山胡姬花不是大恶之人,虽摔碎了天庭的至宝凤凰琴,但绝不是有意为之,我与流波山相交甚好,求母后手下留情,放了她吧。”子衿言辞切切,抱拳施礼。

媞姒冷笑道:“胡姬花私闯琴殿又摔碎宝琴,这等大罪我如何轻饶?就算我答应放了她恐怕天庭的臣子也不会答应,你二人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断了这个念想吧。”说完便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