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十棍

尚书文脸上红红白白变化了个透,这分明就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本来没有什么,但是被莫爱搬上台面来,就显得异常羞耻。

冷哼了一声,“那要问问公主你自己做下了什么事情!还有你的母亲梦妃!我等乃正派官员,不与你为伍乃是常事!”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公主莫不知好歹,梦妃做出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等远离也是应当!皇上宽厚仁德,念你年幼,自然是会原谅你的。”

刚才被莫爱点到名的户部大人连忙帮腔,把莫爱指的浑身不是,只是提了梦妃,但是众人心里就明了了。

旁边站着的武将难得跟尚书文站到一边,说话可不跟那帮文官一样讲究,咧嘴一笑,“公主,先帝才驾崩不久,梦妃就与人苟合,难道如此不知廉耻的人也要我等去烧香祭拜吗?换做是你,你又会去祭拜那种淫娃荡妇吗?”

身后一干武将顿时哈哈大笑,朝堂乱作一团,他们的笑声,如同一把尖刀刺进了莫爱的胸膛,顿时鲜血淋漓。

“你住口!”

莫爱踏步上前,抬手一巴掌甩向雷德胜的面颊,但是奈何身高差太多,一巴掌落空,反而还被他一手提了起来。

虎眼一瞪,脸色阴沉的定在那张绝色的小脸上,“公主,你还没给皇上行礼呢。”

随手一甩,莫爱纤细的身子便像是一片落叶一般狠坠落在地,脑袋重重撞在结实的青石板上,刹那间一股猩红粘腻的血液顺着面颊流淌下来,沾湿了地面。

莫霆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但一闪即逝,沉下了一张脸,对着雷德胜怒喝道,“雷将军,你对朕的皇妹,下手忒狠了点!”

雷德胜不慌不忙下跪,双手拱起,道,“皇上恕罪,臣平日里与一帮糙汉子在一起惯了,下手没个轻重,还望皇上见谅。”

“既然你也是无心,那么为了证明你的歉意,小爱就送到你府上养伤,今日怜梦宫起火一事,等小爱伤好之后,再做计较。”

“皇上太过仁慈,小公主在朝堂之上蔑视君威,甚至还公然叫喝婉妃名字,皇上如此一笔掠过,却显得皇权柔弱可欺,如此,不可。”

尚书文抬眼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莫霆,双手抱拳,刻意拉长了语调,给他无形中施加了一股压力。

莫霆能登上帝位,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尚书文一帮文官的支持,其中尚书文的贡献最大,他现在根基不稳,若是失去了尚书文这么个中流砥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听他这话锋是想要当场惩治莫爱,略一思量,抬眉看着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的莫爱,“丞相言之有理,皇妹,皇兄已然继承皇位,要有君臣之分,蔑视君威理应杖则一百,但念你年幼,削减一半,送去将军府,退朝。”

尚书文两眼闪过一丝阴险,瞄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莫爱,得意一笑,拱手退朝。

王大监咬着牙也拱了拱手,准备上前扶起莫爱,却被殿上的莫霆叫走,路过莫爱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公主小心,便快步离开了。

皇帝一走,朝堂内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一帮子大臣没有离去,而是先围拢过来,盯着那抹纯白纤细的身影幸灾乐祸的笑着。

“咱们的公主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叫人唏嘘啊。”

“有那样一个歌姬母亲,身为独一无二的皇女,又能如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就是往梦妃身上扯,扯来扯去话就变了味道。

眼前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皇女,何足为惧?人就是有这样的心理,以前一个劲巴结的人如今落魄了,谁都想上去踩一脚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话说,先皇之前带梦妃回来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怀孕了,这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先皇的骨肉呢……”

莫爱趴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心在淌血。她唯一的身份不被承认,那她该何去何从?她到底属于哪里?

这些人的眼神好可怕,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仿佛一柄柄利刃撕扯着她,炼狱大抵也不过如此。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场中非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凝着的僵硬感。

若莫爱当真不是先皇的骨肉,那么梦妃犯下的,可不仅仅是苟合男人之罪那么简单!还有欺君之罪!诛九族的大罪!

这种事情不敢妄言,众人顿时闭了嘴,尚书文还一双眼睛盯着莫爱那张脸看个不停,若有所思状。

“都给我让开!”大手一拨,一道粗犷的声音顿时从人群中冒了出来,只见雷德胜一张布满胡茬的脸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扫了一眼地上莫爱纤细的身影,大手将她一捞,扛在肩头大步朝外走去。

“还有五十棍,挨完了跟我回家疗伤。”

这是莫霆下的命令,看似很简单,但却难上加难。

现在莫爱仍旧是云天的第一公主,皇室血脉,送到他府上养伤,一个亲近三皇子的派系,若是莫爱在他府上出了什么差错,那么皇帝势必会追究,到时候一个谋害皇亲国戚的帽子往头顶一按,别说什么帮三皇子继位了,就是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现在莫爱可是群狼眼中肉,谁都想掺和一脚,尤其看刚才尚书文盯着她的视线,绝对不简单,还是尽早带着这小可怜回了府邸好好护着,等到伤好病好之后扔给莫霆,什么事跟他不相干,依旧整自己的派系,支持莫云。

“丞相,咱们怎么办?”户部侍郎从一边凑了过来,顺着尚书文的视线看了过去,落在了雷德胜那宽厚的背影上。

尚书文笑笑,“皇上的意思,你我都懂,自己瞅准机会,该出手时,干净利落,如有必要,把碍事的家伙一并铲除,这天下,依旧是大皇子的天下。”

“丞相大人高明。”户部侍郎阴险的笑了笑,告了辞,与其他人结伴离开。

雷德胜肩头扛着莫爱,一路送到了惩戒房,两个宦官手持杀威棒正坐在那里等着,原本还一脸的不屑与嚣张,见到雷德胜那张布满虬髯的脸之后,慌忙一个哆嗦站起身。

“雷将军,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脸上陪着笑,给雷德胜让了位置。

雷德胜将肩头的莫爱放下,刚才走的太急,莫爱只觉自己的胃快被顶出去了,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没什么,公主犯了错,需要杖则五十,皇上说了,怜梦宫烧毁需要重建,结束之后送到我府邸休养,我特意前来看看。”

那些个宦官一个个似是人精,听到雷德胜这么说,顿时心中了然如明镜。

当下扶了莫爱起来趴在长凳上,在她耳边轻柔道,“公主且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

莫爱有些疑惑的扭头看了那宦官一眼,见他冲自己挤挤眼,又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脸凶相的雷德胜,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没过一会儿,那宦官就拿来了一张羊皮,在皇宫中,最难做的就是他们这些奴才,有时候皇上叫打某些有身份的人,他们要揣摩圣意,到底是真打还是做做样子,又或者是下多狠的手,都得好好思量。

左思量来右思量去,有些人打不得,但又不得不打,那么就找来这一张羊皮,门一关,外面只能听见响动,也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如此一来,他们也好交差,日后也不会被报复。

莫爱趴在长椅上,听着那宦官打羊皮打的啪啪响,一手撑了脑袋,两眼盯着雷德胜那张粗犷的脸,若有所思。

“看着我做什么?”雷德胜瞥了她一眼,嘴里喃喃道。

莫爱没有开口,懒得跟他交流,她可没有忘记,这人在朝堂之上是如何的羞辱于她的母亲,她额头上的伤,也是他造成的。

五十棍打的很快,莫爱趴了一会儿,那五十棍便在羊皮上打完了。

那两个宦官十分客气的将她从长凳上扶起,交到雷德胜手里,两眼殷勤的望着他。

雷德胜前脚迈出了门,后脚便有两锭白花花的银子飞了进来,引得那两个宦官疯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