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愿执子之手,与你共赴一世情长

顾家的大厅里此时只剩下顾奕阳河夏浅两个人。

夏浅帮顾奕阳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他手背上的伤。

“这是怎么弄的?”

夏浅攥着顾奕阳的手,眼泪不受控制的滴在他的手背上,渗进伤口里,滋滋麻麻的疼痛感,异常折磨人,可此时的顾奕阳却难得的笑出声。

夏浅抹了一把眼泪,小拳头立刻招呼在顾奕阳的肩膀上。

“顾奕阳,你是不是让人打傻了,都伤成这样了,还笑的出来。”

“嘶!”

顾奕阳稍一动身,就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别乱动啊,背后还有伤呢,小心抻到了。”

夏浅看着顾奕阳有些惨白的脸色,干涩的嘴唇,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服帖在一侧,刚刚好露出被她下午打伤的地方,青肿还未退去。

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疼。

“顾奕阳,你是傻子吗?我有什么好?值得你为我做这些?爷爷要发脾气,请家法,你就让他打我好了,为什么要替我白白受这份罪,我对你又不好,经常跟你发脾气,还动手打你,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为了我受这些罪……”

夏浅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窝在顾奕阳的怀里失声痛哭。

乔北市难得有雨天,可是今天,跟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外面被雨水淋的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的心情都跟着莫名的沮丧起来。

顾震霆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白色的玻璃上水珠成串的滚落而下,砸在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溅起一朵朵的水花,然后,消失不见。似不知疲倦一样,就这样周而复始。

外面鹅卵石铺就的地面,顾奕阳在上面整整跪了三天三夜,昏过去了,就被人用水泼醒,在昏过去,再泼醒,如此,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老天爷好似都在可怜他,下了一场及时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虽然冷的彻骨,但他混沌不堪的脑子却渐渐清晰。

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因为,还有一个小女人在等她,一个他从十三岁等到二十七岁的女人,只差这一步,就这一步。

顾震霆的手杖敲击在鹅卵石上面,笃笃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这个大雨瓢泼的晚上,却直击顾奕阳的心底。

黑色的雨伞遮住了顾奕阳头上的大部分雨水,周围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顾震霆浑厚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从顾奕阳的头上砸下来。

“说,是不是非那个女人不可?”

“是!”

“如果没有她,你会怎么样?”

顾奕阳笑了,笑得眼角眉稍都好似带着幸福的味道。

“怎么会呢?我的人生怎么会没有夏浅呢,又怎么可以没有夏浅呢!”

顾震霆看到了顾奕阳眼睛里的执着和坚定,看到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所有顾家人都没有的东西,真!

“在那个女人没有完全戒除毒瘾之前,不许她进我顾家的门。”

顾奕阳在昏倒之前,把这句话深深的烙在了脑子里,十四年的等待,到今天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顾奕阳跪坐在软绵绵的羊毛地毯上,顾震霆没让他起来,他就得这么一直跪着。

在顾家,顾震霆的话,就是命令,必须服从。

夏浅在顾奕阳的身后,拿着镊子,夹了一块消毒棉球,轻轻的蘸在他背上有些狰狞的伤口上,酒精从皮开肉绽的嫩肉里一点点渗进去,就好像有人拿着刀片一点一点的凌迟你的血肉,那种感觉,其实远比挨打时要疼上几十倍。

纵是顾奕阳的忍耐力,还是时不时地倒吸几口凉气,额头上也堪堪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夏浅看着那整齐排列的三条鞭痕,心里还是觉得顾弘国下手有点重,毕竟,顾奕阳,是他的亲生儿子。

“疼,你就喊出来嘛,又没别人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夏浅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哽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直逼的她眼眶发热。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顾奕阳能听出夏浅话里浓浓的关心。

嘴角忍不住向上挑去,突然觉得这顿打挨得值。

“老婆,我要是真的叫出来,我怕别人误会。顾奕阳偏着头,眼睛里的余光瞄着身后的小女人。语气暧昧。”

夏浅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又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恍惚。

当下,消毒棉便狠狠的戳在了伤口上。

“啊!”

顾奕阳惨叫一声,瞬间整个脊背都挺直了。

“老婆,你谋杀亲夫啊!”

“杀的就是你!”

夏浅抬手在顾奕阳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低一点!”

顾奕阳这下老实了,不敢再随便招惹夏浅,乖乖的把腰压了下去。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大厅里安静的只剩下夏浅翻动医药箱时瓶瓶罐罐发出的清脆的撞击声。

“顾奕阳,你怪我吗?”

夏浅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问顾奕阳,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嗯?你说什么?”

顾奕阳没听清,侧身反问道

“别乱动!”

夏浅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帮他摆正姿势。

顾奕阳转过身,夏浅在他身后,半低着头,手里的棉签反复的戳着玻璃瓶里的药膏。

淡粉色的嘴唇半张半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奕阳半天没等到她动作,刚要出声,就听到夏浅软声问道:“你有没有怪我,我是说,如果……我早一点帮你求情,也许你就不用挨打了。你别转过来,顾奕阳,就这么说.”

夏浅有些慌乱的去阻止顾奕阳的动作。

“如果,你生气了,你就骂我吧,是我……太自私了。”

棉签蘸着点黄色的药膏,在顾奕阳的伤口上轻轻的原地打转。

其实,夏浅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点言不由衷,她真的想让顾奕阳骂她吗?

不是的,她只是想从顾奕阳的嘴里给她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原谅自己罢了,以消除她心里的负罪感。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段感情里面,顾奕阳永远都比她真诚!

反手拉过夏浅拿着药瓶的手,指尖有些微凉,顾奕阳把它紧紧地攥在掌心里。

缓而轻的声线落在夏浅的耳朵里,虽然她看不见顾奕阳的表情,但却一如既往的让她安心。

“傻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你不怪我才是真的,再说,老爷子都把家法请出来了,哪有原封不动送回去的道理。说真的,老婆,我还得感谢你呢.”

顾奕阳低头吻了吻夏浅些许回温的指尖,脸上笑意十足。

“感谢我救了你?”

夏浅的提高了两个声调,她觉得顾奕阳这完全是在拿她寻开心。

“对啊!”

顾奕阳却回答的底气十足。

夏浅没再搭理她,抽回手,对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老婆,你今天真是太勇敢了,你知道吗?在顾家,还没有人敢跟老爷子叫板,你是古今第一人啊!”

顾奕阳冲着身后竖了竖大拇指,那语气里,颇有点沾沾自喜的得意之感,就好像今天跟顾震霆叫板的人是他一样。

其实,顾奕阳是故意逗她,不想她因为自己挨打的事儿自责。

然而,夏浅没在搭理顾奕阳,她觉得,顾奕阳就是那种,你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能开染坊的人。

上好了药,夏浅把医药箱整理好,放回原位。

回来,掺着顾奕阳的胳膊就要扶他回房间睡觉。

“老婆,这可不行,老爷子没发话,我要是就这么起来了,明天还不得被打死!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在这再挨上一会儿就亮天了。”

夏浅看了看对面墙角里竖着着古董钟,时针刚刚过了十一点的位置。

松开顾奕阳的胳膊,没好气的嘟囔道:什么家庭啊,连觉都不让睡。”

转身,留给顾奕阳一个傲娇的背影,上楼去了。

顾奕阳望着空空的旋转楼梯,嘴角抽搐了几下,还真是没良心,说走就走,就不能稍微跟他客气一下嘛。

没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顾奕阳的耳根子动了动,转头,就看见去而复返的夏浅。

“老婆,你怎么又下来了?”

顾奕阳看见夏浅手里抱着的东西,眉开眼笑的,都快把嘴咧到耳朵根子后面了,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夏浅瞪了他一眼,拿起宽松的T血,小心的给顾奕阳套上了。

“大晚上的光着身子,生病了,还得我伺候你。”

夏浅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但这对顾奕阳来说,已经很受用了。

其实,顾奕阳是舍不得夏浅跟他受罪的,可是,他还是自私了一把。

大厅的灯,被一盏一盏的灭掉,墙壁上几盏壁灯投射出来的鹅黄色灯光,晕开在整个大厅里,烘托得这个夜晚格外的安静而平和。

夏浅蜷缩在顾奕阳身侧,头微微的枕靠在他的手臂上,轻而匀的呼吸证明她已经熟睡。外面清冷的月光从大大的落地窗前投射进来,正好照在了那张白皙的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似是不安稳的精灵,时不时的颤动几下,小而挺直的鼻子下,是一张粉嫩红润的嘴唇,好似,带露的花瓣,在这静谧的夜里,绽放笑意。

顾奕阳忍不住,低下头去轻吻,睡梦中的夏浅有些不乐意,秀眉微蹙,不安的朝身侧的怀里拱了拱。

怕把人弄醒,顾奕阳赶紧搂着夏浅轻轻拍了几下,然后伸手把盖在夏浅身上的毯子轻轻往上拉了拉。

顾奕阳想,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要与夏浅这样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