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如期而至，家宝的周暖意早早收拾好行装回家。周家人丁兴旺，大年三十晚在酒店摆了八桌。

男眷聚集在一起商讨几天后周暖意太奶奶一百岁寿宴。太奶奶容光焕发，各地的孙儿孙女举全家回来给她过寿，脸色红润，眼里满是笑意。

周家准备大操大办，太奶奶经历一个世纪，看遍世事沧桑浮沉，辛辛苦苦拉扯大孩子。如今周家欣欣向荣，生活如意。

晚饭过后，全家去周暖意二伯家跨年。二伯年轻时满腔热血，不顾家人反对高中读完辍学在外闯荡，吃苦受累从不和家里说，脏活累活都干过，现在也算熬出头，开了当地一家四星级酒店，三百多平大别墅，有车有房。

周暖意拿出准备好的红包，爷爷、太奶奶，侄儿侄女人手一份，两万块几分钟消失殆尽。小时候喜欢过年收红包，殊不知人情债难还，工作以后过年割肉一般疼。

“姑姑，烟花。”堂哥周锦然的女儿蹦蹦跳跳，手里甩着发出星星光芒的银色火棒。

笨的无可救药，周暖意嫌弃“小屁孩，那叫仙女棒。”

“姑姑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烟花。”从后备箱抱出一箱红色纸包装的烟花。点燃，天空瞬间炸开大片彩色流星向四方闪缀。

姐姐儿子金元宝指着大叫“好漂亮啊！妈妈买一个给我。”

一分钟两百多块又没了，火机揣在裤兜里，转身回屋。外面七八个小孩子嬉戏打闹，屋里长辈喝酒划拳好不热闹。她陪着太奶奶坐了一会，服侍她睡下后，无所事事。

“今年提不起兴趣？”周母看自家女儿眼睛盯着春晚，可心飞哪都不知道了。

周暖意剥开橘子一整个丢进嘴里，含糊不清“没啊，大家都在挺热闹的。”

睁眼说瞎话，呆滞的眼神出卖了你好吗？“有没有给你朋友同事拜年了，人情礼节不可忘。”高中教语文的周母格外在意这些。

“早拜了。”下午她电话短信都发了。

“四妹，快来帮我挑挑土。”二伯母扯着嗓子，今天位置不顺，连输好几把。

周母应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困了就早点休息，好多人守岁呢，不差你一个。”

周暖意点头，目色黯然。今天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不知为何。“暖意来帮爸喝两杯。”三伯用筷子敲着玻璃酒杯，嗓门不是一般大。

周爸面前五个三寸高的酒杯全部倒满。耳后根红红的，目光迷离，显然醉得不轻。白酒度数极高，周暖意不知怎么想的，端起来喝了三大杯，气不带喘的。

三伯父睁大眼睛吓坏了，按住剩下的两杯“酒不是这么喝的，喝太猛了难受。”

“暖意，出去玩吧，甭管我们。”大伯父解围，连自家侄女心情不好都看不出来，太没眼力。

酒劲上来，全身暖暖的。她走出门坐在花园边的窗台上，看着皎洁的月光，鼻间浓浓的火药味。每家每户灯笼高挂，喜气洋洋。

圣诞节请假一直到期末结束，周暖意再也没见到付莫怀。管家特意打电话请假，说付莫怀回澳洲归期不定。幼儿园不像其他高阶段学校，请假反锁复杂，家长说明情况即可。一个多月不见怪想他的。不知道春节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吃年夜饭、看春晚、放烟花。

手指触及衣兜里的烫金红包，那是她为他准备的。

“喂。”X市陌生号码。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喂，你好，请问哪位。”

电流轻微的声响忽略不计，嫌放烟花的声音吵，往角落走了走“如果再不说话，我挂了。”

“叽、叽。”

周暖意脑海闪过，激动开口“付莫怀，是你吗？”她曾今送给他一个狗狗专门玩玩具球。“是你就再捏响一下”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心嘭嘭直跳。

“叽。”

“新年快乐，付莫怀。”手机里许多学生家长发来的祝福短信远不如这一通电话让她高兴。

电话那头发出细微的响动，“我很想你，很想。”话说很慢，怕他听不懂。

在她眼里，付莫怀独一无二。

他能打电话过来，说明心里有她。

付莫怀呼吸紊乱，右手紧紧抓着贴在耳边的白色手机，睡衣袖子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鞭痕。

他也想她，想念周老师软软的声音，甜甜的笑容，暖暖的怀抱。泪一滴滴落在地板，慢慢晕开。

付轶知抱起他坐在床边，打着商量的语气“你也想对周老师说你想她对吧，莫怀不想开口，哥哥帮你说，好吗。”

哪怕对他，对周暖意，付轶知最信任的两个人也无法唤起他开口道欲望。只是抬头看他，眼里怯生生。

付轶知心疼地搂紧他，喉咙哽咽“相信哥哥，好不好。”他喘得厉害，下一秒便会忍不住咳嗽出来。

“我是付轶知。”

“莫怀他很想你。”

付轶知低沉的嗓音，说着“想你”二字，无数女人魂儿都被牵走。周暖意嘴角带笑，“我也想他。”她恨不得立马飞回去“你们在澳洲吗？”

付轶知心下一抖，刺骨的恨意戳得心脏疼“X市。”

“过年回来可以来看他吗？”

“当然，我希望早日见到他呢。”周暖意嗓音十分轻柔，天空中耀眼的烟花洵烂多彩，她的笑容纯真美丽。

除了大年初一乖乖呆在家里，其他几天陪爸妈拜年吃吃喝喝，家长美味多，一管不住嘴，每逢春节胖十斤啊。

架不住七大姑八大姨对她终生大事的热络关心，为阻止她们下一步行动，初八一过周暖意就飞回X市。

“滚回你X市别回来，老娘生气着呢。”昨晚周母一听周暖意要回X市，摔了筷子指着她鼻头骂。

离开学还有两个星期，周母希望她多待几天，可她执意要走。

送机只有周爸，周母在家生气。“你妈啊，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过两天就好，打电话哄哄她。”

“还是老爸最好。”周暖意抱着她爸，头埋在他胸口撒娇。无论多大，父亲任然是她最坚实可靠的港湾。

周爸不放心又叮嘱一遍“有啥事打电话回家，特产拿回去就冰起来，不然容易坏。”

“我们单位那小伙子瞧不上？我觉得挺好的，以后……”

“老爸你…”

“好啦，爸知道我们家壹壹眼光高看不上，不过你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按照老爸这样的标准找，绝不吃亏。”

真是无奈，总夸自己“威严的副局长，要不要我帮你录个小视频放到你们局群里啊？”

“给我留点面子。”周爸爽朗大笑。

飞机凌晨两点降落在X市机场，出租车行驶一个小时车程才到家。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行李箱在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

家门口付轶知一袭藏蓝色大衣，黑色围巾松垮围在脖间，大衣里黑色西装裤刀裁似的笔直。

周暖意一脸惊讶，要不是他低垂的头看起来，她一定撒退就跑，半夜三更出现在人家门口太吓人了。

付轶知斜靠在门口，抬手揉了揉额角，眉间忧色“你回来啦。”嗓子眼儿冒烟的疼。

“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他低低一笑，看着她惊讶的神情，一边耳机掉落肩头，眉梢如释重负一般“等你实现承诺啊。”

他昨天在商场偶遇罗彤彤，罗彤彤说她今天回来，具体时间不知道。他上班命人守在这，晚上参加完酒会自己过来。

周暖意跺了一下脚，声控灯亮起来。付轶知模糊的面容清晰不少，脸色过白。她向前走几步，云里雾里“什么？”

“去看莫怀，他每天念你。”

所以，他等在这就是为了她去看付莫怀，“三点十五分。”凌晨不是下午，红色手表滴滴答答，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心。

外面飘起鹅毛大雪，气温一降再降，而他在湿冷的走廊等了一夜。

“现在他已经睡了。”

“可我希望他明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蓝眸前所未有泄露他的担心，腿麻木发冷，冷空气呼进去对他是煎熬。

“那等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她妥协，付轶知大有她此刻不恨她走就继续守在这。长时间不动，她开始瑟瑟发抖，想念屋里的暖气。

他在这等了不知多少个小时。

“你先进来坐会儿。”打开暖气给他烧了杯热水，周暖意将行李箱打开，特产放在冰箱、衣服装进衣柜。将梳洗用品放入黑色双肩包一拉干脆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