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目回到屋子，看着被安静放在石床上的尸体，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年纪轻轻的，何必要自杀呢？”

少女的手腕上有一道口子，很深，青色的血管已经僵硬，苍白的皮肤已经干瘪下去。

小目折身去取了修容的工具，然后准备给少女整理仪容化妆拍照。

这样得尸体都要经过一系列的工序才能入葬的，化妆拍照、备案、焚烧、超度、下土•••

以前都是她负责前面的工作，超度的事情都是交给爷爷的，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她自己来做了。

她突然伸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珠子，慢慢地笑了，不对，爷爷一直都在陪着她呢。

“瞄•••瞄•••”一只黑色的猫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了，然后跳掉了尸体的旁边，小目正拿着粉扑在给尸体打底，就看见小黑伸出红色的石头舔了上去。

“小黑，住嘴•••”小目冷声呵斥，只是声音并没有太大的威慑，那小黑猫喵喵地叫了两声，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小猫继续舔着那少女的脸，越舔越开心。

小目见劝阻无果，只能粗暴地伸手拎着它脖子将它提起来，然后将它放在了地上。

“再上来我就让你不能动了。”说着，小目将手中的黄符在小黑猫的眼前晃了晃，瞬间那小黑猫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一般，可怜巴巴地趴再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目的唇角微微勾起，放下心来，然后专注地去给尸体化妆。

少女身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青黑色尸斑，至少是死了半个月的样子，散发着阵阵的恶臭，眼眶周围的肌肤萎缩，甚至有些腐烂。

层层的粉扑在了少女的脸上，脸上的尸斑和腐烂的地方慢慢都被遮住了，一张白色的脸很快就展露出来，就在她准备继续上妆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难道又有客人来了?”

小黑猫听到动静立马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快步朝着门口冲过去。

006

小目快速地追过去，还没开门， 门口就又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开门，等着她的是两个警察。

屋子里的臭味传出来，刺激的那警察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他一手捂住鼻子，然后看着面前的少女说道：“小姑娘，我们是来调查一场命案的，现在有些问题想要问你。”其中一个警察话说完，突然听的旁边的伙伴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里面•••”那个警察站在正门口，通过小目侧着的身子，清楚地可以看到屋子里面的一个石台子，上面摆放着一具尸体。

那个警察侧身往屋子里面看了看，瞬间脸上的神情变了，他防备地后退两步，然后拔出枪，对准小目说道：“我们怀疑你和谋杀案有关，现在我们要依法拘捕你。”话才说，另外一位警察已经动作敏捷将小目给拷住，然后将她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门板上。

小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木木地看着两人。

那双眼睛看起来毫无神采，可是被盯着的时候，其中一位警察还是觉得全身一哆嗦。

警察很快召唤来了同伴，几乎在警车到的同事，宋霖和三儿也正好下山，那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五点钟了。

满屋子的警察让宋霖有些诧异。

“我是三局宋霖，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宋霖拉着其中一个警察就问。

“宋队你好，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后来经查实，发现这房子的主人这里是违法经营殡仪馆•••”

“人呢？”宋霖拔高声音问道。

“被带回警局去了•••”那警察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宋霖转身就跑了•••

“老大，你去哪啊，不是来找人的么？”三儿本来在四处乱转的，突然看到自家老大跑出去了，不明所以地立马追了出去。

两人打了车，宋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她被带到哪个警局去了。

“你打个电话查一下，刚才那是哪个分局•••”宋霖冷静下来，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两人到达警局的时候，问了在三清山的事情，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面，打着刺眼的照灯，少女的脸被照射的有些透明。

两面审讯的两个警察询问了大概半个时候之后就出来了，宋霖一直在外面等。

“宋霖，你怎么会在这里？”审讯的警察中，其中有一人是宋霖在警校的同学，张青松。

“我来有点事情。”宋霖往审讯室里看了看。

“认识？”张青松问。

宋霖目光有些紧张地看着审讯室里面的女孩子，那一直垂眉不语的女孩子仿佛像是感应到外面有人看她，突然抬起头，朝着他们看过来。

审讯室这里的玻璃是单面镜，外面看得到里面，里面去看不到外面，两人目光对上，宋霖的心突然安稳了许多。

“她我认识，我来看看情况，能跟我讲一下出什么事了么？”宋霖收回自己的目光，拍了拍张青松的肩膀说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虽然两人都是警察，但是案子的事情都有隐私性，原则上是不能讲的。

“那姑娘什么都不说，现在也没有办法给个定论。”张青松也有些脑袋疼，这样的案子她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违法处理尸体的事情在之前可都是没有案例的。

张青松把之前得到的信息都和宋霖说了一遍，之后叹了口气说道：“我看那姑娘也是可怜，要是什么都不说，最后受罪的可是她自己。”

宋霖点了点头，和他道了声谢之后，思考了一番说道：“我去跟她聊聊吧！”

“你跟那姑娘很熟？”张青松是了解自己这个朋友的，他是个冷静的人，但是对那个女孩的事情，似乎有些紧张过度了，太上心了。

“不怎么熟悉！”宋霖停顿了一下，摇头说道。

“如果不是很熟，我觉得你还是和她保持距离的比较好，我觉得那个女孩子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猫眼一样，看的渗人。”张青松是研究玄学的人，对于哪些奇闻异事他也是相信的。

宋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信这些东西。”

“我先去跟她聊聊，晚上找时间，请你吃个饭。”宋霖避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拉着他开始叙旧。

只是没有聊一会儿，他心里牵挂小目，就趁着他被人喊走的机会去了审讯室。

早有人打过招呼，所以他也很轻易地进去了。

审讯室里面空无一人，冰冷的墙壁，垂头看着地面的少女，一切都看起来那般孤寂。

“哎，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只不过有一面之缘，上次见面，甚至连名字都来不及问。

一直垂着头的少女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到是他，眼睛眨了眨，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似乎并不打算和他说话。

“赵伯说，木爷是很厉害的阴阳师，你是不是师承于他？”宋霖在小目的对面坐下，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真诚。

“爷爷很厉害的。”提到木爷，小目才张口说了两句话。

“我知道你们收留那些尸体是为了帮那些无人超度的灵魂，然后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这些话你可以对那些警察说的。”宋霖步步诱导，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敏感和谨慎，不会轻易相信人。

“他们不会相信这个世上有超度这回事，那些被抛弃的尸体若无人超度，最后会变成孤魂野鬼的•••”她轻声地说着，说完之后，又沉默了几秒，许久，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孤魂野鬼不会和人类共存的。”那声音很轻，轻的宋霖只看得她唇动了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说什么？”他问，小目却不说了。

“你难道想被一直关在这里么？”

他的话让小目终于看着他的眼睛了。

“我要出去，爷爷的头七快到了。”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甚至是焦虑。

“你如实跟他们说，我会带你出去的，但是如果你不说，我也帮不了你。”他了解局里的办事风格，如果小目保持沉默，他们会申请上诉，那个时候保持沉默的小目肯定会被判刑的，但是如果如实说了，他可以申请保释，而且想办法带她出去。

“这事情只要找到那个尸体的家里人，你就可以没事，但是前提是你要如实告诉我前因后果。”宋霖认真的神情让小目突然有些愣住了。

他的认真让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呆呆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小目用那凉入骨髓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宋霖，似乎是在做最后的考量。

约莫十分几分钟过去了，她突然吐了口气，埋下头，说道：“我可以告诉你•••”

故事并不长，而且跟他想象的差不多，那尸体是她的家里人丢来的•••

“所以我现在会想办法去找那两个夫妇，你这边有他们的相关信息么？”

“没有。”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