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刘氏觉得至从儿子去县城参加乡试后,家里的日子过得是一点也不顺心,先是自己大病了一场,至病好后,这身子就显得虚弱不说,还费了不少银钱去抓药,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生病就得吃药,唉!这些烦心事也就不提了,偏偏屋漏还缝连夜雨,这李家跑来家里大闹一场不说,还把原本属于自己家的聘礼给要走了,想起那根黄澄澄的金钗子,刘氏就觉得心里一绞一绞的疼,这些都什么人啊,真是不要脸的,刘氏现在是将李家恨得咬牙切齿,连带对罗五娘也没好脸色。

“你这赔钱货,惹事精,死哪儿去了,还不给我倒杯水来,想要渴死我啊!”刘氏在床上破口大骂,她本来生病身子还没痊愈,又逢李家来闹一场,当天就又给气病了,就她那抠门性子,失了钱财,那口气一直在心里堵着,怎么也下不去。

罗五娘正在厨房熬药,听到刘氏的骂声,赶紧给倒了杯水,送到刘氏床前:“娘,水来了,有点热,你小心点喝。“

“你这臭丫头,死哪儿去偷懒了,我不叫你,你就不知道过来看一眼啊,以为我病了,没人看着你,你就能偷懒了是不?看我病好了怎么收拾你。”刘氏接过水,喝了两口,重重的将杯子放在一边。

“娘,我没偷懒,我哪儿敢偷懒呀,我正在厨房里,给你熬药哩,你不要生气,你老生气,这病也好不快啊,过不了多久四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四哥中了秀才,家里不是有好多事得你来操持,你要是还病着,我又什么都不懂,这可不乱套了嘛?所以呀,你得消消气,快点好起来。”罗五娘知道刘氏的心病,不就是为了那根金钗子么,她也就顺着她,说些好听的话,让她消了气,病就早些好了,也省得她躺在床上老折腾人。

果然,刘氏一听提到罗四郎,立马心情就好了,嘴里连连说道:“是呀,是呀,我可不能病倒了,我四郎还没成亲,等中了秀才,他就要跟夫子家的姑娘成亲了,这亲事啊,还得我亲手操办才成,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哪就能操办这么大的事,还不得靠我。”

“是呀,是呀,这个家,哪里就离得了娘,什么事不还得你来拿主意,就是我爹,不也得听你的。”罗五娘顺着刘氏,满口说着好话。

“哼,就你会说话,你倒是说了实话,这个家,哪里离得了我。”刘氏脸上闪过得色,接着又说道:“要说四郎就快二十了,他这回来,我就赶着在腊月给他成亲,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哎呀,不行,我这病得快点好起来,你快去瞧瞧药好了没有,熬好了就赶快拿来给我喝。”刘氏催促着。

“哎,我这就去瞧瞧。”罗五娘见刘氏脸色和缓了,也高兴的去了厨房拿药。

喝过了药,刘氏捂着被子睡了一觉,醒来时,满身大汗,里衣都汗湿了,唤来罗五娘侍候着,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刘氏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动了动身体,对罗五娘说道:“扶我起来走走吧!我在床上躺着,骨头都软了,正床走动走动,病也能好得快些。”

罗五娘拿了一件厚实的棉衣给刘氏套上,再扶着她慢慢的拸下了床。

刘氏扶着罗五娘的手臂,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步,大概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几步路走下来,累得气喘吁吁,好在面上看起来,精神了需多。

刘氏放下心病,加上细心调理,养了几日后,身体逐渐好转,在家里闲着没事闷得慌,就开门出去村里转转。

“哎,我说,你们听说罗三牛家的事了么?”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早听说了,我当家的哪天还去看热闹了,哎呦,说起来,这刘氏可真是个黑心眼的,人家李家说她是骗婚,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刘氏可是个恶毒的,把人家的儿子给生生害了。”另一个女人接话道。

“可不是嘛,你看看他们家的闺女,哪一个是嫁了好人家的,这刘氏的心哟,就是个毒的。”

“我听我当家的说,罗三娘嫁的那户人家,那男人总是打她,日子过得哪个惨,真真的生不如死,这刘氏也不说去管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闺女不是。”

“指望她?她那是掉进钱眼里去了,几个闺女都给弄去卖了钱,她哪里还有底气去给人撑腰,她还巴不得哄着人家女婿,多要几个钱。”

“要说这五娘也可怜,多能干俊俏的一个姑娘,偏偏给人家定了一短命的,这下好了,给人家闹上门来,好好的姑娘,名声就搅坏了,以后谁还敢来娶她啊,我看呀,是嫁不出去了。”

“可不是,我听我男人说,现在十里八乡的都传遍了,说咱罗家湾的罗五娘,是啥扫把星转世,克夫的命,谁家要是了去啊,谁家就得家宅不宁,都被说成这样了,没缺心眼的,谁敢来娶。”

“谁这么恶毒,怎么就传出这样的话来了。”

“嘿,还能有谁,准是那李家呗,人家死了儿子,心里正不得劲,这不可着劲的糟蹋人家的姑娘。”

“瞧瞧,这都什么人品呀,刘氏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他家。”

“哎呦,你这话说得,人家哪是看上他家了,是看上他家的钱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看刘氏以后还怎么得瑟。”

“嘿,就是,看她儿子是个读书人,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秀才,她那尾巴就翘上天了。”

村里的几个长舌妇,叽叽喳喳个不停,躲在树荫后的刘氏,将这些话听个正着,被人私下如此议论,气得她是全身发抖。

刘氏回到家,将罗五娘狠狠的骂了一顿,摔了一只吃饭的碗,这才解气。

见罗三牛从外面回来,忙拉着罗三牛说话:“孩子他爹,我今天去村里走走,听到好些人说我们家的闲言闲语。”

“嗯,你也听说了,”

“啥?你早知道了哇。”

“我早就听说了,只是你病着,怕你病上添病,就没说给你听。”

“那些难听话,是从李家传出来的吗?”

“应该是吧,除了他家,咱们也没有跟别的人家结怨。你身体不好,这事也别操心了,就这么着吧,人家说说也就过去了,以后再给五娘另外寻户人家就是。”

“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这些话十里八乡的都传遍了,这五丫头,谁家还敢上门来求娶。”

“不至于吧!咱们家五丫头还会嫁不出去。”罗三牛觉得自家闺女,长得漂亮,人又能干,想娶自家闺女的小伙子,该排着队来求才是,怎么会为了几句闲言碎语的,自家闺女就嫁不出去。

罗三牛这老实人,确实是不知道其中厉害,这乡下人没文化,对扫把星啊,克夫什么,人人避之不及,谁家还敢娶一个这样的媳妇。

刘氏听罗三牛的话,连连冷笑,只觉得这个男人,关键时候一点也不得力。她虽然不疼自己的这个女儿,可也不希望家里有一个嫁不出去的老闺女,还得一辈子养着她,不说丢人不丢人,就说这养她也要费粮食不是。

罗五娘也听到一些风声,不过她并不太在意这些,现在她还小,并没有急着嫁人的打算,就算是要嫁人,她也希望能找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所以这些流言,她并不放在心上。

“咚、咚、咚咚。。。”院门口传来敲门声,罗五娘看了看己经黑尽了的天色,心里疑惑,天都黑了,谁在这个时候来窜门?

罗五娘借着屋内微弱的光线,摸索着到院门口,将门打开一看,二伯家的大堂哥罗大柱正举着火把,二伯母在罗大柱身后,罗五娘笑着打招呼:“原来是二伯母和大柱哥来了,快进屋吧!”

二伯母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直接越过罗五娘就进了门,罗大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麻烦五妹来开门了,我娘找三婶说点事,所以这会过来。”

“大柱哥不要客气,进屋坐会吧!我爹在堂屋,你陪我爹说说话。”罗五娘将罗大柱让进了门。

罗大柱不在客气,灭了火把,顺手关上了院门,跟着罗五娘进了堂屋。

“我说弟妹,你看你家办的这是什么事儿,给闺女定个亲,就能惹来李家这么闹,害得你家五娘整天给人说三道四,还连累得我家芳草说不上好人家,你都去外面打听打听,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要说这事儿也是你家的事儿,跟我家没半点关系,可是人家不这么看啊,人家觉得咱这是一家,说什么有个克夫的姐姐,这妹妹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怜我家芳草,啥坏事也没干过,无缘无故的就背上了这么一个句声,这以后可怎么说婆家,这可都是你家给连累的啊!”宋氏兴师问罪般指着刘氏。

“二嫂,这事啊,是李家闹出来的,跟我家没关系,他们那是记恨我们当时不同意给他儿子冲喜,所以就在外面胡言乱语,败坏我家五丫头的名声,这事找我说不着,你得找李家讨说法去,这事就因他家而起,我们家也被他们害得不轻,你瞧我这不刚病了一场么?现在说话也没甚么力气。”

“哼,你倒是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要不是你见钱眼开,能说上这么一门亲事,如今可好,钱财没捞着,名声也臭了,真是偷鸡不着赊把米。”

刘氏被宋氏几句话,说得是又急又气,冲宋氏说道:“二嫂这话说得,你自家的闺女,模样长得不好,人也不能干,心却比天还高,人家瞧不上,这是有道理的,怎么就赖上我家了,非要说是受我家连累了。”

“好你个狠毒婆娘,把自己闺女拿去换钱,现在好了吧,嫁不出去了,我看这就是你的报应,养着一个一辈子不嫁人的老姑娘,瞧你丢人不丢人。”

刘氏泼辣,宋氏也不是好惹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越说越不顾脸面。

宋氏也是气急了,她本来看好一户人家,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说这几天就来下聘,芳草的自身条件不太好,正如刘氏所说,模样长得不漂亮,因为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让一家人给宠坏了,干活也不利索,仗着父母兄嫂的疼爱,心比天高,差一点的还瞧不上眼,好一些的,人家又瞧不上她,这亲事也在了老大难,眼看年纪一天天大了,宋氏心里着急,托了不少人家,找了不少关系,好不容易说上了这一户人家,双方都能看上眼,宋氏去了这块心病,还没松口气,哪知半道就出了茬子,人家听说了罗三牛家的事,不愿意上门提亲了,怕罗二牛家的姑娘,沾染上她堂姐的晦气。宋氏心中那个怒火旺得,恨不得将刘氏活活烧死。

罗三牛跟罗大柱在堂屋,听到里屋传出来的吵骂声,两人面面相觑,对于女人们吵架,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的无言相对。

罗五娘听了两人的吵架内容,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虽然这事跟她也没关系,可是她却是这事件中的女主角,弄出这样的事,她也很倒霉,整天被人说三道四的,虽然说不怎么在乎,可也禁不住人家天天拿异样的眼神观察你呀,她也觉得很烦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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