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光荏苒

010.

不管是好的时光,还是坏的时光,只要眼睛一闭一睁,慢慢地都会过去。

在那天以后,帝都的八卦媒体中都在流传着这样的消息。

天远集团的总裁——许朔风在女儿14生日的当天,知道了女儿不是亲生,自觉被戴了绿帽子的总裁大人怒火中烧,把这对母女在大雪天赶了出去。

事实上,这个说法与事实严重不符。

许朔风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但是,白岚却毅然决然地走了,还带走了安安。

在那种情况,许朔风也没有把安安留下来的足够的理由。

虽然所有的人,不管是许朔风,许剑河,他们都知道,在这件事情中,安安是最无辜的。而他们最爱的也是安安。

特别是许剑河,已经作出了把整个许家交给安安的决定。却被告知了这样的消息,这样的打击怎么可能不大呢。

时间过去了整整六年。安安——不,现在应该说是白若安,已经满了二十岁。

二十岁的女孩已经是大姑娘了。

天还没亮,她就已经醒过来了。

揉了揉眼睛,虽然很困,但是,也必须起来。

却学校要做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回来当然也一样。不得不提前起来,如果困了,就在车上睡好了。只是这一片不怎么太平,在公交车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包没了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白若安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不敢在车上睡的太死。

拉开窗帘,望了眼外面。窗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和这个家里的所有的一切都一样,已然是老旧不堪。

老窗户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再加上这里是二楼,本来距离地面就很近。外面吵吵闹闹的,乱的很。白若安记得,下面有几个早点铺,估计是要开张了。

这个小区本来就是城中村,各种设施都不完善,交通也不便利。一层楼还共用一个厨房。

在这个时代,这种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有什么法子呢。住在这里的都是外地打工仔,只要有住的地方,价格又低就可以。嫌这嫌那?挑肥拣瘦?他们可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在这里,只有白岚母女两个的情况不同。他们是本地人,却只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当然是有原因。

其实,原因说起来也简单,就是没钱。

生活的不好,怎么可能有钱呢。

自从白岚离开了许家,她所经营的那个品牌的工作室就每况愈下。不到一年,就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想想也是。离开了许家的这棵大树,白岚的工作室怎么可能独立支撑呢,更何况还要盈利。

渐渐的,白岚也失去了斗志,每日里借酒浇愁。还总是去酒吧夜店一类的地方。有的时候,竟然还去赌钱。

白若安怎么也想不到,以前那个优雅明丽的妈妈,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不可思议。昨天还仿佛在云端,今天就已经跌入了泥里。

这样的大起大落,白若安又何尝不是。

她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那张脸,十分漂亮的脸,可是,脸是一样的,身份却早已不同了。

之前的那个安安是许家的大小姐,被众人捧起来的掌上明珠。

而现在的安安呢。

不过就是个住在棚户区筒子楼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女孩。

白若安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叹口气,叫着自己的名字:“安安,你在想什么啊,那些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说是不要再想了,可是,刚刚的那个梦里,她又梦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在她的梦里,那天晚上没有发生那些事情,派对进行的很顺利。她穿着鲜亮的衣服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在那一刻,睡梦中的安安哭了。

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好多。最后,她醒了,抬起头,看着这个破烂不堪的家。

她叹口气,告诉自己。

“安安,你记住了,你是白若安,不是许若安,你再也不是许朔风的女儿了。”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可贵。以往的那些浮华岁月就好像缠绕着她的枷锁,无论在呢么想忘记也忘不掉。

现状是那么的让人不满意,可是,又能如何呢。你再也不是许家的大小姐了,你不过就是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女。

想到这,白若安动手拍在了脸上,感到有些麻木,有些疼。

这种感觉还是很好的。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还会思考。

从床上下来,把家里的事情打点好,做好了早餐。但是,她自己不吃,那是留给妈妈的。

白岚最近总是夜不归宿。

想想就觉得悲伤。

明明以前白岚是那么的精明强干,那么的生气勃勃,而现在,剩下的只有自暴自弃了。

生活就好像一个砂轮,不管你有多少棱角,打磨几下,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岚的情况正是这样。

她以为离开了许家,凭着自己的力量,还是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的。 但是,现在总是那么的残酷。

门响了下,白岚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身体微微晃着,想是喝了许多酒。

“妈。”白若安赶忙走过去,扶住了白岚。

白岚却一甩胳膊,把白若安推开。

“走开,你这个野种!”

白岚满嘴的酒气,一张嘴就全都喷到了白若安的脸上。白若安退了一步,叹口气,说:“妈妈,不要这么说我,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这么说我,唯独你不行啊。”

“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你这么说我,就等于是在骂自己啊。”

白若安可怜巴巴地看着白岚。而白岚也同样看着她。

忽然,白岚笑了。

“哈哈,你说的太对了。我骂你是野种,不就等于是在骂我自己吗?!你是野种,我又是什么啊。哈哈。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说完,白岚哈哈大笑起来。

白若安可是没有笑,她一点都不觉得可笑。

白岚笑完了,又看着女儿。

她举起手指,想指着白若安,但是,她的手很抖,抖到根本就没办法直立起来。

“我发现,我发现你现在长得真是越来越像你爸爸了。”

“我爸爸?我哪个爸爸啊。”白若安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白岚低下了头,默默地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把头蒙起来。

白若安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妈妈,吃点东西再睡吧。”

白岚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摇晃了一下。

“不想吃,也吃不下。你走吧。再不去赶公交车就要迟到了。”

这样的场面,白若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她也没办法。

“好啊,妈妈,等你醒过来再吃吧。”

白若安转身往外走,她推开门,正要迈步出去。

白岚忽然把被子拉下来,探出头,问了她一句。

“安安,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非常恨我。恨我没有让你成为许朔风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