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居安翻找了一下药箱,摸出一方布料,摊开来,是一卷细细的银针。
床上的人看到后,有些吃惊,慌忙说着:“你要做什么……”
“郡主莫慌,这是针灸上用的银针,不会疼的。”顾居安说着,便挑拣了一根合适的银针,向床边走去。
看着郡主恐惧的目光,顾居安微笑着将郡主的手腕轻轻翻转过来,“郡主,真的不会有感觉的。”说着,银针便刺入了手腕上的穴位。
郡主紧张得闭上了眼睛,但是并未有所感觉,于是便再度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写满了惊喜:“真的不疼诶。”
片刻之后,顾居安拔出了银针,轻轻擦拭之后,便抬起头来对郡主说道:“郡主的身体无碍,只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加上进来饮食略有辛辣,喉中上火,所以才造成了咽喉肿痛的不适之感。”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药箱之中的物品,跨上药箱准备离开,临走之时,将一张写满了药方的纸递给管家,说道:
“管家,麻烦你,这几味药在城中各大药铺都能找得到,我担心郡主怕苦,所以加了一味甘草,这样一来药效会弱一些,但也无妨,三五日之后,也能痊愈了,最后,还请管家改变一下府里的饮食,近几日,还是以清淡为主吧。”
“有劳顾大夫了。”管家结果顾居安的字条,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一路送着顾居安离开王府。
顾居安的身后,郡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顾居安走出的房间,脸上始终挂着若隐若现的甜蜜微笑。
按照顾居安的药方和建议,王府上下的饮食变得清淡了些,郡主每日也按时服药,第四日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次日午时,齐王府上下正在前厅用餐,郡主经过几日的调养已经痊愈,胃口也大开,齐王看着很是欣喜,便问了郡主几句:
“本来本王是不愿相信那些江湖医生的,可是我们的旋儿这么任性,说什么都不请太医,不过好在那家新开的医馆,还是有两子下的。”
被唤作“旋儿”的郡主向着齐王做了个鬼脸,说道:“我才不要那些老学究们来给我看病呢,他们只知道要我喝药静养,哪像这个顾大夫,知道我不怕苦,还在方子里加了甘草,不然依女儿的性子,怎么肯喝的下那奇苦无比的汤药呢。”
齐王抬了抬眉毛:“想不到,想不到啊……”
“爹爹,要不咱们给顾大夫的医馆送些礼物吧,女儿的病这么久了都没怎么见效,顾大夫一来就好了,你说,咱们是不是要感谢感谢啊!”
“那是自然。”
顾居安回到医馆之中,毓苼正在前厅忙着打扫,见到他回来,便走过去帮忙接下了药箱,顾居安问道:“这段时间,可有人前来问诊?”
“还没有呢,咱们这医馆刚刚开张,不急着这一两日。”
四日之后,顾居安的医馆里依旧鲜有病人光临,来的都是一些筋骨不适的老年人,顾居安开了几幅膏药便罢了。医馆清静,正好有助于顾居安读书。
太阳刚刚有些偏西的时候,街道上并无什么熙攘的人流,顾居安坐在医馆中的书桌后,正细细地翻阅着一本《孟子》,并未注意到,医馆的门前聚集了一些人。
毓苼从外面走进来,敲了敲顾居安面前的桌子,顾居安抬起头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外面来了好多人,提着两个大箱子,看上去不像是来闹事的。”顾居安让毓苼站到一边,自己放下手中的书卷,便走了出去。
门外,正是那日前来医馆寻医的仆人,顾居安赶忙行了一个礼问道:“不知兄台此番前来,可是府上又有了病人?”
那下人粗着嗓子,大大咧咧地说着:“不是不是,是我家郡主和王爷,为了表示对顾大夫的感谢,特意命我带了些薄礼,还请顾大夫不要嫌弃。”
顾居安看了看箱子,这哪里是薄礼,分明就是一份厚厚的大礼啊,便赶紧推拖着:“医者仁心,行医之人那能受此大礼,烦请兄台回禀王爷,这大礼,小生无福消受啊。”
“这……”见顾居安执意,那仆人与他拉扯了几句,便只好作罢,命众人抬着箱子又走回了王府。
没成想,次日一早,顾居安刚刚打开医馆的大门,就看到王府的管家从不远处一路小跑而来,脸上俱是笑容。顾居安忙把管家请进医馆内,管家笑着说道:
“昨日是府上的下人不懂事,顾大夫不要责怪,今日老夫前来,依旧是奉了郡主的意思,郡主知道,顾大夫你是读书人,自然不喜欢那些金银珠宝,便命老奴特意从王府的藏书楼中,挑拣出这一份前代黎瑞注释的《医药总纲》刻本,送来给大夫,顾大夫,这次您可不要拒绝了郡主的好意啊。”
顾居安看到管家手中的刻本,一瞬间就全都明白了。那日在府上,顾居安看到了郡主绯红的脸颊,又看到了郡主眼神深处不一样的光芒,当时他就已经猜得了半分,今日得见管家前来,便是猜出了原委。
管家以一介老奴的身份百般恳求,顾居安不忍拒绝老人的薄面,便勉强收了下来,送走了王府管家之后,顾居安捧着这份珍贵的刻本,缓缓朝着医馆后院走去。
此时,毓苼刚刚穿戴好走出了房间,看着顾居安的脸上似乎写满了心事,便走上前去询问,顾居安便将王府管家送书一事讲给了毓苼。
毓苼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大概两日之前吧,那时候兄长你外出采办药材去了,我一个人在医馆里,有人自称是齐王府的下人,送来了一个小小的包裹,说是你当日登府诊病的报酬,这几日一忙,我倒是给忘了。”
说着,毓苼从医馆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顾居安打开一看,是一个质地精良的凤头钗,顾居安看着这簪子心中正是疑惑,毓苼在一旁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簪子是女儿家用的,送给兄长,兄长哪里也能够得上,还有今日的这份刻本,这哪里是答谢啊,分明就是变相地再向兄长表明倾慕之意啊。”
顾居安的脸上委实有些尴尬,慌忙解释着:“没有没有,子虚乌有的事情。”
毓苼调皮地笑着,问道:“兄长不必瞒着我,那日发生了什么?与我细细将来吧。”顾居安无奈,只好将那日王府内的情景一五一十地都告诉给了毓苼。
毓苼听后,脸上狡黠的笑容更甚了:“兄长脸红了,嘿嘿。”
顾居安板了板脸,说道:“不要开玩笑。”
毓苼的话语更加喜悦了:“不知兄长是何意?那家郡主漂不漂亮?兄长好福气呢,人家可是堂堂齐王府的郡主呢。”
顾居安则默默将簪子重新包好,随着刚刚手下的刻本,一并打了一个包裹,便要出门去,而毓苼很是不解,便追上去询问。
“我只是一个书生,哪里配得上郡主的高贵身份呢。”说着,顾居安一个人朝王府的方向走了去,不到半个时辰,便空着手回来了,想必已经是物归原主了。
未曾想,次日上午,齐王府便又派出了人,这回并没有带礼物,而是递上了一封请柬,顾居安打开一看,正逢端午,齐王府邀请顾居安参加府上的晚宴,顾居安看后,决定还是去一趟。
“兄长可是决定了?”
“决定了,此番我前去,也好当面对郡主表明自己的意愿。”
晚宴的时间定在了五月初五的傍晚,毓苼帮顾居安整理好了衣衫之后,顾居安便走向了王府的方向。
齐王是当朝皇帝的胞弟,御封了双珠亲王,端午之际,京城的大小权贵但凡事接到了晚宴邀请的,无不带着厚礼前来赴宴,王府门口一时间热闹非凡,唯独顾居安一人,衣衫简朴,很是乍眼。
“这位公子,为何不进去呢?”
正在门口踌躇之际,顾居安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有力的声音。顾居安回头一看,并不认识来人,而他不知道的是,此人正是当朝丞相,许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