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细奴细妹

过了几日,佳瑶身体大好,蒋小王爷倒是再没来过,佳瑶守在这斗室,吃食药物都是送到屋里的,没出过房门半步,从窗户往出去,只知道这一院落是坐落在山林之中,远离繁华都城,倒是远远可见炊烟,想来是林子那头星星落落几户人家。

这一日,佳瑶正在屋内发呆,听得房屋外一阵嘈杂,一个小厮来唤佳瑶,说是王爷招呼,佳瑶跟随小厮来到花园,那蒋小王爷正坐在廊下纳凉,藤椅茶盏一应俱全,身旁一小厮手里牵着一条秦猃(xian)猎犬,头又窄又长,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精灵活波,脖颈细长优美,身体像一张弓箭,四条腿又细又长,健壮精致,像匹小马,却不知性情如何?

佳瑶刚刚站定,那蒋小王爷一声令下“扑”,那秦猃兀地扑过来,佳瑶“妈呀”一声,不自觉上蹿下跳起来,廊下那厮倒是看的很是欢脱,佳瑤转到廊下,见一件外袍挂在廊下,随手扯过,扑头盖脸朝那狗头罩去,死死抓住,那秦四爪翻腾,摇头摆尾,怎奈失了视线,不多时,安静下来,阵阵哀嚎,才没有刚才那凶恶模样,蒋小王爷突地站起指着佳瑤道:“还不放手”。

佳瑤高喊“王爷你告诉这畜生,让它别在欺负我,我自然放手”。

小王爷被佳瑤狼狈的样子逗了,“你行呀!任佳瑤跟狗置起气来,快快放手,我自不让它再折腾你”。

佳瑤松开双手,身体瘫软在地,一阵苦笑,这样一个社会,人倒不如狗啦。

“你说说你有什么好笑的”。

“刚刚胜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刚刚......赢了狗,我高兴的。”这时那条秦凑了过来,摇头晃尾,难道这像马的狗,也和马一样谁降服了他,它就认了主人!

“哦,看来你和这秦猃有缘呀,你替我养着吧,仔细点,不然小心你的皮”。

以狗为伴,总好过以变态为伴,拍了拍狗头“你要听话呀!细妹。”

“细妹?”

“我刚刚给它起的名字,它好像很喜欢呢?”

“哦,那不如我也给你取个名字,细奴,怎么样?”说罢一阵大笑。佳瑤想,我不正就被一群刍狗奴役着!佳瑤心里骂了千遍万遍,嘴上却是一声不肯吱的。

自从养了这细妹,佳瑤倒是可以随时在小院中行走,这狗精力无限,只要散开缰绳,就是一顿神跑,佳瑤在后连滚带爬,十分狼狈,每日这样的节目一上演,蒋小王爷都会准时出现。笑得前仰后合,一连几日下来佳瑤身上青紫不断,苦不堪言。一个官家小姐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娇滴滴娇滴滴养在深闺,如今却要整日与狗为伍,若不是佳瑤并不是真古人,非得又累又恨,羞愤而死。

这一日佳瑤跟着细妹在花园湖边散步,天热炎热,细妹在水边嬉戏,佳瑤捡了树下的一块平整石台倚靠着,太阳把石头晒得火热,佳瑤蜷缩着身体,懒洋洋,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家里的火炕,佳瑤不敢再想,怕自己在这异世坚持不下去了,不知道任家父母哥哥是不是还在寻找自己,还有那齐昊……想到此处更无法自处,鼻子一酸滴滴泪落在石头上,堪堪要被石头的热量灼烧蒸腾。佳瑶兀自在这伤怀,树后转出一人,在她面前站定,佳瑶抬头来看,泪眼朦胧,来人正是那被她连累该打的小厮。

“你是.....好哥哥。你怎地在这里?”

“我在树后待了许久了,看你伤心难过,我......”。

“好哥哥,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晕倒的时候是你吧。”

“我叫福生,是王爷的驾车小厮,这次王爷来别苑小住,我就跟过来了。”

“福生,福生,浮生。”佳瑶嘴里念叨着,“浮生,你怎么还不来。”

福生一头雾水,心道我不是在这儿吗?佳瑶拉过福生,并肩坐在石头上,把头轻轻靠在福生肩头,福生大囧,就要起身“好哥哥,我累的不行了,且让我歇歇,就一小会儿”。说着轻轻闭上了双目。

福生左立不安,双手都没处安放,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小姐,娇柔的像朵鲜花,福生正襟危坐,用眼角余光看着佳瑶,佳瑶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被阳光一照,好像带了色彩,颤巍巍,娇滴滴。福生抿住嘴角,心里暗暗笑着。

天气正是炎热,偌大花园二人并肩而坐,树上蝉鸣阵阵,细妹玩够了水,使劲抖落了满地水珠,轻轻伏在主人脚下,也打起了盹。一切那样静谧美好。福生想这样真美好。

美好的时间对佳瑶来说太吝啬了,那蒋小王爷将这一切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唤来身边小厮静安,向下努力努嘴。

“和细奴在一起的是哪一个?”

静安从楼上探身观看“王爷不认识,是这次跟着来的驾车小厮福生,刚刚卖到府里没多久,据说还认得几个字,只是家里败落了,没处谋生,就卖了自身。”

“嗯,找个时机去和那福生套套话,看如何识得那细奴的?”静安答了声是,心道王爷就是喜欢那棒打鸳鸯的戏码。

在这山中别院,时间格外悠长,有了福生和细妹的陪伴,平日时光倒是好消磨。福生时不时会弄些好吃食,细妹又是十分乖巧懂事,佳瑶心境开朗了不少,但每每望着府门和那远处的群山,还是少不得伤感一阵,佳瑶有意打探,从福生处得知,这处是蒋小王爷的私宅,位于京郊五十里外的玳瑁山内,比较偏僻隐秘,是蒋小王爷躲避世事之地。又问了福生凉水城的位置,心里倒是有些计较,只是出不得这院门,暂时还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