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别来无恙

顾芷清一听楚安栀说是凌霄花,顾芷清的心既是恨又是爱的。凌霄花的可有行血去瘀、凉血祛风之功能,主治月经不调、经闭症瘕、产后乳肿、皮肤瘙痒、痤疮等病症。她近日正是小日子来的时候,可偏偏用不惯药房里现成的草药。连她平日里喝的红糖姜茶,这姜都是安南王府府中自己种的。还好,这容府倒也是有种姜的。

顾芷清怕若是楚安栀真送了这凌霄花过来,她怕是一个忍不住的就亲手了结了它。

“这也不用了。你们楚王府都如此照料我了,如今,我哪里有连府中摆放的花都要用你们楚王府的道理。安栀的心意我都心领了。”

楚安栀有些讪讪的笑着,不过,心底里倒是也不介意。听自家哥哥说容清芷喜欢草药,那日后再有意无意的送一些好了。

这马车很是稳当的行着,楚安栀算算这时辰也快戌时了,虽说北敬国民风也算开放,可今日不是逢年过节的,这时辰还在外的女子现在也实在是少数。楚安栀自然是不怕外面的人如何说,毕竟自家哥哥和爷爷都是开明的人,只是容清芷才到京都不久,人言也是有些可畏的。

楚安栀才想着,这马车便也已经到了容府的大门。楚安栀感觉这马车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便也就知道该下车了。楚安栀将方才手中的紫砂茶杯放在棋盘旁,将衣服微微理了理。

“阿芷就不用送我回楚王府了,天色已晚,我乘坐自己的马车回王府便好。”

容清芷微愣,她缓了缓神,随后轻点了点头,她看了眼袭月,心里暗自有了些许的主意。不论如何,她都是要吩咐人将楚安栀好生的送回去的,免得这路上有歹人作祟。

“袭月,你同田弗将军一起,将安栀好生的送回楚王府吧。这一路上,可一定要小心的照顾。”

楚安栀也知晓这京都看似太平,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楚王府的主意呢。有些人,嫁不进楚王府,就费尽心思的想要将主意打在自己身上,为的就是和楚王府扯上关系。这容清芷这般做,也是好意。因此,楚安栀只是莞尔一笑,并未婉拒。

袭月轻应一声,这一天连着两次要去楚王府的门口,还是光明正大的去,想想还真是有些小小的激动。不过,自家主子担心安栀郡主的安危,自己也是要小心的保护安栀郡主才行。

顾芷清微微提着裙子踏着车夫放在地面的小箱子走了下来,随后她转过身看着楚安栀,只见楚安栀直接的就跳了下来,行动敏捷,脸上的笑意也未减一分。顾芷清轻笑着,想来这才是楚安栀真正的性情。

不由得,顾芷清竟然有些佩服起楚安落来,她未曾想到,这京都中竟然还有不是出生将门之地的女子竟然是如此真性情的。

“安栀,一路小心,我便不送了。”

楚安栀听着,便也是冲着顾芷清轻点了点头,随后便上了原先就停在容府门外的那辆千金不止的马车。袭月同楚安栀一起上了马车,而田甫则是同楚王府的马车夫一起坐在了马车的车门外。顾芷清目送着楚安栀的马车由缓慢到微快的行驶着,心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容府府外的屋檐几乎每十步就会挂着一盏花色各异的花灯笼,这站在容府的门口,都有一种是白天的错觉。自从半年前自己在似乎漫无尽止的黑夜里待在乱葬岗,她就有些惧怕黑夜,不论是安南王府还是容府,晚上的时候,那些亮光总会异常的明亮,几乎就像白天那样的明亮。半年前,那个时候同恶狼对峙的时间,是她此生觉得度过最漫长的时间。

顾芷清快步朝着府内走去,府内的婢女也三三两两出来了许多,等顾芷清走到她们旁边的时候,她们才小心的站在顾芷清的身后,很是有秩序的跟在她后面走着。

田弗拿着一把大刀站在容府外守夜,就等着后半夜的时候府内其他的将军来接手。顾芷清走过田弗的时候,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安心。

她原先以为,她没有去赴那半年之约,那个男子定是会找上门来的,那可是一个能够以一敌百的男子,要是不小心就潜入了容府怎么办。不过,顾芷清一想到这容府里高手云集,就算是一个绝顶高手,也不能够不露出马脚,轻而易举不费周折的潜入。

顾芷清经过正厅朝着北边的方向走着,这每走一步,光亮都是明晃晃的未曾黯淡过,顾芷清不由得轻笑着,这无论是在北敬还是南佑,最费烛火的人家肯定是她这儿。

“稍后吩咐厨房,去给田弗将军送些废料汤,记住,用带须的大葱白两根、香菜根十颗、生姜两片大火熬制一刻,我瞧着他似乎感染了风寒,你再吩咐人去送两件厚衣裳给田弗还有田甫两位将军。”

顾芷清冲着身旁的一个婢女宫浣说着,这个宫浣是容倾送给她的,人聪明,心思缜密,做事令人放心。宫浣身着云锦百褶裙,声音清脆如银铃,她轻应了一声,素来记性极好的她,也是记得住方才顾倩说了什么。

宫浣没有打量着顾芷清,但是心底里还是对顾芷清充满了敬意,这个自家主人要保护的人果然是名不虚传,观察力竟然那么细致。

大约过了一刻,顾芷清就到了她所居住的院子,容府府邸面积极大,可她偏偏又是一个懒的,便也就选了一个离正厅不愿也不近的院子住着。站在洛月阁院子门口的两个婢女见顾倩来了,随即也行了礼。

顾芷清慢步跨进自己的院子,院内灯火通明,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容府,她全身心就都舒畅了。

洛月阁院子内的琉璃亭汉白玉的玉桌上放着一盘紫砂棋,她大老远的就见那梨花木制作而成的逍遥椅在亭内,想着许是袭月怕自己累的慌,早早的就将逍遥椅放在了亭内。晚春的时候,在亭子里清风抚面,快意赏月,未尝也不是一种惬意的事情。

“你们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不用顾着我,留两个人在走廊这守着就行。”

顾芷清冲着宫浣她们几个说着,以宫浣为首的婢女点了点头,她便朝着亭子走去,洛月阁的花草众多,花架上攀岩上来的紫藤垂挂着恰到好处的花朵,这位置也是巧的惊人,若是站在走廊这处,紫藤恰好是挡住了琉璃亭。

琉璃亭内依旧也是亮堂堂的,四角翘起的屋檐也挂着四盏镂空玫瑰金灯笼,看似是镂空的灯笼,可实际上这里面还有一层琉璃,所以这风也是吹不进来,这才灯火通明,亮度丝毫未减。

顾芷清正准备拿起逍遥椅上的绘制着精致图案的平绒毯子,眼角却瞧见了那棋盘山摆着棋子。顾芷清停住了脚步,很是细致的瞧着这黄梨木棋盘上的紫砂棋子。

顾芷清看着这棋盘上运筹帷幄的黑棋,又注意到那攻杀凌厉的白棋,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下棋之人定是睿智非凡,深不可测。顾芷清不由得感叹着这下棋之人的睿智,可脑子突然一转,坏了。

这容府除了自己哪里来的精通棋艺的人?容府的人除了自己各个都不通文,只精武的。可容府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守着自己,而且各个都是武艺高强的人,若是真有人进来了,那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顾芷清的心突然被提得紧紧的,这半年来袭月几乎每晚寸步不离的受着自己,连睡觉都是一间屋子两张床的,这袭月一不在的,怎么就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许久未见,可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