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前尘往事

知道小七今天回来，刘叔高兴坏了。从若言出门去接的那一刻起，他就脚底生风，恨不得连地都不沾了。

庄家别墅，坐落在城东武山的半山之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依山而建的别墅占地面积巨大，却因当初设计时有意的低调，却并不奢华。掩映在着青山绿水之中，颇有一分遗世独立的风雅。

刘叔在这里已经待了十四年了，而十四年前的那个风雨之夜所发生的事情，即使到现在，对于刘叔来说，也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

那是一个秋末的雨夜。原本战备值班刚刚结束，正准备回去休息的老刘，忽然接到了老首长从家里打来的电话。——这还是老首长卸任后第一次给他下达任务，让他十分钟之内到达。

老刘是首长勤务员出身，从当兵的那一天起就跟在首长身边，风风雨雨几十年，即使首长卸任，即使他自己也马上就要到了退休的年龄。可是在他的心里，首长永远是首长，首长的话，就是命令，拼了命也要完成的命令！

到了首长家里，一进门先看到了在军区军务处工作的庄参谋，也就是首长的大女儿。看着庄参谋那一脸严肃，眼角甚至还有未拭去的泪痕，老刘的心猛地一咯噔，腿差点就软了——首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哥，你来了，我爸在楼上，你上去吧。”庄参谋交待了一句，就匆匆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向老成持重的人，脚步居然有些不稳。

后来的事情让老刘大为惊讶。原来，老首长最疼爱也最憎恶的小儿子，十几年未曾与家里联系的庄芷舟忽然给他的大姐发了一封电报，内容很简单，就那么几个字：“姐，我快死了，要把儿子托付给你。速来。”下面就是这个对于整个庄家来说都显得陌生的城市，江南水乡——宁城。

庄芷舟，老首长庄严的老来子，与他的大女儿庄芷晴之间相差了整整十岁，与他的二哥也差了八岁！生他的时候，正是国内经济条件最不好的时候，营养等方面自然跟不上，庄严的妻子拼死生下他，没多长日子就去世了。庄芷舟，是庄严亲自拉扯长大的。那份舔犊之情，是旁人根本比不了的，即使是自己的长子，在老庄的心里，也比这个小儿子差了几分。

庄家的这个小子，老刘是见过的。虽然他当了首长公务员没几天，庄芷舟就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可就那么几面，也让老刘，哦，当初还只能称之为小刘的，这个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啧啧称奇了多少年。——那个风度翩翩啊！那个知书达理啊！那个……嗯，什么来着？对了，书卷气！老刘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么一个名词，一下子就记住了。当时只有一个感觉，这个词，就是为了庄家小儿子，天造地设的啊！

可谁又知道，就是这个小儿子，就是这个让老首长如此骄傲的小儿子，最后却生生的将老人家的心撕扯的粉碎！

具体是怎么回事老刘也说不上来，他只记得那年夏天，原本应该毕业回家的庄芷舟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忽然回来。进来后和老首长关着书房门说了好长时间，然后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是老首长的一声咆哮：“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一辈子也别进！我没你这个儿子！”

而夺门而出的庄芷舟，也真有心性，从此后，十几年，老刘愣是再也没有见过他！

25 前尘往事 2

现在，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一封电报，将平静沉闷多年的庄家，顿时搅成了一锅粥。

老首长静静的坐在圈椅上，目视着窗外瓢泼般的大雨。即使听见老刘进来，也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老刘没有吱声，静静的立在门边等待着。好一会儿，才听到老首长那忽然变得苍老的声音低沉的传来：“小刘，你现在是孤身一个人吧？”

“是。”自从三年前媳妇病逝后，老刘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你愿意去外地吗？”

“首长命令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哪里是命令哟，是我老庄要求你帮忙咯！”

首长庄严忽然从圈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子，目光凝视在老刘的脸上。

“我想把我的孙子托付给你。”

“孙子？”老刘的心里一阵迷茫，首长唯一的孙子不是在尖兵连吗？

“我那个小儿子，唉，”庄严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就是一赌气跑了十几年的儿子，他快死了，给我留了个孙子……”说到这里，庄严抬起了头，殷切的看着老刘：“我想让你和芷晴一起去看看，如果芷舟的病有希望，你绑也把他给我绑回来！如果——”说到这里，庄严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老刘第一次在老首长的身上看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悲伤。

“如果……“庄严继续说下去：“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说不进这个门，就不会再回来啦。如果他真的留下什么话，不让孩子回来的话，我想把孩子托付给你，你就留在孩子身边，帮我看好他。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