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思说话的时候,范周径直走到了电梯门口,“10楼是吧?”
虽然害怕得不行,不过确实没有亲眼所见的杨冬只得轻轻的点了下头。
就在文思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电梯门关上了,显示屏上的数字逐个向10跳去。
电梯停在了10楼,范周大步走过电梯厅来到安全出口那两扇紧闭的橙色木门面前。他心中带着怒气,猛的伸手推向木门,两扇木门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见此状后,他怒气更盛,“老子偏不信邪!”双掌用尽全身力气的向门砸去。
“哐!”
一声巨响过后,木门应声打开。
范周的目光向里面扫去,除了楼梯拐角微微发着绿光的指示灯外,里面便再没有任何光源,显得极其昏暗。他刚迈进安全出口一步,一股从未感觉到的不舒服立即爬上了脊背。人高马大的他不由自主的僵在了那里,几秒种后他翻身回到电梯厅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后,电梯厅和安全出口中间那两扇橙色木门也像有生命似的慢慢合上了。
“怎么样了?发现什么没?”范周刚跨进一楼电梯厅,文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去过了,里面什么不没有。”范周如实说道,“不过在走进安全出口的时候,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文思和杨冬都知道范周不是胆小之人,人高马大的他还忒爱看恐怖片,什么山村老尸、电锯惊魂、咒怨什么的,还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关灯单独看。
“难道这楼真不干净?”文思瞪大的眼睛充满疑惑。
“出去说!”范周不想在此处多呆,带着两个女生走出了大楼。
来到楼外后,范周打量着杨冬家住的这栋大楼问道,“你们还有印象没,这小区还没建起来的时候,这里以前好像是个棉纺厂的仓库。”
“好像是!”杨冬想了想,“好像是哪家棉纺厂的,叫什么……芳叶纺织的。”
“恩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仓库旁边……好像还有栋小洋楼!”文思也接话道。
“你们知道高考街隔壁的那条街为什么叫蹄阴路吗?”范周问。
“不知道!”两个女孩也忘记了刚才害怕与诡异,四只眼睛盯着范周。
“我小时候听外婆说过,蹄阴路的存在就是为了震住这条高考街!嘉庆年间到解放后,蹄阴路年年都舞龙醒狮,传说就是为了震住高考街里面的脏东西!”
范周说完又继续道,“我外婆曾经还说过一个故事,关于这里的,你们想听不?”
“别废话了,快说!”说话者正是文思。
“故事是这样的……”
特殊时期,有一对南昌汉人夫妇来到了乌市。
男的是个大学生,南昌某纺织厂的技术骨干人员,被借调到乌市的芳叶纺织厂学习。女的在南昌一所小学里任教。这对夫妇刚新婚一年,妻子来的时候都怀孕八九个月,已经临近产期。
本来他们想等孩子出生后再来,可是在那个刚解放不久的年代,还是特殊时期,组织上的命令只要不服从,立马会被打成反革命。
夫妻两人是新婚燕儿感情极其深厚,若让他们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所以妻子跟着丈夫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奔波了几千公里来到了乌市。
到了乌市后,由于没有合适的住处,芳叶纺织厂只得把他们先安排到位于高考街的一座由货仓改装的胡弄楼里暂住,等有好的住处后再搬过去。
这栋仓库改装的胡弄楼由于当时的特殊时期,很多有资产背景的住户都回老家乡下避难去了。再加上蹄阴路的舞龙醒狮习俗,也被当年打到牛鬼蛇神给同时废除,导致这几年高考街的诡事不断,几乎整个乌市都知道这里不干净。当南昌夫妇两人来到这个破旧阴森胡弄楼的时候,能住几十家的楼里只有四五家住户。
一楼除了有三户人家,其他的房间不是货仓就是连门窗都没有的空屋。所以夫妇两人在二楼的走廊尽头,选择了一间门窗还俱全房间就这么住下了。
这间10来平米屋子门窗上的锁都还算结实,窗户有三扇,两扇对着外面的高考街,一扇就在门旁边一米不到的位置,对着胡弄楼的走廊。
三扇窗户上的玻璃很特别,不是平日见到那种透明的,而是那种厚达一公分的毛玻璃,里面看不清外面,外面也同样看不清里面。
屋外飘着毛毛秋雨,夫妻两安顿好已经是晚上了。乌市虽地处南方,不过只要是遇见下雨天,就会阴冷无比,包括夏季。
所以人们常说到,武汉的太阳,草原的风,乌市的下雨如过冬。
妻子怀孕在身,丈夫怕妻子受寒就在房间里烧起了暖炉。没想到暖炉刚点几分钟房间里面的保险丝就烧断了,夫妻两只好一起在被子中依偎着取暖。
那个年代,地处西南的乌市,要比其他省会要贫困不少,高考街从街头到街尾连个路灯都没有,除了住户窗中零星透出来的灯光,其他的地方漆黑一片。为了打发时间夫妻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跟着我,你受苦了!”话题从家乡一路聊到了乌市,看着当下的环境丈夫心中有些内疚。
丈夫说完发现妻子没有搭话,他以为妻子睡着了,正要把怀中的妻子放在枕上的时候,在他怀中的妻子用力捏了他一把,“外面有一个人!”妻子对着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丈夫顺着妻子说话的方向,朝门旁边那扇紧闭的窗户看去,隔着厚厚的毛玻璃,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的轮廓站在窗外一动不动。
夫妻俩顿时都处在惊恐之中,丈夫虽怕但还是鼓足胆子大声问道,“门外是谁,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丈夫吼完,那个影子不一会便幽幽的飘走了。
隔天一早,夫妻俩刚起床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丈夫打开门后,发现是个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有些邋遢。还没等夫妻俩开口,老头就操着教科书式的乌市话开门见山的说道,“娃娃你不是乌市本地人吧。”
“我们是从南昌那边来的,来芳叶棉纺厂学习培训的。”丈夫如实回答。
“娃娃,实话给你讲,不要留在这点,马上带起你媳妇回老家去,这点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老头目光极为坚定。
“为啥?大爷?”丈夫一脸疑惑。
“实话给你讲,这条街,特别是这栋房子,凶得很!”老头虽然说得不容质疑,但是脸上渐渐显露出几分惧色,“以前还好,每年搞下舞龙醒狮什么的还能震下这些脏东西。现在好了,搞毛子特殊时期,特殊时期他大爷个铲铲,把隔壁蹄阴路那两尊大石狮子砸了,脏东西都出来了。”
丈夫是大学生,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大爷,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别人听去了可是要上纲下线的。”
“这栋楼的人都快走完了,死完了,我一把老骨头还怕个毛!娃娃我今天就和我老伴扳回乡下老家去,你好自为之哈!”老头说完就走了。
丈夫和妻子相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之后,丈夫把门上钉了好几根大木条加固,又额外加了两把新锁,靠近走廊的那扇窗子也在外面用钢筋加了个栅栏。
日子就这么过着,除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透过门边窗户的毛玻璃时常看见有个人影站在那里外,别的怪事也没发生过。
两个月后,他们的儿子出生了,黑黑胖胖的十分可爱,夫妻俩也高兴得不得了。可就在孩子出生的半个月后,丈夫接到了一个南昌打来的电话,得知他的父亲被打成了资本家关进了监狱,现在在监狱里面病危。
丈夫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一趟,妻子不想离开丈夫,想跟着一起回去。不过丈夫觉得现在外面世道这么乱,他们一起回南昌搞不好都要被当成走资派关进大狱,而且妻子现在做月子也不适合走车劳顿,所以丈夫决定还是只身一人返乡。临走的时候丈夫向单位打了报告,单位派了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去照顾妻子,直到丈夫回来。
就在丈夫走后的第一个晚上,那个影子再次出现在了窗前,妻子和那个小姑娘都看见了,这次同往次不一样的是,那个人影并不是只站在那里。
“扣——扣——扣——!姐,借你的娃娃给我抱一哈嘛!”窗外传来了一个女子隐隐带着笑意的凄语,同时她在不断敲打那唯一把双方隔开的厚厚糙玻璃。
房中的娃娃哭个不停,妻子和小姑娘坐在床上一声都不敢吭。
“姐……我…就…抱…一…下……把你的娃娃……借我抱哈嘛……”那女子用土生土长的乌市话在外面不断的喊。
屋里除了孩子在哭,其他两个大人吓得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而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外面的那个女的晃了几下后又回到窗子边,接着传来了相当尖锐的声音,“吱……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