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曦瑶晨起忆当年
夏曦瑶是被隔壁混乱的声音吵醒的。
“这家人这么早在干什么啊？”见母亲进到她屋里，她不满的嘟哝了一声。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姐儿两个这么幸福啊，也不怎么帮家里干活，天天偷懒贪玩。”她母亲骂了她几句，这才说起隔壁人家，“瞧吧，女孩子早早地嫁了人之后，又伺候丈夫公婆，又伺候孩子。自己还是个半拉孩子呢，能做什么呀。这可倒好，累得要死要活的还讨不到好处，被人说是好吃懒做。”夏母十八岁成的亲，这在她们那个时代算是晚的了，尤其是下层人都普遍十三四岁结婚的情况下。
说起来，隔壁家的小媳妇张氏也算是夏曦瑶的玩伴，不过比她大四岁罢了。可是那姓张的男人可整整比张氏大了二十岁，这在他们附近不算稀奇但也不算普遍，以前婉婉家附近更是恐怖得很，夏曦瑶跟她认识的情景，大概也是英雄救美吧。
婉婉的大名叫容芷，是那种看起来很乖巧很可爱的女孩子，平时都是安安静静待在家里的，出门需要父母陪着。他们的村落不算偏僻，可是跟外界联系比较难。村子里几乎是看不到女孩子的，容芷也是在大伯与大伯母争吵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许多人家若是生了女孩子会直接溺毙，因为养女儿属于“赔钱货”。当初容芷就差点死掉，是她父母不忍心，坚持要留下她的。可就算如此，容芷也是时刻刻生活在恐惧之中，因为村子里面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和男女地位严重不平等导致的不安定因素太多了。
太多人娶不到老婆，就会打本村那些小女孩的主意，这些小女孩的父母都不怎么教育她们，很容易就上当受骗了。就算没被骗，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怎么能挡得住一个十七八岁甚至二十七八岁的壮汉呢？所以早早送给男人做童养媳或者是她们最好的选择了，不然的话，等待她们的就将会是不同男人的侵犯甚至是在父母策划中的卖身。可是童养媳的生活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和奴隶并没有什么区别，挨打是家常便饭，甚至被未婚夫逼着卖身，确实贫穷就越是狠毒。被人剥削者找不到出路就开始剥削别人。
容芷说多亏了自己有好父母。村子里的媳妇很多都是买过来的，要么就是两家人互相交换女儿。可她父亲跟着师傅学打铁，直接娶了师傅的女儿，也就是她母亲。本来这样都是需要入赘的，但是她外祖父出了意外，所以这事就作罢了。
她爷爷奶奶以前想杀了她，后来想卖了她，都是她父母保护着她。她还记得在自己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去镇子上置办东西，爷爷奶奶竟然伙同外人想把她抓走卖了做童养媳。那个时候自己的弟弟正是能够满大街跑的时候，见到奶奶带人过去直接吓哭了。容芷差点就被拖走了，是她母亲死死抱着她不松手，被打到吐血也不放，她弟弟见到这个场面也抱着自己的妈妈哭个不停。若不是那老太太怕伤了孙子，可能也不会善罢甘休。等到她父亲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母亲的指甲断了好几根，双手都是血，两个孩子身上也都是血。
经过这件事之后，容芷的父亲最终从村子里搬了出去，在镇子上找了个小屋子将全家人安置在里面。虽然条件比之前的老屋子差了很多，但是好歹一家人能够安安全全的过。至于她爷爷奶奶，她父亲还是会回去看看的，带点钱和东西。只是镇子上的家太小了，没办法匀出地方给他们。容芷再也没回去过，见到村子里的人也会远远走开。
就是因为那一次，所以她母亲身体很不好，时不时就要病倒一次。有一次，她母亲趴伏着，捂着心口疼得直接晕了过去，父亲又不在家，容芷只能让弟弟看着母亲，自己去找大夫。
她是在大街上看到原来村子里的那些男孩子的，他们一行五个人，走在大街上格外显眼。容芷着急自己母亲的病，没有躲开他们，直接从他们旁边传过去，匆匆往医馆赶。可是有些人，就算你不惹他们，他们也会故意来招惹你。
“诶，这不是我们村子里面搬出去的婉婉么？”一个男孩子认出她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名都是亲近的人叫的，此时被眼前的人说出来，容芷只觉得恶心。
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绕过去想跑。要是平常时候指不定就要骂上去，这些个败类。
“这丫头怎么装不认识我们呀，过来跟我们玩玩么，都好久不见了，难道就不想我们么？”说着，那几男人就追上了她，把她围在一个圈子里面。要将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容芷迅速甩开了。她跟他们也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
“我要去找大夫，我妈出事了，晚了就出人命了。”
“哈，你干嘛那么担心啊，女孩子反正都要嫁出家门的，管家里的老太婆干嘛？”
到现在容芷真的忍不住了，直接把面前的男孩子推到一边，然后就跑。
“妈的，追上那个表子！”被推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大跟头的男人骂了起来，容芷只听到身后叫“站住”和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其中包括各种身体名词和表达想与她奶奶发生关系的句子。
容芷才不理会他们，但是，毕竟男女差异，很快她就被人扯住了辫子。她当然知道之后她面对的会是什么，她胡乱挥舞着双手，但是却被人束缚住了。
“你们放开我！”她慌乱到不行，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
“臭表子，装什么贞洁烈女，还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了。”
“就是，现在陪陪我们你还不情不愿地。”他刚刚说完，就被容芷一脚踢在小腿上，痛得他低呼一声，然后立刻照着她的腹部招呼了一拳。
容芷痛的瞬间失去了力气，被几个人向巷子里拖着走，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甚至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脸。她只觉得自己完了，女子一旦被奸污，就算去报官告那些男人，自己也会被贴上淫荡无耻不贞的标签。而那些男人呢，关不了几天又会被放出来，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她狠狠咬了一下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再次叫起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宁愿去死。
“啪——”她被打了一巴掌，然后感觉头皮一阵疼痛，身后有人抓住她的头发往地上磕。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耳朵也嗡嗡作响。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一个清脆尖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容芷就听到旁边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叫声。
“臭小子，告诉你别多管闲事！”
“她是女的吧？”虽然面前这个剪着短发，黑瘦黑瘦拿着根棍子背着渔网的家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女孩子。
“别躺着了，你过来，我哥哥去报警了，他认识警察局的人，你不用害怕。”来人正是夏曦瑶，跟外婆出了一夏天海，现在简直跟黑炭一样，别说好看了，能被认出是个女孩子是那个人眼光好。
“把她也抓走吧，警察来找我们还有一段时间。”一个男孩子当机立断，其他人原本慌张犹豫的神色立刻变成了坚定。
“就是，玩了之后大不了娶回家。被我们玩了，还能跟别人不成？”
那个人说着就要来抓夏曦瑶，还没走到近旁就被她迅速捅了一棍子，然后就捂着胯部在地上躺着打滚。那几个男人看到情况如此就要上前，这回她可不敢再用棍子了，转身就跑。身后的人正要追，被喊住了：“别去管她了，先把这个搬走。”
“快，快！”躺在地上的男人额头上都是汗珠，嘴唇发白叫着小伙伴。
于是一拨人抬着伤者，一拨人上来要拉容芷。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夏曦瑶又回来了。二话不说，一棍子打在一个人腿上，又撂倒一个。关键是，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偷袭的人又跑了！
“操，追上她！”
这下，虽然夏曦瑶跑的及时却还是不可避免被一个人按住了胳膊，然后，自己撞棍子上面去了……另一个人反应快，先把女孩子推在地上，这个姿势就很难做出什么动作了。可是就在他弯腰要揍她的时候，又被人踹了胯部……
“……”能不能换个位置啊……看的人都觉得疼。
没办法，她姐姐教她的，这个位置一击制胜，所以她默默观察了好长时间，没想到终于有一天用到了！
接头打架的男孩子反应都快，随手拿起手边的石块就扔夏曦瑶，这个时候还将什么怜香惜玉？她是女人么？打起架来简直跟男人没什么两样。夏曦瑶躲闪不及，直接被石头打中了肩膀，不过现在她没心思回过去一记石头，旁边的男人想要爬起来，她又补了一棍子。
“放下那个女孩子！”这次就是面对面的较量了，还站着的男人想了一会儿，将容芷扔在地上扶着自己的兄弟跑了。
后来容芷问她：“警察怎么还没来？”
夏曦瑶笑了：“我骗他们的，要是我哥哥跟我在一起，怎么舍得让我留在这里跟那些流氓打架？”
因为这件事，她在容芷心目中的形象很好，觉得她勇敢又有能力。夏曦瑶只是想，幸好她当时手边有根粗棍子，不然的话，她其实也不知道会怎样。街坊四邻一定有人听到了呼救声，可是没人出来帮忙，可是都不不敢也不愿意惹麻烦。她自己一个人，就算能跟混小子打架，却也没信心对付这么多男孩子。若是人多也就罢了，关键是连个人都没出现。
后来夏曦瑶才知道，如果喊“着火了”效果会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