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脏疼

沈氏别墅,穿着黑长衫的男人坐在钢琴旁边,他修长的手指抚过象牙白的钢琴键,低垂的凤眸是明亮的红色,看起来妖冶危险。

他一直沉默地坐在这里,好像在等待什么人,微抿起的薄唇勾起一丝笑容。

“少爷,付小姐来了,就在门口。”严叔站在门口,毕恭毕敬道。

沈奕点了点头,眸底情绪涌动。他能感觉到付琳的接近,门外站着的女人,像风暴,能搅动他的心。

唯有付琳。

“沈奕……”轻轻的像饿兽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喃,付琳来的路上鞋子已经跑丢了,她赤着脚站在沈奕面前,如同狼狈的乞丐。

一步步向他靠近,她全身的细胞在躁动尖叫,那肌肤下流动的温热血液,仿佛近在咫尺。

沈奕的凤眸凝视着付琳的红眸,忧伤流露,不经意间像个在外面受伤回到家中的大孩子。

可是现在神智不清的付琳并看不到,她的眼睛已经被鲜红蒙蔽。

她靠近他,双手搭在沈奕宽实的肩上,双唇慢慢贴近那小麦色的脖颈。

付琳的眸中闪过贪婪,坐在他的膝上,尖牙刺破沈奕的肌肤,鲜血流淌,她像小兽一样吸允。

“对,回到我身边。”沈奕轻语,他的剑眉微微蹙起,那双凤眸光色游离,大手揽住了付琳的细腰。

她好瘦。

好像一用劲就可以将之粉碎。

他心中诞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鲜血流失,他仿佛触到了罂粟,知道毒到致命却欲罢不能。

他身上的人是谁?

是付琳,设计当年那场阴谋的嫌疑人。

是他的初恋,曾捧在掌心的人。

是他六年来在黑暗中挣扎,念念不忘的人。

沈奕漂亮玉白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轻轻敲动,清脆轻灵的声音扬起。

付琳感觉到头痛舒缓,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她感受到身周的温暖,熟悉的青草香洋溢在她的鼻尖,瞳孔倏然缩小。

她闭上了嘴,看着那人脖颈上流淌的血液,双手奋力推动,想瞬间抽身离开,却无奈腰上还有一只大手环着,感受到她的离去之意,那只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沈奕,你不是厌恶跟我有过的一丝一毫的肌肤之亲么?”付琳的眸色逐渐恢复正常黑色,扬头瞪着他。

琴声戛然而止,她腰间的手也松了,沈奕的神色冰冷异常,看着她,凤眸冷酷不带一丝感情。

付琳从他身上快速起来,如避瘟神,后退到极远。

“滚!——”他看见付琳的反应,红眸阴寒,一拳砸在钢琴键上,冲她大吼。

晃晃!——

钢琴发出雄浑的声响,震击付琳的心底,她瞪着他,然后讥讽一笑。

“如你所愿。”

她微笑着,转身离开了他所在的房间,头也不回地走出沈氏别墅。

深夜,街道处处闪耀的霓虹极美。

付琳一直微笑着,走在路上,脚下地面的冰凉远不及她的心冷。

深夜,宽大玻璃窗映出的夜景美丽。

沈奕就坐在钢琴边上,红眸发呆地望着付琳最开始进来的地方。

空气安静得可怕,直到严叔拿着电话走到沈奕身边,“少爷,你的电话,仲夏夜公司夏侦探打来的。”

沈奕抬手接过,按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夏蓝棠冰寒的声音,

“沈奕,你如果使用手段,那我也不会示弱!”

“哦?你在威胁我么,猎人。”沈奕垂下凤眸,眼中流露出危险。

“不见血腥,那就不是猎人了。”夏蓝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的皓月。

“付琳现在要靠我的血才能正常生活,你不觉得你该加注么?”他的嘴角绽开微笑。

“呵……”夏蓝棠捏紧了拳头,他逼问白长树,得知了当年乔贤秀的很多事情,但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告诉沈奕。“你得将你的血制成新的安纳森药片,定期给我。”

“可以。”

“当年那件事,和乔贤秀没有关系。”夏蓝棠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

沈奕睁大了眼睛,心中震惊,但是他查到了乔贤秀和沈唐宁的交易记录啊!

“乔贤秀因为本身是噬鬼者,做过几起人血和吸血鬼血液倒卖的生意,这样她才能为付长东还债。”夏蓝棠说着,“所有生意的记录在白长树的手上,至于和沈唐宁交易,实际是白长树在操控。”

“白家的幺子,白长树?”沈奕的眉头拧到了一堆。

“他已经离开白家十多年了,乔贤秀只是当年车祸的一个牵连者而已。”

夏蓝棠的话如同重磅炸弹落入沈奕的心中,他没觉得事态变得更复杂而心悸,此时此刻心底全然被一种狂喜代替。

“把资料发给我!”沈奕的呼吸微微急促,仿佛漂流在大海之中的人找到了可生存的小岛一般。

他一夜未眠,坐在电脑前,一遍遍核对着,打着电话。已经恢复黑色的凤眸染上一层水色。

六年的黑暗挣扎终于告终,仿佛暴雨天终于散去,天空阳光灿烂,露出绚烂的彩虹。

沈奕的大手摸着额头,笑出口。

他很久没笑到这样轻松过。

他站起身来,激动得就要走,但当脚迈出门的那一刻,沈奕又顿住了。

长期的沉稳处事让他逐渐冷静下来,心中澎湃,面上却风淡云轻。脑海中一个女人巧笑嫣兮的模样越来越清晰,要占满他整个心房,已经容纳不下其他人。

犹如沉寂多年蓄势终究爆发的火山,每个细胞都在呐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是付琳。

……

破旧的小巷,夏蓝棠站在门口等待,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细白晶莹的雨珠落在了他漆黑的发上,那双深蓝的眸子如海美丽。

黑暗中,一个碎花裙的女人慢慢走向这里,她的脚步蹒跚,衣服上还沾着鲜血。

他快步跑过去,将女人拥抱在怀里,下巴接触到她凌乱的短发,轻声道,“我带你回家,付琳。”

“夏蓝棠。”付琳的声音沙哑,她紧紧抱住了他。

心里在幼时就埋下了一颗种子,就算时间斩去了它的花和枝干,但那根还深深扎在她心底。

这就是初恋。

汲取榨干着她每一丝心力,妄想盘踞她整个心脏,即使破碎的也无妨。

六年之中,她早告诫自己,要拿得起放得下。

更何况现在文茉的死,她早该对那个人厌恶至极。

但心脏依然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