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班主任的指向标

一堂课也就四十分钟,全部用来批斗上官梦时的恶行了。所以她才坐下,震耳欲聋的铃声就响了起来,似乎地面也要跟着动作。

班主任款步走上讲台,还没发表完,她怎么舍得离开?几个憋尿的孩子瞪向了上官梦时,“都怪她”的低低语句清晰得被大部分学生听进耳里,几乎要附和着颔首。

总结了整整九分钟,黄老师见到数学老师跨过门槛,笑着打招呼,才将适才的恩怨丢到一边,自得其乐地扬长而去。两个男孩子匆忙要挤出门,却被高大的数学老师提溜了回来。

“马上上课了,还乱跑什么?”

“上厕所!”

“没时间了,快归位坐好。”

这个年代,乡郊小学的卫生间都在室外,突兀地矗立在教学楼的阴暗角落里,寂寥着,颓然地散发腐臭的气息。

更多的仇恨视线落到了上官梦时身上,不是她也是她,毕竟谁也不敢责骂班主任。

数学老师还是挺喜欢上官梦时的。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漂亮的小姑娘既乖巧文静,还学习不错,怎么会不吸引他的目光?几天不见,他不忘上课时单独提问上官梦时几句,考校她生病期间有没有荒废学业。

女老师似乎更青睐男学生,男老师大致可以分成两种,一种大男子主义地认为女生的智商就是不如男生,另一种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当然世间也不是不存在正经八百专注教学的老师,可惜上官梦时没有碰到过,大概是她时运不济,或者这所破烂小学的教职员,都是杂七杂八的,其他地方不要的渣滓塞来教学的吧。

三年级的知识太简单了,她当年是抱着什么心情学习所谓最难的乘除法的,也不记得了。数学老师的问题没有难住她,更别提让她不解到联想系统功能的好处。

小学的教学内容枯燥无比,一上午过得出奇得慢,等到了吃中饭时间,她又糊涂着,什么时候就上完了几节课,莫名其妙地就流逝了许多。

经过班主任的刁难后,最明显的是,和上官梦时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女同学也不来找她一起上厕所了,避她如瘟疫。吃盒饭时聚成一堆,窃窃私语,要是她的眼神稍微往她们的方向转移,几个女孩儿就警惕地闭了嘴,半遮半掩地斜瞄她,就是不敢与她直视,仿佛能得传染病。

长大后,总觉得小孩子是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她早忘了,谁说小孩子不懂的,他们懂得往往比大人预想中的还要多,多得多。

上官梦时不觉得她可怜,即使她们的神色中暗藏怜悯。比起没有桌子,也没人借给他一方桌角的陈言,她好得太多了。她需要的不是同情心,而是凌厉的手段,能复仇的手段。

也许她太执着了吧。重来一次,为什么不选择俩俩相忘,互不牵涉,独自好好儿过日子,非自寻苦恼做什么?她也不时迷惘。

她回过头,冲陈言笑笑,没有动静,他心有灵犀抬起头,“一起吃吧。”上官梦时轻拍课桌面。

苏洋愣了愣,在陈言腼腆着走至,班级里隐隐哄笑传开之际,自认为为上官梦时好的,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他们坐的是连在一起的长凳,其实挤挤的话,三个人刚刚好。陈言“啊”了声,不是要怪罪同是男生,还在一起玩过的苏洋这么不近人情,而是颠颠地将他的木椅搬了过来。通道被他占了一半,长相不俗,天生却有所残缺的男孩儿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埋头苦吃。

也没有看上官梦时一眼。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办法在乎别人的目光了。然而,他单纯的想法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希望上官梦时讨厌他,她说什么,他都遵从,只是希望她回头看他的时候,是笑的,是洋溢着笑得脸。

班级里,不是仅有上官梦时为他打抱不平过。

但,她是唯一一个持续时间最长的。因为他的特殊情况不是一天两天,犹如发烧,是长久的,一辈子的,永远的,好朋友,好伙伴,他们也会累,大家都是同龄人,没有要求就必须对陈言此类人一如始终的照顾。

所以说,同情心是分条件的。

上辈子,上官梦时在陈言离开学校后,就再没有见过男孩儿,不清楚他后来怎么样了。她小学毕业就搬到市区了,是白瑞华的主意,那个邪恶用心的女人要折磨她们母女,离得远了,不方便。亏上官颜还以为表妹是善良的,是原谅了她,屁颠颠地听从爱人的安排。

是能躲则躲,还是迎刃而上?

难解的问题。

陈言才吃了一半,动作匆忙,生怕打搅了上官梦时似的。坐在斜对面后方的捣蛋王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午饭,他要和狐朋狗友到校外玩,没办法校内不允许,规矩太多。

他最新的捉弄目标,从陈言一个人,变成了两个,加了个女孩子,挺有意思。瘦高的男孩儿把铁制饭盒叮当塞进书桌里,蹦跳着往前冲。王哲可不晓得礼让,他是故意的,抬臀抬脚使劲儿拱了陈言的椅背。

没有理由就被人欺负的无辜男孩儿一口饭粒喷了出来,扑了上官梦时一脸,外加口水。

“咳咳咳……对,对不起……”就算不是结巴也变得结巴了,他站起身,手足无措地支吾着,不晓得该怎么办好。

王哲带头哈哈声响彻了教室,几个男孩儿叫了会儿,就走掉了。在教室外,他们是不敢跑的,值日生无处不在。

在上官梦时模糊的印象中,陈言不仅口吃,而且他不认得字,怎么看都不认识,大家都说他是智商低到可以。

“没事儿。”上官梦时偏头瞧了瞧被牵连的苏洋,将陈言吐到同桌衣袖上的米粒抹掉,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是她邀请陈言来的,更何况她也不认为是陈言的错,玩笑恶劣了,就脱离笑闹的程度了。

“都说了没事儿。”她拉住准备捧起饭盒回到阴暗角落里的陈言,无所谓地道:“好好儿吃饭,细嚼慢咽,才有助于消化。”

没办法,经过了一次成年,她潜意识里母性爆发了。

三年级前都是上课到四五点才放学的,等到现在了,突然流行什么减负。

负有没有减掉,上官梦时不知,她就是清楚,普通人家的学生,不管是什么年代,寒窗苦读是永远少不了的。

下午两点就放学了,上官梦时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门。

想想以后,她见到的小学生们都是拖着书包行李赶校的样子,不觉为自己早生了几年而庆幸。

她离开,陈言也离开。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大概十来米。两家住得不算很远,从学校离开后,有一半路程全是同方向的,如此,也不奇怪。

然而,有心人的眼中,发现的也是有心事。

王哲与上官梦时住得更近些,带着两三个好友,或者小弟,不知从哪里弄到的水球,突然出现在男孩儿女孩儿附近。

一颗颗水球砸到身上,凉是一回事儿,其实也挺疼的。上官梦时后脑勺中招,脖子灌了不少的水,皱眉扫望。

“你们两个是不是打算找地方亲嘴嘴啊!哦吼!”男孩儿们大概没有意识到他们在拿什么开玩笑,经历过人事的上官梦时面无表情地冷哼,无语地瞥了眼同样遭罪的陈言,也没表态,继续迈开大步走。

小孩子的玩闹,她不想计较,也没工夫计较。位面交易系统正等着她研究,在学校她考虑到还是怕被人发现端倪,就隐忍着没再和空间取得联系。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别烦她。

吵叫了会儿,两个木疙瘩的角色也令王哲等人无趣,他们转眼就跑到一颗大腿粗细的树下指指点点,也不晓得树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一脸严肃。估计是一条毛毛虫,或者哪只不长眼睛落错窝的鸟儿吧。

陈言怎么样,她也不没多加理会,急匆匆奔进家门,钻进屋里。

上官颜在一家工厂做资料员,现在还不可能下班。上官梦时把书包丢到一边,也不开窗户,在闷热的小房间内,盘坐床沿,感应着学校里突然发作的系统。

启动过一次,她就不用每次登陆都需选择了,直接便进入到空间内。点击帮助查了查,了解到等到达到中级了,她就可以将身体都放到空间中,不再是精神意识。她还没来得及在一亩的田地上种植什么,却发现已经长出了几颗细弱的小树。

挨近再观察,她自动就明白哪一棵树是数学,哪一颗是语文。再认真地数数,总共六棵树,分别包括:数学,语文,社会,自然,音乐,美术,全是白天里有上过的。除了班主任老女人浪费了一节课时间说教,语文树仍是光秃秃的,其他五棵小树俨然生出了绿色的芽儿,瞧着就很喜悦。

是不是说,她要是上过英语课,就会再长出英语树?上官梦时小学时是没有英语这一学科的,等到初中才会开。她思量着,不了解知识树是不是也需要浇水施肥,转头再望,往白色的小木屋行去。

屋内,什么都没有,也全是白的,头顶,脚下全是一个颜色,要不是门还清晰可辨,她都要认为闯入了另一个天地。

一个大人指甲大小的物什悬浮于半空,她好奇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