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乳娘是想……”孙嘉懿脸上蓦地闪过一丝惊异。

“不错!”

良久,孙嘉懿才下定决心,“还是乳娘考虑周全,我有主意了。时间也不早了,乳娘回房休息吧!”

柳妈没再言语,看了眼坐在床边兀自沉思的孙嘉懿,默默告退。

次日,用过早饭,柳妈等人便簇拥着孙嘉懿上了汽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兰庭官邸。

江珮儿有些累,正想去楼上小憩一会儿,忽听外面禀报,说少帅夫人带人过来了。她定住身子,不由心中冷笑:果然沉不住气,来得真快!

唤了侍女搀扶自己出去迎,对方已经来到楼前,两个如花女人,数月后第二遭碰面。

“妹妹这些日子还好吧?”孙嘉懿说着上前来,亲热地握住珮儿的手。

“有劳夫人惦念,您这身子也重了,先去里面坐下说吧!”她也做起戏来,笑吟吟地将对方让到客厅落座。

两人如姊妹密友般闲话家常,却都各怀心思。早有眼线将孙嘉懿造访之事火速禀报了许蕴锋,那边本召集了重要将官在布置作战机密,听闻此后,竟顾不得军中要务,草草结束了会议。

见许蕴锋风风火火带人进来,孙嘉懿心中对江珮儿的怨恨又骤增几分,面上却和煦一笑,“蕴锋你来了,刚才我还跟珮儿说你最近在军中太过操劳,要注意休息呢!”

许蕴锋扫视孙嘉懿一眼,并未接话,转而看向珮儿。她面上依旧淡淡的,不动声色,见那人注视,轻轻点下头,“夫人所言不错,少帅近日,是忙碌了许多!”

孙嘉懿便抓了她的手,笑着冲许蕴锋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跟珮儿一南一北,性格上合不来,放心吧,我们好着呢!”

“是我多虑了,夫人不要见怪!”许蕴锋落了座,半开玩笑地说道,两人一时目光相撞,生出许些真假难辨地似水柔情来。

江珮儿在一旁将这情景收入眼底,却神色如常,权当什么都没瞧见。

“对了蕴锋,我看你最近太忙,也就没派人去说,这次来我是特地接珮儿回府的!”不待许蕴锋接话,孙嘉懿又继续道,“我也看出来了,这一次南军声势浩大,你需要协调手下全力迎战。身为妻子,此时此刻,自然要为你分忧,珮儿即将分娩,我也是担心你挂着这些分心,所以特地过来接她回去,府上人多,有我还有赵嬷嬷他们操持着,你专心战事,也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甫听明来意,许蕴锋还心有狐疑,对孙嘉懿此举存着猜忌。然听对方愈发言之有理头头是道,不禁开解不少。又思及而今半个帅府仍是赵嬷嬷做主,他心中仅有的顾虑顿时也烟消云散。

“珮儿,你意下如何?”

许蕴锋虽是问询语气,神色里却不容置否,见状,江珮儿原本存有几分侥幸的心顿时如堕冰窟。她轻轻将眼睑垂下,低下头紧抿双唇并不作答。许蕴锋知她这是不同意,可出征在即,也顾及不来太多儿女情长,见她不答话,便狠狠心道,“既如此,赶紧让人去收拾吧,下午就都搬回帅府。”他说着,目光又瞧向孙嘉懿,一旁的下人们个个人精,闻言忙声应是,便都上楼帮着收拾去了。

江珮儿只不动声色地坐着瞧着,心死如灰。这夫妻二人一个势在必得,一个决心已定,即便她再如何挣扎,亦是徒然。暗想此时此刻,倒不如先假作束手就擒,以观后变。

艳阳天下,帅府的深宅大院比之往日,愈发厚重森严。

早有一干下人在府门恭候,江珮儿一眼看去,所有人都恭敬有礼,都在朝她笑,然那些笑容,却那么浅,浅到如何都掩饰不住人心诡测。

“珮儿,自从你走后,这里我就没让人动过,也就隔三差五差人打扫下而已。你看,是不是跟当初没差别?”孙嘉懿亲昵搀着江珮儿的手,两人莲步款款,不觉间已到了她从前居住的院落。

进得门去,纤尘不染,果然一如往常。

“劳夫人记挂了。”她心有不甘,面上却越发谦逊。

孙嘉懿于是笑容更加妩媚,“本来打算让人在前头给你收拾个房间住的,可凉春说你喜静,又想到现在你身子也重了,经不住折腾,也只能让你先在这儿委屈些日子了。”

说到凉春时,孙嘉懿故意加重了语气,隐约有炫示之意。江珮儿早听出弦外之音,可对方说得滴水不漏,何况她现今自保尚且困难,更无心再争长短,因此也就含糊一笑,点头称是,便在这故居又安下身来。

了却了这一桩心事,许蕴锋那里即刻就收拾人马,整装待发。

出兵那日,天色略阴。

孙嘉懿自打被乳母点拨开窍后,一应表面文章亦是做到极致,亲热地挽起江珮儿的手,上演着一出姐妹情深去为丈夫壮行。

许蕴锋颇关切地叮咛妻子几句,又嘱托赵嬷嬷等打理好内宅,最后才去到江珮儿身边,“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寥寥两语,却藏不住百般温存,江珮儿只觉心里动了一下,险些又要沉沦其中。孙嘉懿离她最近,自是听出了这语气的不一样,看在眼里,妒在心底。

“少帅也保重!”她有些勉强地扯出抹笑,言语生涩地回道。

“蕴锋,时间不早了。”孙嘉懿只当关心地催促着,身子微微往前近一步,她本就身材高挑,无意间便把江珮儿挡住了些。

闻言,许蕴锋回她一笑,转身坐入车里,“出发吧!”

孙晖领命,行个军礼看,即刻传达指令:“到城外与驻军会和,出兵!”

汽车发动声及士兵敬礼声一时伏起,转眼间,队伍已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