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样形容于丽华苍白,失去化妆品的褶皱,再加上焦急的脸?
于丽华的问话,我干枯的喉咙里“啊啊”两声,没说出话,我睁着紧绷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望向我的写字台上的红色陶瓷杯,伸出下嘴唇,指了指了于丽华身后。于丽华顺着我的眼神,她的手指指向杯子,问:“你想喝水?”
我点了点头,于丽华和以前一样精干,晃悠着身,在很远的距离伸出右手,抓起杯子,如弓箭上待发的箭,向外冲跑去。
我别扭的笑了笑,绷紧的眼睑让我疼了疼,随即而来的还有裂疼的脑袋。想支撑起的身,可是头脑莫名其妙的瞬间清醒过来。
“那个梦是真实的?”
我在心中胆怯问了一句,就在我的手摸上脸颊,于丽华冲了进来,来到我的身边。左手端着杯子,右手忙用力在我身后背扶我……
一尘不染,带着涟漪波纹的白水,刚落到嘴唇上,温热干甜。没想到于丽华还是这般贴心,知道我最喜欢喝白开水。不仅缓缓划过喉咙,湿润整个喉呛;还让我冰凉的心得到了一丝温暖。
来不及在咽下第三口温水,我就沙哑着声音问:“妈妈,你们离婚了?”
于丽华听到我的问话,先是一怔,后泪水慢慢地溢出她的眼眶,她看着我,在我的眼神中我看到那拼出的火花浑浊之眼中带着怜悯,更多的是我问的话是真的。
天还是塌了,我想。
没有听到于丽华用嘴肯定,我还是感觉我的世界塌了,让我的整个心没一点温热。
我没在哭,也没有闹,静静地注视着于丽华,想看清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和她生活了快19年,我还真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们谁也没有在说话,于丽华太清楚我的脾气了,知道我得到了答案,在完美、在有理由的解释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增加闹剧,或者让我更加讨厌他们而已。
时间穿过于丽华的身,从不严实的门缝边划过,我的耳边清清楚楚的再次听到顾城沉稳的声音:“我们一定离婚了!”
宏厚、沉稳每一个中年妇女想要得到声音,却在这个时候,用了不到十个字,吞噬了我整个灵魂,和我温热的心。
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因这句话松懈,接受冰凉的寒风如解刨室中,躺在福尔马林里的尸,冰凉透心。
夹杂在血流中的“家的味道”也因这句话,凝固在血管壁上,变成一堆废弃物,正准备被坏死的细胞包裹,运出外,扔向粪坑中。
持续回音,一遍遍在深入脑浆,如复读机复读着。
“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我坐直身,又在蜷缩抱着双脚的时候,轻轻地说。说完,便把整个脑袋埋入双膝间,听着那噩梦般的魔鬼声音。
于丽华并没有因我赶她离开,而坐在我的床边不说话,低声抽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于丽华大吼说:“你以为就你难受吗?难道我不难受?”
“那是和我过了快二十年的丈夫,我比你还心疼他?”
“他的离开,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而不是你我早就去死了!”
“你……”
于丽华的声音从刚开始的高倍泼妇声,变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低声认错声;最后,终于消失在不大的房间里,低声抽泣。
一个言情作家说过这样的话:再蓝的天,都会有阴云蔽日的那一天;再美的服装,总会埋没在时间的河流里;再长的爱,还是会消匿在人群中。
于丽华和顾城的故事,真的就这样完了?
第一次一个人行驶在离家不远的大街上。
不到十米宽的路道,被高峩耸立、高大华丽的建筑物,堵得真个街道没有一丝温暖,寒风时不时从路口,飞快的掠过,穿过每一个行人。
一股又一股的寒风,刺入温暖的颈部以下,带着热度的皮肤上,不是冷的让你缩脖子,你还真不知道你还活着。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讥笑了下。
活着干吗?
让整个世界上的人,都来嘲笑你,没有爹妈的事情?
头顶上,终于在穿过整条街的建筑物阻挡,引来了一缕很自然的红光。
昂头迎上阳光,心中豁然开放,整个心神都飞向太阳的怀抱。
呆了好久,冰凉了三天的心,还是没被这一缕阳光融化,温热起来。
路上的行人终于多了,匆匆的从两边身侧穿过;笑的,哭的,沉重的,焦急的,无精打采的……
就是没有人发现身边走过的人秘密。
站在十字路口,第一次哑然,我不知道该走向那一条路?
选择!
我想选择回家,可是我现在有家吗?
我想去学校?我只能去学校,我去学校,我干嘛,谁是我要找的人?
任鑫,高小尚,还是李旺?
“咦……什么时候,你发芽了?”站在校门口,看着一排排的柳树中一颗树,我托起一条柳枝,看着外表碧绿,还带些黄淡淡地色彩轻轻的问。
“呀!我们的敏姐还有这般如诗人般的雅兴?”
一个带着惊讶,不是轻蔑地声音,在我身后到我的侧身边响起。
我没有看他,全世界能这样叫我的,除了那些校门的混混,在无人可以这般叫我。
继续欣赏我的柳叶。因为全世界的声音此时悄然消失,只留下我的愁苦和悲伤。
“怎么了,敏姐几天不见,这么快就忘记了兄弟?”他自来熟的右臂搭在我的肩上。
我瞪着一双没任何感情的双眼,看着那嬉皮笑脸的黑脏脸,轻皱眉头。
可能是他感觉到了我的意象,尴尬挪开他的右臂,笑着说:“乐哥说,敏姐有时间了可以去把钱还上?”
我还是没回话,依旧看着他。
“这个,这个,如果敏姐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复命!告诉乐哥,敏姐回来了的喜庆,让乐哥,高兴高兴。”
说完,像一个斗败的公鸡,懦惶而逃。
见他的离开,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该怎么?
真的要死去,才能还清一切,不再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