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到何家的第一天,除了司机把人送到了,主宅里的人都只是干着自己的活,哪怕没有活干的,也没有和布尔问安,当她是透明的。他们以最明确的态度告诉布尔,把谁当主子。

云姐一脸不忿,却在布尔的冷眼下,低头不语。

布尔走向后院,隔着主宅两栋的小楼,才是她目前的住所。

周边绿草盈盈,鸟语花香,精致堂皇的建筑,眼前的一切,只取分毫便可让人看出,何家的富裕程度。

何夕凌的房间,出于意料的简洁。大开的落地窗透过缕缕阳光,浅蓝色的窗帘被拉开,徐徐清风送入屋内,窗口摆放着两盆马蹄莲,绿色的叶片在微风中摇曳,似荡漾出几缕清香。

云姐得意的神色告诉布尔,这是她的手笔,布尔确实是满意的。要是换了记忆中那繁复隆重的房间,她会厌恶的。

前一日的阴雨密布,雨后初晴,正好欣赏苍青葱郁的雅致别院。打开阳台门,坐在藤椅上休憩。

刚落座,女仆就推上了餐车,“小姐,奶茶沏好了。”

何夕凌最喜欢喝这种奶茶,布尔却很讨厌,皱了皱眉,没有去端杯。

瞥见女仆的皱眉,还有那一瞬间的眉飞色舞,心中隐隐形成一个念头,却没有表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轻笑,“阿阮的手艺长进了,唯一的瑕疵是,奶加多了一勺,如果下次可以精确了,凭这手艺,说不定堂哥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还有,谁都知道我花生过敏,你拿着花生酥过来,是打算杀了我好邀功吗?”

“小姐,我……”本来就不是多有心眼的人,被布尔一诈就现出了原形,吓得面无人色。视线稍稍抬高,看到的是温润娇俏的脸上,带着的狠戾与嗜血,即便她有极力压制,却是像极了舔着血液的猛兽。仿佛只要一动,便会被她撕破喉咙。

只瞧着一眼,阿阮便知道,只要自己有半点不规矩的动作,她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混乱中,视线刮向了最亲近之人,那惹人怜爱的姿态还真有几分让人不忍。

布尔微微眯着双眸,真要对何必刮目相看了,一个大招接着一个大招的出,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的试探,若是不谨慎,容易落入他的陷阱中。

云姐被阿阮的眼神和她的行为乱了心神,惊诧地推开了餐盘上的盖子,果然,有一块花生酥落在盘子一角,痛心疾首,“阿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何必收买了,真是错看你了。”云姐是又气又伤心,眼角的皱纹染满浓浓的虑色。

像是要驱走不好的想法般,云姐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抬眼看着正坐的布尔,续道:“大小姐,阿阮她……”

布尔挥挥手,打发这群人离开,若是处理了阿阮,才叫何必得逞呢。

云姐松了口气,赶紧拉着腿软的阿阮快速离去,仿佛远离洪水猛兽。

真是有意思,云姐是何夕凌最贴近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可这个最信任的人,也有了私心呢。

阿阮是云姐的侄女,她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阿阮是她最近的亲戚。二十几年的感情也比不上血缘关系亲近,何夕凌,该有多伤心呢。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敌人给与的,不防备亲近之人,亲手把刀递给了背叛者,才是最悲哀的。

撤掉了那杯不合口味的奶茶,慧明为她沏了杯清茶,站立一旁。布尔悠然地享受着她的下午茶。

庭院花草树木,布置方式相得益彰,鼻尖袭入淡淡的花香,悠长而清雅。眼到之处,是一片苍郁的竹林。叶片随着林风窸窣作响,阳光透过疏密有间的竹子,在地上投下一排阴影。其中一道暖色的光芒,缓缓打在她颊边,熏得唇角有些发热。

清茶缓缓下肚,回味着唇齿间残留的清香,空气中荡漾着几丝静谧的气息。

“慧明,你也站在了何必那边吧?”

“啊?”慧明一愣,思维像是未运转过来一般,下意识疑问了一声。却是得到了布尔唇角的轻柔一笑,旋即摇摇头,垂下眼眸。

“那块花生酥是你放进去的,你的手上有股很香的花生味道呢。”

慧明双手紧握,瞳色一凛,眸子处漏出的视线刺得人心旌发寒,“不知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猜测,刚才我在客厅是吃了几粒花生,小姐多虑了。”

布尔眉宇处瞬间布满寒霜,手指敲打着茶几,蓦地用力在慧明肚子上击打一拳。

慧明不备,吐了一地的清水,没有食物的残渣,她说的吃了几粒花生的谎言不攻自破。

慧明捂着肚子,唇角扬起一抹狠戾的弧度,“必少果然没有说错,就根本就不是何夕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