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齐岸送包回来的时间里,周念渔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刷了一遍,尤其那双赤脚跑了十多分钟的脚,脚底都快磨破皮的时候才擦干自己。好好的休假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她长叹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后找来座机给外公打了电话。

聊着聊着,外公问:“这次有个野外训练,要不要我带你一块去玩玩。”

周晓渔刚才在车上说起这事的时候她并没有打听的意思,这下由张一善提起来,她就来了兴趣,问:“正规的?”

“正规的哪里能让你这种退役兵瞎搅和,这就是我们几个老东西私下整的集训,训练地这段时间刚好空着,就找他们借了。”周念渔三年兵就那么退役了,他觉得有些惋惜,又觉得挺好,她这脾气和她妈一样,就算再当个十年兵该活泼的还是能活泼起来,不像周晓渔一进部队就是第二个周竞强。

周晓渔从小就被周竞强带大,两个人脾气如出一辙,她往哪儿一站,那股威严的气息就不自觉地散发了出来,反观周念渔,三年的当兵生涯让她站有站姿,坐也有坐像,脸上却时不时会露出俏皮可爱的笑容来,也就因为这强烈的反差,周念渔就越发像个没当过兵吃过苦的小千金起来。

好在她貌似没心没肺,三年期一到,她毫不犹豫的退役,周晓渔则继续留队。

“不去了。”她柔顺的黑发缠在自己的食指上,卷了一卷又一卷,然后松开,又卷上,再松开。

“膈应啊?”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把话题一转,说:“去折腾那个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外公身上,我这几天休假,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好!怎么会不好!老汪刚还念叨你呢,他还把他孙子一块带来了,你明天正好见见。”

“好好好,只要外公发话,别说见人了,就是见阎王我也得去。”她哈哈哈地开起玩笑来,瞬间被张一善给呵斥了:“胡说八道什么!呸呸呸!”

周念渔一下把笑给收起来,严肃道:“对,我呸!怎么能见阎王呢!要见也是见天王老子啊!”

张一善停了这才哼了一声作罢,说:“要不你现在过来吧,刚好能赶上晚饭。”

“这还真不行,今天跟我爸和我姐一块去了齐岸那,我的包就落在他家了,钥匙什么的都在包里,他正好晚上过来才能给我带来。”

张一善本来想说可以让司机送她过来,下一秒又把注意力转到齐岸那,问:“齐明的儿子?”

“是啊,就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去串门的那个。”

打听到是那个齐岸,张一善这才没有揪住不放,只让她记得明天早点去看他老人家,这才把电话给挂了,专心和老汪下起象棋来。

见张一善电话讲完了,他这才落下手里的那颗“车”,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说:“我瞧你把小外孙女疼得跟宝似的,怎么就没见你把大的叫回来疼疼。”

张一善从容地把那“车”吃掉,说:“不是我不疼,那孩子和她爷爷亲,跟我的话少,我们俩在一块都干坐着,湘鱼你也见过,那性格跟我老伴一样古灵精怪,她们姐妹俩和她长得那么像,可是性格像妈妈的只有念渔,所以一看到她啊,就像湘鱼还在我身边一样。”

老汪和张一善做了几十年的朋友,从战友变成老友,张湘鱼不是他的独苗,确是他心里头最疼爱的,周念渔从小就像妈妈,别说张一善,就是他每次看见她张口闭口叫着“外公”,都能想起湘鱼每天跟在张一善背后叫着“爸爸”的样子。

“就是你们这两个老头子这样,她们姐妹俩才这么不亲不疏,说真的能把双胞胎养成这模样,你们家也是能耐。”老汪说着就笑了,还没来得及把笑收回来,就又被吃掉一子,瞬间就对着在一边看资料的汪萧翰说:“小子,明儿个念渔过来了你好好替我杀一盘,你爷爷被他在下棋上打压了大半辈子,可就指望着你帮我报仇了。”

听汪毅兵这么一说,汪萧翰把头一抬,严肃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好,我帮爷爷杀回来,到时候你们二老可别说我不怜香惜玉。”

张一善瞬间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而不语。

周念渔在喝茶的时候觉得耳朵最初觉得有些痒,然后开始烫了起来,她不由得喃喃道:“谁啊,说我的坏话说得这么狠。”

四点半的时候齐岸带着包来了,朝她绅士一笑,说:“这包在我家后院的草堆里找到的,可能那些不懂事的狗去叼着玩了,你看看包里少什么没有?少了的话我再去给你找找。”

她脸上一僵,大致翻了一下包,钱包、钥匙、手机这些都还在,刚想说:“都在”的时候,忽然看到那本几近变成两半的驾照,本来就僵硬的表情又僵硬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