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说孙若夏参加的那个选秀节目，他正好是导师，她拍的这部戏，也是他推荐的，去看看由他领进门的学员也是应该的。

“那就免了，你去你的，我去我的，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宁小乐本来想，医院也有些路，宋牧愿意一起去，她也就当搭个便车，可他居然是为了孙若夏，更要命的是，他居然是孙若夏的导师，这个便车，她也不想搭了。

宋牧追了过去，等她上了出租车，他也打了一辆车，跟在她后面。

宁小乐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束花，听霞姐说，白静虽然不是伤得最严重的，但烧伤的面积也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一，整个治疗和恢复的过程，会吃很多苦。

一想到还有几个武替同行烧伤得更厉害，宁小乐这心里真的有些难受，都说武替是个高危又出不了名的行当，她开始还不信，觉得只要技术到位，就不会出什么事，可通过这次事故，她不得不信了。

宁小乐正要去住院部，却被宋牧挡住了去路，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跟孙若夏有仇？”

“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没关系。”宁小乐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却又被他拉住，怎么都挣脱不了。

他说：“宁小乐，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跟孙若夏就算有仇，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现在是弱势群体，到时候万一她在媒体面前随便咬你一口，你又正好在她们剧组串过戏，你肯定会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媒体都不会放过你。”

宁小乐茫然地看着他，问他：“孙若夏不是你带出来的学员吗？为什么你不帮她？反而要帮我？”

宋牧耸了耸肩：“我对她们这些成天想出名，想上位的女星，实在没什么好感，我要是真想帮她，早就带着一批记者去看她了，也好帮她在媒体面前打足同情牌，制造点正面新闻。”

“那你现在不也要去看她？”宁小乐瞪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疼，她把花抱在怀里，揉着手腕。

宋牧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我还不是为了陪你！”

“谁要你陪。”宁小乐抱着花往病房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他，“怎么不走了？是怕门口的记者？”

谁知宋牧却说，既然孙若夏是宁小乐的仇人，他也没什么心情去看她了，闻风而来的记者确实也不少，不过他不是怕，而是不想让孙若夏沾了自己的光，他让她快去快回，他就在楼下等她。

宁小乐暗暗地觉得，宋牧这人还挺仗义的，但这仗义背后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情，他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等着拿她当枪使，还有待验证。

霞姐说白静住的是一个三人间的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宁小乐想要过去，就要路过孙若夏的那间病房，听说孙若夏只是被爆炸弹出的木箱碎片扎到了小腿，逢了两三针，没什么大事，媒体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次意外已经被这部剧的工作人员压了下去，但娱乐圈根本没有秘密，娱记们只会把这些刻意被压下去的秘密包装成各种版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根本不会顾及道德约束。

孙若夏的病房门口，挤着不少记者，他们就像一群看到猎物的饿狼，哪怕相机被同行挤得掉在了地上，也丝毫不在意，捡起来，继续往里挤。

宁小乐不禁想到前阵子去世的一位她很喜欢的女艺人，人还没有走，记者们已经在病房外写起了关于她如何走到人生尽头的新闻，等着医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好在第一时间发出他们精心撰写的新闻稿，以博取大众的眼球。

宁小乐想想，那位女艺人实在让人心疼。

白静的病房门口也是一样壮观，她实在挤不进去，只好给霞姐打了电话，霞姐正在病房里照顾白静，她说白静目前状况比较稳定，让她不用担心，剧组正在筹备记者会，门口的这些记者应该很快就会散了。

宁小乐想着宋牧还等在楼下，只好把花放在护士台，让护士去换药的时候送进去。

临走的时候，宁小乐在护士台听到护士们谈论昨天晚上的那场意外，她的心情也跟着跌入了谷底，护士们用来形容昨天的场面最多的一个词，那就是“惨烈”。

她在医院门口的矮墙边找到了宋牧，要不是他提醒，她还不知道自己居然又哭了，抹了抹眼泪，宁小乐问他：“做知名艺人是不是特别辛苦？”

宋牧靠在墙边，想了想，说：“不是特别辛苦，而是几乎没有一天不辛苦。”

宁小乐靠在他身边，叹了口气：“我要是说自己完全没有想过成名，那是不现实的，我也想给我妈长长脸，让她能够以我为傲，但是现在，我真的有点不想在娱乐圈待了，倒也不是因为武替风险高，而是害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生、死、病痛，都成为那些记者谋生的工具，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样太悲哀了。”

宋牧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是从群演混到现在的，其实这个圈子也不像你说的这么悲哀，至少收入高，可以做很多你想做的事，也可以买很多你喜欢的东西，改天带你去看看我收养的几个孩子，你肯定会喜欢他们。”

“你居然还做慈善？”宁小乐狐疑地看着他，之前听说的关于他的那些传闻中，可没提到这一茬。

宋牧有些不高兴：“做慈善难道还要到处宣传？”

宁小乐想想也是，大张旗鼓，本身就有违了做慈善的初衷，于是，她毫不吝啬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宋牧非常顺手地揽过她的肩膀，像哥们一样，一边走，一边讲自己的成名史和圈子里的事给她听，两人谁也没有提出打个车回去，这一路走，一路聊，也挺好的。

宁小乐听到了很多没有被媒体公开的，关于宋牧的往事，他的经历真的和她很像，他做群演，也是为了生计，除了演戏，他也是什么都不会，想过放弃，但也还是坚持了下来。

可是最让她吃惊的并不是他的心酸史，而是他的年龄，他居然都三十三了，比顾远琛还大三岁，顾远琛深沉内敛，心理年龄完全符合他的实际年龄，而宋牧，简直就是个妖孽。

为了避免媒体捕风捉影，他们一前一后回的剧组，宋牧拍了一个下午的戏，宁小乐得到导演的批准，回公寓补了个觉，但必须在六点前回剧组。

昨天那场意外之后，好几个剧组的夜戏被临时取消，不过《天外谪仙》的这一场，只是云葭仙子在卧房里遇到妒妃们派来的杀手，是一场室内打斗的戏，不必借助器械，难度并不大。

这场戏没有给宁小乐准备专门的戏服，她穿的是戴珊拍文戏时穿的锦缎睡袍，云葭仙子入了皇宫，就得入乡随俗，连睡觉都穿着后宫妃子的锦衣华服。裙摆有些长，根本不适合打斗，又碍于戴珊后面的戏还得穿着它，根本没有改尺寸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