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也继续吵吵嚷嚷，我不介意帮忙实现一下共进退的同学情谊。”薇薇安瞥了眼莉莉，似笑非笑。
这下，车厢内终于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除了玻璃仍在发出细碎的嗡鸣声。
但是显然，有个性格活泼开朗，不忍寂寞无聊的小丫头，在一段时间后，再次不安分了起来。眼睛四处乱瞄，时不时地将视线落在薇薇安身上。莉莉旁边的斯内普则是沉浸在书本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断绝了关系。
施展了忽略咒后被闭紧的车门内，地面上诡异地躺着两个清俊的少年，只不过他们被石化后青紫的脸面尽失了往日傲然的风采，有些骇人。
直到霍格沃茨快出现在眼前了，薇薇安才一摇手里乳白的细棍，解开了咒语。
“如果你们想观赏女孩子的换衣过程，那可以留下来，先生们。”薇薇安手指骨支撑在太阳穴下，神态淡然地盯着摇摇晃晃起身就又打算挥舞魔杖的男孩儿们，与面色一般苍白的唇瓣一启一合道：“不过我想你们的奇异癖好会在极短时间内传遍英国最出名的魔法学校，就在两位入学的第一天。”
“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西里斯邪邪一笑，刀削的下巴抬了抬，贵族风华的底蕴不语自现。他眉眼偏于细长，面若冠玉，朱唇榴齿比之女子还要精巧，然而并不消减他身为男性一分一毫的英挺。
与他相比，一旁的詹姆斯亦是黑眸黑发，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他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咧嘴笑得憨厚，让人不易察觉出双目中一闪而过的精明。“走着瞧。”他压低声线，偏头是望着莉莉开口的，亮闪闪的眼睛使得红发的小姑娘不觉抖了抖身形。
斯内普见状，赶紧再度挡在莉莉身前，正如老鹰护崽。直到两个不请自入又惹是生非的男孩儿们离去后，他才出了一口气。
“还有你，先生。”薇薇安将戴着的假发套摘了下来，赤红能延伸臀下的长直发恍若昏暗中的启明星一时亮花了正转身瞧去的斯内普。
那是比莉莉还要光滑柔顺坠似瀑的长发，比童话中的长发公主还要惹人注目，比世上任何一个广告还要震慑人心。不知不觉间，斯内普竟然看呆了。
“先生，”薇薇安不得不再次提醒道：“虽然一路的车程有诸位相伴嬉闹，在下不胜感激，但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能请你赏玩女士内衫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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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行走的时候，薇薇安习惯于戴着兜帽，倒不是为了低调，不过这也有一定的好处。比如现在，她不必再遭遇到莉莉这样的激动粉丝围追堵截。VV的名字在麻瓜界、巫师界都可以称得上是如雷贯耳。
麻瓜们只是为了追逐偶像，崇尚时尚，而巫师界大多是源于她艾默瑞斯的出身。对薇薇安此人，巫师们主要有两种观点。一是保守派，他们悲伤于艾默瑞斯一族的没落，做为梅林后人竟堕落到去卖唱求钱；二是激进派，他们乐于见到新事物，既不排斥麻瓜的娱乐流行，也不拒绝神秘的梅林传人变得“平易近人”。
薇薇安不会考量这些复杂的事情，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需要大比的钱养家，切身的现实更为重要。
昨晚将近凌晨，她才结束了在普通人的体育馆举办的万人粉丝演唱会，后来又是工作人员的庆功宴，一大早她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就赶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下了火车，莉莉仍然拉着斯内普紧随在薇薇安身后，眼神灼灼地盯着她背影，却是不敢再贸然接近。
混血半巨人召集了一年级的小动物们，然后大手一挥，吩咐大家最多四人一船驶往不远处烛火盈盈闪烁的古堡。
莉莉很热情地先行一步占了艘船，摆手招呼斯内普和她也坐过去。小船上已经有了位身材滚圆，眼睛滴溜溜转，又缩着脖子一副胆小怕事样的新生，再加上他们三人，正好就够了人数。
斯内普的穿着朴素，礼仪举止丝毫不比贵族娇养的孩子们差多少。他顶着一张早熟的脸，颇有小大人的气度，示意女性优先。可就在薇薇安微笑颔首，撩裙提脚准备上船的时候，后面突然蹿出来两个男孩儿，一个撞了她一下，另一个则是推了她一把，幸好斯内普就在旁边，要不然她真要扑倒在地了。
抬眼瞧去，不是别人，就是那打扮贵气，被她石化了的西里斯和詹姆斯。借着昏暗的光亮，他们高昂的头颅和得逞的笑脸被看在眼中，薇薇安不禁摇头叹息——如今的贵族都是如何教育孩子的？
“啊！讨厌鬼！快下去！VV！西弗！不要管他们，你们快过来！”红发如火的莉莉尖声叫了起来，还不客气地去推搡得意洋洋的詹姆斯。他们十一岁的孩子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声音传到很远，惊起游鱼跳翻出了湖面。
薇薇安觉得莉莉比起让他们上船，似乎更专心于与波特争吵，且看起来越投入。
“那边的船还有空位。”薇薇安朝斯内普点点头，就转身离去，不见后面西里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郁结。
等到真看到斯内普也跟过来坐上船的时候，她不觉多打量了下面前瘦弱纤长的男孩儿。比想象中的要理智得多，她还猜想说不定这三个还处于调皮捣蛋年纪的男孩儿会再次掀起一场“战事”呢。
其他的船已经先行驶动了，他们的是最后一批，除了斯内普和薇薇安，还有一个同样消瘦但笑得温雅的男孩儿。原本静谧的湖面上到处是自我介绍的少年少女声，唯有这艘仅乘三人的小船上，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时隔两千多年了，她再一次踏回了英格兰的大陆上，如今更是堂堂正正的以巫师的身份进入学校学习巫术，以前的她从来不敢想象。薇薇安望着与天空一般暗色调的湖水，思绪随着晃动的船身飘飘荡荡。
又是乍然之间，斯内普被前方什么人的咒语打中，他身形僵了一下，一个歪倒，就栽进了冰凉彻骨的湖水中。
还真是个倒霉的孩子，上天果然是永远都不会公平的吗？
在鱿鱼缠住他之前，薇薇安挥动手中乳白的骨杖，将人漂浮了回来。
前前后后总共不出三十秒，再加上他们这艘船在最后，所以连负责带领新生的海格也只是疑惑地四面瞅了瞅，就以为是自个儿听叉了，粗厚的大掌还在乱茸茸的后脑勺挠了挠。
又施了几个咒语，斯内普身上的水迹已然不见，暖身咒也在起作用，但薇薇安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因此感冒，尤其是瘦骨嶙峋的男孩儿还闭着眼睛躺在船板上。
“他怎么样？我们还是尽快通知教授得好。”卢平既惊诧于身边戴着大兜帽看不清面容女生精湛的魔法，又担心地看着不知如何的斯内普，冷静地分析着。
“他应该很快就醒过来了，不会耽误接下来的入学仪式。”薇薇安蹲下身，伸出手放在斯内普的额头上，有点儿纳闷：就算是发烧，也不会这么迅速啊，那么说得通的解释就是这个孩子陷入了心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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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的魔法其实是薇薇安最为擅长的，但是心中之障她无可奈何。
薇薇安摇摇头，眼神一暗，虽然她刚才走神了，但她应该没看错，这个攻击的咒语是从那个叫做西里斯的少年袖中发射出来的。
还没正式上学就被人盯上了，这样的几率，不知是该感慨斯内普的倒霉，还是该觉得荒唐一笑。
默默叹息着，就在薇薇安要收回手的时候，尚未睁眼的斯内普猛地抓住了她。
“妈……妈妈……不，不要走……一个人……不要让我一个人……”
她的手被男孩儿死死捏住，明明施了咒语却还是冰凉的掌心像是冬天冻僵的离巢小鸟，宣示着孤寂、落寞与无助。
直到船靠了岸，斯内普还是没有松手清醒的意思，口中嘀嘀咕咕的，有时候能听清，有时候仅仅是压抑的低吟；偶尔还会冒出“莉莉”这个名字，不过大多是在喊“妈妈”。
要是别人，薇薇安早就嘲笑对方的恋母情结，不过对眼下的男孩儿，她心中涌动的只有怜惜。
同是天涯沦落人，既相逢又何必为难于彼此？
“一起……”斯内普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手中握紧之物不比他的热乎多少，便不知不觉地将之放到了面颊上，企图给予奉献出自己全部的温度。他眼前再次出现了去年圣诞节的场景，那个男人醉酒欠债被人扣住，艾琳在平安夜抛下儿子去解救丈夫，他形单影只地在连电都没有房子中度过了整整将近一个月。
家中没有食物，他不得不一次次地钻入垃圾堆和蜘蛛尾巷其他孤苦无依的孩子们争夺，甚至同野猫野狗抢食。那段时间，他不敢去见莉莉，或许是自卑，或许是自傲，总之，在莉莉面前，他永远扮演着领她进入巫师世界的能者形象，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证明他存在的价值。
他会把艾琳所说的关于对角巷的事情告诉莉莉，听着她好奇的询问；他会将从偷摸藏起来的魔药书中了解到的配方功能背给莉莉知道，看到她迷惑又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会向莉莉解释佩妮永远不可能会魔法，她姐姐已经十二岁，而真正的巫师在十一岁时就要去霍格沃茨读书了，在鄙视佩妮的同时，他会昂首挺胸，绝对不会因为和莉莉偷看了佩妮写给邓布利多的信就低三下四地道歉。
“留，留下……”他慢慢的恢复了全部的知觉，恍恍惚惚地想要睁眼——
“或许留在夜色中游船逛湖是件很浪漫的事，可惜，寒风不能填饱肚子。请原谅我一天没有进食，所以不能回应先生你的邀约。”
斯内普猛地瞪大了双眼，对上薇薇安似笑非笑的金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