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论如何都是陈家轩大意了,才将蒋小小置于险境之中,森林上方的直升机还在搜索着,里面不断的传出搜救人员的信息,都均未找到,眼看着白宇的身影迅速的进了森林深处,陈家轩腾升一股莫名的无力感,还有莫名的不甘。

一边的秦萱冷眼看着,蓦地开口,“不甘心?那也没办法,你至少没有特种部队服役过的经历,”

陈家轩听了这话有些怔然,那个看起来病怏怏的小白脸,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原本他以为白宇进去只不过是耍了惯用的商业手段或者动用了某些关系,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或许真的只有他才可以找到小小,这个注赌在白宇身上,陈家轩知道定是必输无疑,输掉的是一份刚建立起来的情感和信任。

白宇进到森林之后先是找到了他们之前住的小木屋,然后静静的伫立在参天大树之中,思索了片刻,根据之前陈家轩提供的线索,朝着一个方向开始前行,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现在是下午的一点多,一旦进入夜晚暴风雪来袭,再找人基本就如大海里捞针,而且他这个举动即使不算是逞能,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

越往前走越进入森林深处,风也越来越大,脚踩在枯萎断掉的枝桠上,都感觉有些发飘,路上遇到进到森林里搜救的警/察,暴风雪要来了,他们接到命令先在外围搜查,准备外撤,白宇只是冷淡的跟人打过了招呼,单薄的身子坚毅的进入茫茫林海。

天空开始飘小雪花,白宇只是下意识的蹙起眉,依他的推断,蒋小小十有八九是在某处受伤被困住了,是的,他不敢往别的地方想,这个女人没点野外求生的概念,还敢学人家出来探险?想到这里白宇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雪越下越大,森林里湿气渐重,脚下也开始打滑,白宇的胸口有些发闷,虽然进森林之前他服用了预防药物,可是天气的恶劣加上的参天大树,无形之中又增添了一些呼吸压力,头顶上乌云密布,狂风夹杂着寒气呼啸而来。

他并没有那么伟大,从中国飞过来,还不顾性命的进到林中来救她,只是好像好多事情发生的那一刻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然后就去做了,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找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带她出去,然后这一辈子不想再见到她,从没见过哪一个母亲带着孩子来充满着未知的森林探险。

渐入密林深处,雪也越下越大,白宇从背包里找出手电筒,先开了微光,他开始试探着叫着蒋小小的名字,他明白外围的树比较矮的话,直升机搜救还会有点希望,越往丛林深处树木,搜救增加难度。

前面的有个灌木丛,有一定的倾斜度,估计应该是个斜坡。

白宇一手撑着树干缓和了一下,稍作歇息,灌木层比较高,无法判断下面坡的陡峭程度,白宇只得从包里拿出长绳,一头绑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在腰间缠了加下,打了个可以滑动的节,展开一节登山杖试探着往下面走去。

狂风夹杂着细碎的雪沫迎面拍来,白宇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脚下踩到尖石,一个趔趄迅速的倒向一边,手下一送顺着斜坡往下滚了几米,然后死死的拽住了绳索,终于停了下来。

白宇侧埋着头,喘的有些厉害,侧身就呕出了那会吃的一口巧克力,胃里一时被绳子勒紧,呼吸稍滞,白宇试探着稍微动了动,好在没有受伤。

缓和一些之后,白宇才撑着登山杖站了起来,又开始一步一挪的往下面探寻着,固执而坚持,不知道走了多久,前头的绳索越来越短,可怕的夜晚终于在狂风中悄悄来临了,铺天盖地的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白宇调亮了手电筒的灯光,在四处摇晃着手电,又大声叫了蒋小小的名字,回应他的依然是呼啸的暴风,寒冷入颈,激的白宇咳嗽几声。

风太大,声音自然是传不远。

白宇停了下来,拨了一块巧克力,含在口里,慢慢的融化,绳索勒在腰腹处,紧的几乎连喘息的缝隙都快没了。

就在绳子快要接近末端的时候,地势终于和缓了一些,白宇背对着一个大树正揪着胸口剧烈的喘息,伸手摸到背包一侧的小夹层里,拿出哮喘喷雾,迅速的喷了几下,狂风中,白宇的喘息迅速被淹没不见。

现在的风太大,即使地势平缓一些,白宇仍旧不敢解开绳子,这样的话即使找到蒋小小他们也会被埋在这森林深处,将到头的绳子又接上一根,开了背包里的一个小型的警报器,将声音开至最大声,开一会,关掉,停下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休憩了一会,白宇又开始往前走去,背包的警报器又大开着,可刚刚往前挪动了几米远,白宇就迅速的关了警报器,除了凛冽的寒风,刚才是夹杂着什么东西的敲击声,是错觉吗?“蒋小小?”白宇提高声音又叫了一遍……

手电筒又四处的照了一圈,白宇迟疑着往右前方走了几步,那边的一棵手臂粗的树上挂着一顶支离破碎的帐篷,帐篷材质明显是新的,白宇心里升起一股希冀,那么说这个方位是正确的。

蒋小小就很有可能在附近。

顶着风向往帐篷吹来的方向一步步艰难的挪动,全神贯注的仔细在寒风中听取一丝丝的细枝末节。

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风好像小了一些,此时的白宇几乎筋疲力尽,可是他现在甚至连停下脚步都不敢,就怕这一口气放松了,不仅救人的希望破灭,连带着他也走不出这片森林,无法兑现他给蒋杰瑞的承诺。

可是体力正在一点点的耗尽,心力也越来越不济。

手里的手电筒扫视着前方,突然,他看到在前面低洼处的一棵歪斜一人树树根处有个橘黄色的影子,此时的白宇心跳如擂鼓一般,一步步的往前挪,他本想张开嘴叫一声蒋小小试试,可无奈张了张嘴胸口的闷滞导致她开不了口。

越来越近,那个身影正在瑟瑟发抖,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裸/露在外面的一条树根,那抹橘黄几乎要被雪覆盖。

白宇一步步走过去,蹲来,手刚要伸到前面拍掉她身上的雪,躺在暗影里的人突然动了动,手电筒的微光照在她脏污的脸上,她的眼睛缓缓睁开,湿漉漉惊恐的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白宇,这样僵持了很久,蒋小小才哑声低弱的道:你怎么才来?

白宇一口气松了,一下子坐在雪地里,马上掏出哮喘喷雾,在口中喷了一会,窒息感渐渐的消退,他才伸手慢慢的拨开蒋小小身上的雪。

他听到自己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再问:哪里伤到了?

“左肩和左腿…….”

从包里掏出厚厚的冲锋衣,披在蒋小小的身上,然后慢慢的小心避开她的左边,从右侧抱住了她。

一瞬间的严厉指责就化作这一个拥抱,只要她没事就好。

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一分钟,白宇轻轻的推开蒋小小,看她立刻惊恐的瞪着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她,白宇淡然的把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一顶帐篷,随后又把勒在腰间的绳子解开一圈圈的缠绕在这棵大树上,就在大风的背风处开始搭建帐篷,虽然风雪小了一点,可是依然有一定的难度,白宇抿着唇并不在说话,只听蒋小小弱弱的低喃:我刚才听到了警报声,知道有人来了,想喊一声,可是很快的被大风淹没,我好害怕和营救这样错过去,狗血的这样死去……

紧紧的把四角的牢牢的钉在地上,又在对角找了两块大石压住,帐篷终于搭好了,白宇小心翼翼的抱起浑身颤抖的蒋小小,她还在低低的说这话,像是要把黑暗中她所有的无助和害怕通过讲话全部讲出来一样。

进了帐篷,蒋小小渐渐安静下来。

随着大风,帐篷顶也在摇摇晃晃,灯光也一时摇摇曳曳。

“我以为你会嫌我吵让我闭嘴……”

白宇按着胸口咳了一阵,把胸口的那阵寒浊之气咳出来,脸色几乎变的比蒋小小的脸还要白。

待缓过这阵,他死死的盯着蒋小小,好像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她,然后把她吞掉一样。

蒋小小缩了缩脖子。

白宇找出几个小型的取暖器,然后找出几件衣服,伸手就去脱蒋小小的衣服,“不……”

“闭嘴!”这次白宇说了让她闭嘴,说的又快又狠。

给她换衣服的间隙白宇看了蒋小小的伤,肩部伤的不算严重,涂抹了药,绑了绷带,腿好像比较厉害一点,白宇不敢动她,只捡来几段枯枝,固定了她的腿,然后用他的围巾一层层的包住。

让蒋小小吃了点他带的食物,又取了消炎退烧药,让蒋小小吃下去。

“我们会获救的是吗?”

白宇并没有说话,咬了一口饼干,然后就没有再吃东西,看他又吃了一些药下去。

蒋小小的目光一直盯着白宇看。

白宇伸手关了手电筒,黑暗中只闻两个人的呼吸声。

白宇事先在帐篷底处垫了厚厚的枯叶,虽然又铺了厚厚的大毡布,还是可以些微的感觉到凉意沁骨。

腰腹处好像没有一丝是不疼的,胃里也火烧火燎,吃下去的巧克力饼干几乎顶在嗓子眼,白宇紧紧的咬紧下唇,无声忍耐着。

保存体力熬过这一晚,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黑暗中,蒋小小颤声问:白宇,为什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