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瞧着换儿是免不了一顿毒打了,巧娘咬咬牙抱着丫头侧身打在换儿跟前,不管怎么说换儿也是因为丫头的事儿才惹怒了安氏。

“啪!”

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巧娘的脸上,巧娘脸上一阵刺痛,头晕眼花。换儿见势头不好,一溜烟儿跑了。

“贱人!敢挡着老娘,滚开!”

没打着换儿,反而打了巧娘,安氏没有半点自责,反而心里充满了愤怒,她没想到巧娘一向胆小怕事的巧娘居然敢阻拦,简直反了天了。安氏愤怒的手脚并用,巧娘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护着丫头,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她第一次感到绝望。

“没打着,没打着,哈哈!”

那边,换儿逃了一劫开心的手舞足蹈,兴奋的冲安氏做鬼脸。

安氏气的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盯着换儿:“死丫头,野杂种,等会再收拾你。”接着抬起脚向巧娘踢去,巧娘不躲不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丫头只怕不好了,不如死了算了。 “不要打我娘!”如蚊子一般的声音响起,安氏愣了一下,只见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一颤,咋回事儿,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丫头的眼神渗人?安氏反复瞧了几遍,见她焉哒哒的缩在巧娘怀里,一脸要死不活,才松了口气。

“丫头,丫头,娘的丫头呀。”巧娘紧紧的抱着丫头,泪如雨下,恨不得把她揉进骨髓里。太好了,太好了,她的丫头没有死。

安氏怨毒的盯着突然醒了的丫头,“小杂种,咋不死了。嚎吧,嚎吧,让小杂种早些死。”

巧娘抬起头,止住哭泣,满脸泪水,静静的望着安氏。安氏心里一顿,突然有些不自在,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换儿:“杂种,没打着是吗?看老娘打不死你!”

“老虔婆,你说谁杂种?你才杂种,你们全家都是杂种!”

眼看着安氏要拼命了,自己今天估计逃不掉了,换儿正发愁呢,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只见娘挑着柴回来了,换儿也顾不得安氏还在跟前站着,小炮仗似的冲了上去,紧紧抱着自家娘的腿。

“娘,娘,奶奶打我呀,奶奶说我是杂种,野丫头呀,娘呀杂种是啥呀?”

张氏面前换儿难得的乖觉,小手紧紧的抱着她的大腿,仰着乌溜溜的小脸,含着泪水憋着嘴,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张氏肩上挑着柴火,低头扫了换儿一眼,啥话也没说,直接向安氏走去。

“老虔婆,黑心肝的,张着嘴巴胡咧咧,换儿是杂种,你是啥?怪不得听人说你年轻时候厉害着呢,公爹是魔障了还是咋滴……”

张氏一开口,安氏脸色像打翻了调色盒了,恶狠狠的盯着张氏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吃了她。

“大嫂……”

倘是巧娘也听出了些许不对,旁的人更是一脸古怪。张氏这人虽然性子古怪了些,到也没太为难过她,巧娘深怕她惹急了婆婆。

“娘,疼……”

丫头轻轻拉拉巧娘的衣袖,像只受伤的小狗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小手紧紧的捏着她的衣袖,深怕一不小心她就冲上去劝架了,不用想倒霉的肯定是她。就她这瘦弱的样子,那俩人一人一巴掌就能把她撂翻。

安氏那清脆的巴掌是她可是记忆犹新,她这娘脸上红肿还没消呢,又开始担心别人了。其实她醒来有一会儿了,只是有些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巧娘心都碎了,爱怜的摸摸丫头的小脸:“乖,摸摸不疼,不疼。”

巧娘小心翼翼的摸摸丫头的脑袋,这时候才注意到丫头脑袋上一个鸡蛋大的包,双眼红彤彤的布满血丝。

“呜呜,可怜的丫头,是娘对不起你。”她可怜的丫头呀,命好苦呀!都是她不好,是她没照顾好丫头,才会让丫头受这罪。

“娘,不哭。丫头,困,睡觉觉。”小手轻轻拍拍巧娘,丫头不由松口气,她总算是没冲上去,同时也感觉好晕,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好,好,娘带丫头回屋睡觉。”巧娘忙不迭的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丫头往房间走,也顾不得张氏和安氏了。

趴在巧娘怀里,丫头偷偷的扫了一眼不远处扭作一团的张氏和安氏,悄悄的叹口气。

哎!这叫什么事呀,她堂堂农学博士怎么变成了个小萝莉了?而且这些人好像都不是省油的灯呀!

算了,好累呀,她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

“哼哼……哼哼……”

不知道睡了多久丫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迷糊中揉揉眼睛,慢悠悠的做起来。

咦,天快黑了吗?丫头疑惑的揉揉眼睛。不对,不是天黑了,而是天快亮了。现在是夏天,天亮得早,估摸着也就四点多……

娘不在,看来早就起床了。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昨天晕乎乎的来不及看清楚,现在才注意到,这房间很小一眼就扫完了。

一张床,一把断脚的椅子,墙角摞着两个掉漆的木箱。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床上一床硬邦邦的被子,薄薄的,不过还算干净,青灰色的被套补丁摞着补丁……

真穷呀!丫头叹口气,无力的摇摇头。

“唔……”看来摔的不轻,休息了一晚上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床有些高,丫头手脚并用的爬下床,弄得满头大汗。

哎!这身体真够差的,怪不得摔一跤就没了!想到昨天巧娘伤心的样子,丫头不由叹口气。

算了,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娘了,她对自己好,自己也就好好对她吧。相同后,丫头深吸口气,不由皱起眉头。

好臭,这是啥味道?

紧捂着鼻子,接着微弱的光,丫头慢慢挪动身子,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走了几步,丫头惊呆了……

“天哪!”

捂脸!

猪!是的,三头大猪!跟她们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额,说是墙,其实只是竹子编的篱笆,透过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到几头大猪悠闲的拱来拱去,地上一层黑漆漆的粪便,散发着阵阵恶臭。

“哼哼……哼哼……哼哼……”

几头大猪莫约是听到响动,以为有吃的,一边叫,一边拱篱笆,吓得丫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噗通!”

“呵呵……”

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猪,和那摇摇欲坠的篱笆,丫头不由的苦笑……

“丫头,丫头,你咋啦?”

听到声响,巧娘顾不上手里的活,飞快的推开门……说是门,其实就是竹子编的栅栏……

“没,没事!”

胡乱的摇摇头,丫头笑的更加灿烂。

天哪,真是太好笑了,自己不仅变成了个小丫头,而且还和猪同居……

“丫头乖,娘给你穿衣裳,当心着凉。”巧娘用围裙胡乱搓把手,利索的帮丫头穿衣裳,丫头本来就身子骨弱,向下还受了伤,若是再着凉就不得了了。

“娘,忙,我自己穿。”

这身体的主人叫丫头,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爹爹,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不过她到不介意,小时候家里人也丫头丫头的叫自己,她不但不觉得别扭,反而有些亲切。不过虽然这身体是个孩子,而她早就成年了,被人这样照顾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巧娘这样紧张自己,她很感动,同时有些心酸。巧娘也就二十来岁,搁现代连大学都没毕业,她却要那么早就起来忙碌,还要被恶婆婆虐待。

“娘不忙,丫头乖。”巧娘今日心情不错,脸上都是淡淡的笑。昨晚公爹回来了,公爹是做马帮生意的,这趟出门足足三个月。公爹是个明理的,只要他在家婆婆就不敢太放肆。公爹昨晚没见着丫头,以为丫头病了,便让她在家做早饭顺便照顾丫头。不过丫头滚阳沟的事谁都没提,巧娘也不敢说。

丫头忍不住低声嘟囔,还不忙呢,天都没亮就爬起来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今天真是巧娘这些年来最轻松的一天。

“丫头乖,娘……”

“丧门星,掉茅坑淹死啦,一大早不做饭,准备饿死我们吗?不要脸的小骚货,没教养的,怪不得间个男人就跟着跑……”

巧娘话还没说完,院子里传来铺天盖地的咒骂。丫头心里噌噌冒火,小手紧紧拉着巧娘衣袖,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希望她不要出去。该死的老太婆,嘴巴真坏,就不出,看她怎么办!

“娘去做饭了,这个是给丫头的,丫头饿了先吃哦!乖乖别出门,公公回来了,不要闹。”巧娘心里一紧,看来是婆婆下地回来了,悄悄塞个窝窝头给丫头,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院子里又是一阵咒骂,接着就是巧娘低声道歉……

丫头呆呆站着,望着手里的窝窝头,心里酸的厉害。干瘪瘪的杂粮窝窝头硬邦邦的,上面还有淡淡的体温,应该是巧娘昨晚就悄悄藏下的。

眼眶里涩涩的,好像有什么流出来。 公公?也就是爷爷。小丫头的记忆里公公好像对自己不错,至少比奶奶好得多。

丫头胡乱的擦了擦眼睛,暗自做了个决定,把窝窝头藏进衣袖里,然后迈着小短腿向堂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