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嫁

周氏不由说到:“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计较?能把日子过下去才是正理!”

冯氏小声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十分不愿去服劳役做苦工受罪。

安氏皱眉:“冯氏,你屡次谋算巧姐儿,现在更是胆大妄为和外人勾结谋算巧姐儿婚事,害的巧姐儿不得不嫁到萧家,靖庵跟我说定要休了你,把巧珠和睿哥儿放到这里让我亲自照顾,冯氏,我现在问你,你不守妇道谋算嫡女,我徐家休你该是不该?”

“什么?相公真要休我?可,可——”冯氏想不到安氏说出这番话,婚事都已经定下了,明天就要成亲,现在居然真跟她算账?

冯氏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一听安氏说要亲自照顾巧珠和睿哥儿不由愣住,她本就仪仗着巧珠和睿哥儿还小,巧姐儿出嫁家里无人照顾,须得她这个亲娘照看,才敢这么胆大妄为的。要是安氏这个老婆子真的答应照顾孩子们,那相公岂不是真的会休了自己?

冯氏此刻才真有些怕了,她一个女人,没了相公,没了孩子,又没有娘家,在这么个地方可怎么活的下去?

周氏恨恨的说:“娘,还是让大哥快些写休书吧,哪怕巧姐儿这婚事咱们咬着牙认了,也不能由着这个黑心烂肠子的人继续祸害咱们徐家!”

“弟妹,好弟妹,这,这可万万不能啊!”冯氏急了,弯下腰去拉周氏的手,周氏躲开,冯氏拉住周氏的袖子,周氏狠狠一甩,把冯氏甩到一旁。

冯氏忙跪下求安氏:“婶子,婶子,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万不能让相公休了我,孩子们还小,哪能没了亲娘啊?”

“亲娘?你也是为人母为人妻的,如何只知道疼自己孩子,不把别人的孩子当人看啊?”安氏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冯氏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吭气。

周氏忙端水给安氏喝,悄悄示意她别气坏忘了正事。

安氏喝了水,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现在休了你也于事无补,冯氏,只要你能顶替靖庵服劳役,支撑住门户,我去和靖庵说,让他不要休了你,但是你以后定当恪守妇道,万不可再如此胆大妄为!胆敢再犯错,我就立刻让靖庵休了你,一生不许你再见孩子们一面,你可答应?”

“我、、、我答应!”冯氏慢慢低下头,不得不答应了替徐靖庵服劳役的事。

安氏和周氏悄悄交换了个眼神,总算不辜负巧姐儿所托,把冯氏这件事定了下来,也好让巧姐儿明天能安心出嫁了。

冯氏垂头丧气的回了家,被徐慧硬逼着在厨房学做饭的徐巧珠,看到亲娘回来,忙喊道:“娘,娘,她非让我烧火,把我手都烫红了!”

冯氏却只是看了徐巧珠一眼说:“烫红了吹吹就好了,快些跟着你大姐学会烧火做饭!”

徐巧珠傻了,徐慧微微勾起唇角,这个冯氏总算没有糊涂到底。

没了冯氏包庇纵容,徐慧软硬兼施对付徐巧珠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自是简单,不过一晚,徐慧已经成功的让徐巧珠学会烧火和煮粥熬药、烧炕洗衣这些杂活。这样,冯氏去营里干活的时候,家里这些人起码不用挨饿受冻了。

将家里的东西又细细整理了一遍,徐慧坐在炕边,看着因为自己明日出嫁,心里十分难受,被自己劝慰了好一会儿,才在药力作用下昏昏睡去的徐靖庵,长长的叹了口气。

摸了摸自己腰带里的柜子钥匙,徐慧抿了抿唇,按说她既然出嫁就得把家当交给冯氏了,可——

徐慧和萧大勇这场仓促的婚事,自然不会大办,再加上徐靖庵还生病的缘故,所以也没有办酒席,只是给左右邻居送了一些喜饼罢了。

不过据说在卫所,女儿出嫁送些白面做的喜饼就算不错了,所以邻居们倒是没有笑话,反倒十分热情的来徐家给徐慧送嫁撑场面。

周氏和安氏熬了一晚,连夜做出一身嫁衣,看着身穿红色嫁衣,乌发粉面俊秀动人的徐慧,安氏和周氏都有些眼眶发红。

周氏拉着徐慧的手说:“去了夫家,可要好生过日子,只望天地庇佑,万事顺遂!”说着想到徐慧即将要嫁入的萧家,和这场匆忙的婚事,眼泪不由要往下流。

徐慧心里也不太好受,她刚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就要离开家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重新开始,既放心不下徐靖庵的身体,也放心不下尚在懵懂的弟弟,一颗心生生被劈成了两瓣!

穷乡僻壤没有什么花轿,家里条件好点也就是用牛车接媳妇,当萧大勇牵着高头大马来迎亲,自然引起了一片轰动。

安氏是最年长的长辈,自然得出去迎客,被冯氏吩咐盯着巧姐儿的徐巧珠,虽鄙视着穷乡僻壤人们没见识,还是忍不住悄悄跟着出去凑热闹。

徐慧看徐巧珠离开,忙把一个东西塞到周氏手里,周氏看到手里被徐慧塞进一把钥匙,不由惊讶的问:“这是?”

徐慧把周氏的手握紧:“二婶,这是我家柜子钥匙,里面有我爹的药材还有聘金粮食,拜托你帮着管着,我嫁出去不能时时照看,一切都麻烦婶子了!”

“这?”周氏有些为难,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外人,管着别人家的家当,总是不太好吧。

徐慧紧紧的握住周氏的手:“二婶,我能信的过的人就只有你了,我已经和二奶奶说好,让她帮忙管着冯氏,等我爹身体完全好了,你再给他行吗?”徐慧不怕别的,就怕冯氏受不得苦,万一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这个家可怎么过的下去?

话说到这儿,周氏只得答应,她不由心疼的抚了抚徐慧的额发:“可怜我的巧姐儿,都出嫁了,还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累啊,只希望女婿是个好人,能真心对你!”

“会的!”徐慧笑了笑,并不为自己将来的日子担忧,她到底不是古代女人,没有从一而终的观念,能过她自然过,过不了她也会想办法脱身的。

徐靖庵和徐靖姚等人看到萧大勇,牵着高头大马精精神神的样子,心里总算好受了点,虽然一看就是个粗人,但起码身体康健五官端正,在这地方也算说的过去了。

萧大勇十分激动,黑脸通红,感觉比上战场打胜仗还要兴奋。

这两天,他脑子里全都是徐慧的样子,坐着想站着想,吃饭也想,干活也想,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剩下徐慧的身影晃来晃去了。

萧大勇从出娘胎第一次这样,这种莫名其妙又极其美妙的感觉弄得他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他从来不是个孟浪的人,也自认并不好色。村里公认长得最好看的莲花再怎么对他再怎么笑,他也只当没看见,从不会惦记,可徐慧不一样,自从见过她一眼,他就怎么也忘不了她,现在她还是自己准媳妇,名正言顺可以惦记的人。

所以这无形之中,徐慧就在萧大勇心里扎了根了。

昨晚萧大勇兴奋的一晚上没合眼,今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准备了,还专门跑回营里借了自己的战马大黑,激动万分的来接媳妇了。

终于见到岳父家人,萧大勇很是紧张,忙跪下磕头,规规矩矩的喊了声:“爹!”

徐靖庵看萧大勇知礼,脸色好了些,冯氏本来挺高兴,可见萧大勇皮肤虽黑五官也算端正,又一副特别恭敬重视的样子,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说:“赶紧起来吧!”

旁边的人见状,都笑闹着起哄。

见过徐家长辈行了礼,媒人趁热打铁:“那咱就不耽搁了,赶紧让人接了新人回去,免得错过了这好时辰!”

冯氏周氏让人请来帮忙娶亲的把徐慧从房间里请了出来。

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的徐慧被人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虽然看不到长相,但被嫁衣勾勒出来的曼妙身姿,就足以让周围的小伙子们起哄不止了。

萧大勇更是看的眼都不眨,一副憨憨的愣样。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起来,都说傻人有傻福,萧大勇都这时候了还能娶到这么个漂亮媳妇,可不是大福气呢?

萧大勇扶着徐慧一起拜别徐靖庵和冯氏,又小心的扶着徐慧上马,怕徐慧第一次骑马害怕还一个劲儿的小声说:“别怕,别怕,大黑性子特别好,我扶着你呢你别怕!”

徐慧自是不怕的,原主徐巧慧从小跟随徐靖庵在书院长大,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她可都一点不比男儿差呢。

倒是从盖头下瞟到一旁扶着她上马的萧大勇额头都冒汗了,徐慧不由有些好笑,用力一摁萧大勇的手,徐慧翻身上马,动作利索身正头稳,甚至盖头都不曾晃动多少。

新娘子这十分利索充满英姿的上马,把众人看的都愣住了,萧大勇更是两眼直冒星星,自家媳妇不光长得好看性格绵善,连上马都这么,嗯,林校尉老说的词叫啥来着,对,潇洒!

这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情到深处人自傻啊!把徐慧扎根到心里的萧大勇,此刻看徐慧真是万般都好无一不美!

眼看着萧家的迎亲队伍越走越远,徐靖庵深深叹了口气,眼眶红通通的看的人揪心。徐睿看自己大姐被人带走,更是忍不住哭起来,把冯氏郁闷的一肚子气,徐巧珠直接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满。安氏徐靖姚和周氏都是心里也不大是滋味,还是劝慰着徐靖庵,尽说些徐慧一定会过好之类的好话不让徐靖庵那么担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