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出院的时候叫叶子去帮忙结账,结果叶子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无忧,顾晴彦早三天前就结了。”说着,那眼睛里的星星堪比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
三天前?呵呵,乐无忧干笑两声。
这时顾晴彦笑得一脸欢快的进来,进门就直往乐无忧身前凑,作势要亲她,乐无忧手一抬,一把小剪刀竖在他们俩中间,“顾晴彦,能帮个忙吗?”她话是这么说,可那脸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冷淡的像他们是陌生人。
对乐无忧来说,顾晴彦他就是个陌生人。奇怪的,病态的,神经质的,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无忧,这什么话啊,我们哪用什么帮不帮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你说。”顾晴彦的桃花眼耀眼夺目泛着光晕,凝视着坐在床边的乐无忧。
乐无忧把剪刀放进包包,然后问他:“住院费,你能告诉你是多少吗?”她仰脸看着他,神情淡漠。
顾晴彦摸了摸鼻尖,轻咳着直给叶子打眼色,求救。
叶子从门边过来,话还没说,就被乐无忧抢过,“叶子,麻烦你去叫车。”在看向叶子时,那眼神明显柔和很多。
但一转眼,又看顾晴彦的时候满满的客气和疏离,“能问下你账号吗?还有手术费和住院费到底是多少。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钱我会打进你账户。”
谢峰东正好进门,一进来看到俩人的神情不对,就问:“顾晴彦,你又惹无忧生气,她是病人你能别动不动气她吗?对她伤口无益。”他虽是这么说,其实无意间是给顾晴彦解了围。
顾晴彦十分的无辜又冤枉,“我哪敢惹她生气啊?是她自己死心眼儿,还践踏我真心。”说着,一把甩下手中的账单,拎了乐无忧的东西就往出走。
长长的黑色马尾甩出一个优美又孤傲的弧线,修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峰东,手术的事真是很感谢你,等我身体好些,一定请你吃饭。”乐无忧当作没有看到顾晴彦的落寞神情,浅笑着和谢峰东说。
“没事,也算我们一场缘分。朋友嘛……”他说到缘分时,心里莫名划过一抹酸楚。
“走吧,我送你出去。”谢峰东扶了乐无忧起来,两人缓缓地往电梯进去,下楼。
这家医院是本市风评最好的医院,就在他们下到三楼的时候,有人挤进电梯,然后哭天抹泪的说:“我是愿意的,我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为什么你们这么不近人情?为什么……”
乐无忧看了她两眼,中年女人一看上去就是平时保养得当的爱美之人,精致的脸上细致的妆,衣服也很时尚,浅蓝色的裙子,搭着民族风的披肩。但是那眼里的痛楚却有些令她恍惚,鬼使神差般的,她就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阿姨,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乐无忧是个冷血的人,这不是顾晴彦说,是她自己一直所认定的事实。
可是,那天,那个时候她就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就开口去问了那样冒失的问题。
被她一问,女人才看到电梯里不止她一个人,一时间显出几分尴尬。
“阿姨,有什么能帮忙的吗?”她这次问得自然很多,或许是被这个女人的神情触动而已。
女人眼泪簌簌而落,一边落泪,一边对她说出了原因。
是她自己的儿子,她早年离婚,独自带着唯一的儿子生活。却在儿子高考时得知儿子白血病中期,她当时惊吓过度晕死过去,但经过几天的平静,她想把自己的骨髓配给儿子。
可是医院不同意,原因很简单,她与她儿子的骨髓并不没有达到标准。强行配对,会死人的。
乐无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看到有种对她来说很陌生的东西,叫:母爱。
女人知道这事谁也帮不了她,但被乐无忧那样问,就是想找个人诉诉苦,说完这些话她就出了电梯,留下乐无忧和谢峰东还在电梯里。
“无忧?怎么了?”
“没什么。”两人一起走出电梯,旋转门外是顾晴彦借来的越野车。
叶子已经坐在后座上等着无忧,看到乐无忧和谢峰东出来,忙打开车门下车。
乐无忧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女人在楼梯转角处与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说着什么,神情激动。
顾晴彦和乐无忧闹别扭,也不和她说话,打开车门站在那儿等着,一张脸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黑的。
“无忧,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谢峰东看着她上车,笑着说。
“嗯。”乐无忧的话也少得可怜。
“东子,你今晚回家吃饭吗?杨嫂总念叨你。”顾晴彦的话有些犯酸,还故意瞪了谢峰东一眼。
谢峰东了然一笑,“好啊,下班后我去接晴雯。”
顾晴彦这才露出笑脸,“走了。”一打方向盘,车子从医院门口一路驶向外。
送走叶子后他们才回的乐无忧的家。
顾晴彦一副熟门熟路,把东西都拎着,一进门把东西都放好,才转头问乐无忧,“无忧,晚上要吃什么?”语气里还夹杂着些别扭。
乐无忧进门坐在沙发上,然后想了想,抬头看着他叫他,“顾晴彦,你过来,我们谈谈。”不管如何,顾晴彦是实实在在的照顾了她一个星期,每天的汤都是他送来的,人情总是欠下了。
不管她承认与否。
顾晴彦似不太高兴,然后踢掉鞋子踩在地板上走了几步,坐进沙发,眼睛却是乱转,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的样子。
“那么豪华的病房,一个星期连一张普通床的钱都没有,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其实,我只要打开电脑,百度一搜就能找到各种我想要的。这个城市是你顾晴彦一手遮天的地儿,可是这个地球暂时还不是呢。”乐无忧知道,她的话里有讥讽,连她自己都感觉这些话说得很不近人情,又冷酷无情。
顾晴彦却没有恼,反而笑着叹口气,语重心长又无奈地样子,“无忧,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可是,我只是想对你好,这有错吗?无忧,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他语气真诚,眼神真诚又深情。
乐无忧是写文的,文里各种描写深情男主的形容词,她随便就能拎一长串出来,形容此时此刻的顾晴彦的。
可是,她看到的不是他眼神不是他表情,她看到的是她自己的心,无动于衷。
她对他无感,仅有的欣赏也因着他这一个多星期的死皮赖脸而消耗殆尽。
乐无忧对自己的人生早做好了打算,一个人,无忧无虑一生。
“顾晴彦,我以为你这么聪明,能看得出我不喜欢你。”乐无忧直接道,她也没有时间和他绕什么弯子,浪费彼此的时间。
顾晴彦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然后很怨念的看着她说:“我以为,水滴石穿,真心可以打动一个人。”
“真心?”乐无忧十分不给顾晴彦面子,她冷笑一声,“顾晴彦,你不就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打了你还笑话了你吗?你这种幼稚的报复行为,其实可以结束了。因为你已经报复到我了,你那一笔可观的医药费和手术费,再加上豪华病房费,我得拼命打工还你了。还有,乐无忧从不欠别人人情,人情债,你想想怎么叫我还吧。”
乐无忧每说一句,她成功看到顾晴彦的脸就难看一分。
直到她把这一番话说完,顾晴彦的脸,从她认识他到现在是最最难看的。黑青黑青的,嗯!乐无忧想,有点儿痴情男主的本色,演,可劲儿的演。
她看顾晴彦,顾晴彦也没闲着,一双漂亮的单凤眼又是怨念又是勾人的盯着她的脸。
然后,他实在忍不住了,破功而笑,紧接着说:“乐无忧,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其实吧,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啊,可是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难道真要把我心挖出来,看看是红是黑?是真情还是假意?无忧,你不能这样,这是谋杀亲夫!”
“顾晴彦,你能正经的说话吗?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乐无忧语气开始有些不稳了,有点儿生气的征兆。
这个顾晴彦,他就真的有这种令佛祖都发火的本事!
再忍,忍无可忍……也得忍着。
她是乐无忧,冷情冷血的乐无忧,她不能被这么个不知哪家出来的公子哥儿给气翻了。
可是,她越是这样想,仿佛顾晴彦就能读懂她的心一样,一再挑战她的忍耐力。
他不知什么时候,都凑到了她的身边,然后的然后,他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上,一副意犹未尽。
乐无忧的脸,她觉得肯定也是黑的。
原来,她要把他惹毛,他回给她的是更大的惊悚。
乐无忧缓缓的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越和顾晴彦计较,他越得蹬鼻子上脸。
她往门口一走,打开门,神情冷清又平静,恢复了一惯乐无忧的性子,“麻烦,请吧。我要睡觉了。”
这一副明显撵人的架势,乐无忧觉得顾晴彦起码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谁知,她总是失算。
顾晴彦鸟都不鸟站在门口赶人的她,抱着胳膊,一抬,舒服的躺进了沙发,然后还很舒服的喟叹一声,“有无忧的味道,就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我也睡会儿,无忧啊,你自便。不过,不能下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