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娘娘,都怪秋儿,让你受了那丽妃的委屈。”

走出芙蓉宫,秋儿跟在娘娘的身后,自责的说道。

“怎么会怪你,谁也没有想到皇上会过来。要不然的话现在我早就给你出气了,只不过这件事情自然不会轻易结束。放心吧秋儿,我是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恶气的。”

若璃停下来,看着秋儿安慰道。秋儿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若璃眼中的坚定,心中又是隐隐的担忧。

“娘娘,我看还是算了吧。皇上他——他对丽妃那样宠爱,万一您得罪了丽妃娘娘,还不知皇上会怎样做。”

虽然秋儿不想说,可是如果她不将现实摆出来,只怕她的娘娘是真的不会善罢甘休的放手了。

“我知道,所以我们就不能在明了。”

若璃这番话说的神秘,香云与秋儿看着她们的主子,刚刚在殿中那令人窒息的阴霾仿佛从主子的身上离开,那一双琉璃般的水眸里此刻正流溢着令人潋滟的光芒,一张清丽的容颜也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望着娘娘眼底划过的那一抹狡黠,香云同秋儿两个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彼此身上都微微一凉,却又因为娘娘眼底的光彩而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似乎真的是可以报仇的。

而且还不会让别人知道,只有皇上不知道,那么娘娘自然就是会没有事情了。

“说来那个含冬也真是奇怪,每当月圆之时就总是吃的那么多。仿佛要把自己给撑死一样。”

再回到雪华宫的时候,香云想起了什么,便十分鄙视的说道。说完后又想起娘娘昨天晚上就是吃多了所以今天才回不舒服,要不然也就不会撞上了含冬。便立刻噤了声,只希望刚刚的一番自言自语不要被娘娘听到,要不然的话娘娘生气了可怎么办?

其实说实在的,论这后宫内,娘娘的脾气也算是最好的了。尽管娘娘不是最美的妃子,但身上那仿佛余生俱来的贵气却总让人她身为丞相的女儿都似乎是委屈的。但即便如此,面对宫人们偶尔犯下的一些小错误,也都只是一笑而过,从来不会罚俸禄,更不要说会像那些后宫的娘娘们一样随便吩咐将其带下去打板子了。

要知道这打板子就算不会要了人的性命,可是一旦几板子打下去,那皮开肉绽可都是可能的。

更何况娘娘还有一颗善心,要不是娘娘,哑姑也就不会活下来了。因此香云才会觉得跟着这样一个主子可真的是值得了。

“你说什么?月圆之夜喜欢吃东西,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特殊癖好。”

若璃停下来,略带好奇的问道。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癖好,只不过都说月圆之夜是最容易聚集鬼气的时候,几个月前那含冬好像就在月圆之夜看到了鬼,从此吓的三魂几乎去了七魄。还大病了一场,后来听说是托家里人给求了一个辟邪符带进来挂在身上这才算是好了。但是心里始终还是留下了阴影,而她这个人在恐惧的时候好像就是喜欢吃东西,所以每当月圆之夜她大概是害怕再次见到那个鬼吧,因此才会更加不受控制的拼命吃饱了。”

香云倒是不以为意,可若璃却想到了别的事情上面。她总觉得有些事情一旦看上去巧合了,那么就肯定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而这种必然的联系背后势必有着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但毕竟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她心中略过,她并未做深想。此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便是香云给了她一个很不错的灵感,她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今夜那个含冬被吓破胆的样子了。

如此一来,刚刚在芙蓉宫里经历的不愉快倒是暂时被她抛诸脑后了。

黄昏时,绛紫的霞光已经笼罩下来,掺杂着橘色的光芒,蔓延至整个天际。

秋儿虽然受了伤,但是八卦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变,忍不住又让雪华宫的小太监去偷偷打听了皇上那边的消息。听说今夜皇上倒是并没有翻丽妃的牌子,而是翻了婉婕妤的。

这倒是让秋儿几分诧异,这丽妃不才是皇上心中最爱的么,怎么才呆了一天,就又换成了婉婕妤。前几日婉婕妤在雪华宫里同皇上一起用餐的时候,秋儿可是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皇上那可真的是半点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婉婕妤。

以至于婉婕妤用饭的时候一直都委屈的不得了,眼里始终包着一包泪,并且还不时的掉落下来,离开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让秋儿看了都有那么几分的不忍。可她再回过头去看皇上,皇上的目光始终锁在她们娘娘的身上,从未舍得移开半寸。

“娘娘,您可千万不要介意。要是照这样看来,假以时日,皇上还是会很快翻到雪华宫的牌子,过来看您的。”

秋儿看着听到消息后沉默不语的娘娘,以为她心情不好,便连忙开口安慰道。只不过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安慰实在太别扭,感觉说了还不如没有说。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

若璃笑了笑,她怎么会在意那个所谓的翻牌子。她只是突然觉得身在后宫真的是非常的悲哀,就好像是关在一个金色笼子里的小鸟,哪怕养的再是金贵,也永远都别想展开翅膀飞出去。

她应该是翱翔在外面那广阔的天空,而不该被留在这个皇宫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很讨厌皇宫,仿佛皇宫给她留有的都是十分糟糕的回忆。

可是回想起来,她在这个皇宫也不过只有几个月而已。却为什么感觉已经在皇宫很多年了。

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的头一痛,仿佛有什么锐利的针锥扎进了自己的脑袋,这种感觉同之前落水之前几乎一模一样。但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耳边不会再响起那个陌生的女声。

那个声音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恶梦,让她甚至对自己的身份都产生了怀疑。可是她分明就是上官若璃,难不成人的灵魂还真的会同身体分开了来。

若璃摇了摇头,将这不快的回忆给甩了出去。只是将秋儿与香云叫到了自己身边,把自己今天晚上的想法告诉了她们。

“娘娘,这样做好吗?”

香云听到后,十分惊讶于娘娘这般奇思大胆的想法。而秋儿也是愣了愣,但是她到底年纪小,因为犹豫的沉默了片刻后,眼神之中便反倒是一番跃跃欲试的感觉了。

毕竟她被含冬那个大宫女打了巴掌的事情还是很生气的,如果能够以此种方式出气,自然是大快人心的。

“可是娘娘,万一这件事情暴露了,对您来说可是太危险了。”

秋儿想到这皇宫内一向都是戒备森严,哪怕含冬因为是丽妃身边的大宫女而得以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住,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危险又怎样,何况你们放心,那含冬所住的地方又不是侍卫回去巡逻的。只要我们达到吓到她的目的就可以了,香云你不是说她对于鬼神很害怕吗?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利用了,秋儿脸上的巴掌可就真的是白挨了。”

若璃舌灿金莲,几番劝说下来,终于将心思谨慎的香云给说动了,更不要说易被动摇心思的秋儿了。

夜阑人静。

含冬好不容易伺候完了丽妃休息,因为得到皇上今夜前往婉婕妤那里休息后,丽妃很是闹了一阵子。本来还以为皇上昨天晚上留宿在了芙蓉宫,以后也会如此。毕竟丽妃受到皇上的宠爱也不是一两日了。

更何况今天皇上还在贤妃前来找茬的时候特地出现,含冬都为了自己主子未来光芒的前途而感到高兴。主子将来若是做了皇后,那么她这个做奴才的,在后宫里自然也是一家独大了。

哪怕是宫女的身份,都要比很多的娘娘来的重要了。

否则的话,她今天也不会做出打秋儿的事情了。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含冬伸了伸胳膊,她也有些累了。于是回到房间里便打算休息,只不过她才刚在床上躺好,便忽然看到旁边的窗子上似乎隐约有人影晃动,她吓的一下子便从床上做了起来,可又转念一想,今天也不是月圆之夜呀,应该不会有鬼出现了吧。

她本来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打算重新再次躺下去,但是窗外很快又飘起了一个人影,吓的她几乎肝胆欲裂。于是含冬装着胆子走出门口,想着也许是哪一宫新来的奴才迷了路也不一定,才将门打开,她便突然看到眼前一个白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那人竟是满头的黑发,散在前面,仿佛没有脸。

“啊!”

含冬吓的大叫一声,心跳骤然加快,一时间气喘不上来,顿时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是吧,这么不经吓。”

秋儿将散在前面长长的黑发拨弄到了两边,有些可惜的说道。身后提着灯笼的香云也走了过来,照在含冬没有了血色的脸上,看着她是真的昏死过去后,才又转过身去看向若璃。

“现在就把她绑起来吗?”

香云问道。

按照若璃的计划,就是先把含冬给吓昏过去,然后再将她给绑起来,等到她醒来,就让秋儿再以鬼女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唬她说她坏事做尽,若是不知悔改,将来势必要下阿鼻地狱,受轮回之苦。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含冬平日里依仗着主子倒是欺负了不少人,还以为有几分的胆子,却不想随便一吓,就吓昏过去了。

看来应该也是一个心中有鬼的人,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快就吓昏过去呢。

若璃并没有马上回答香云,而是迈过了含冬的身体,来到了她的床边,将她躺着的枕头拿到一边,很快便发现了在枕头下面的一块玉佩。

这玉佩用的是上等的和田玉,就算含冬是丽妃的宫女,能够得到丽妃的赏赐,也绝对不会得到这样贵重的赏赐品。更何况一看这和田玉打造的样子,明显还有另外一半与之匹配。而那另外的一半,如果若璃的记忆没有偏颇的话,应该是挂在宁王腰上的。

而这和田玉的主人,应该也只是宁王而已。

宁王的另外一半玉佩怎么会出现在含冬的房间里,若璃翻弄着手中的玉佩,一边看一边想着。脑里灵光闪现,她将玉佩重新放回了原处,而后又重新折返回到了含冬的身边。

看着这个已经失去了血色的宫女,虽然她确实有那么几分的姿色,不过也就只比一般的女子强上一些罢了。再观芙蓉宫里面的那些宫女,每一个都是容貌平凡,平庸的几乎不会让人起丝毫的绮念。也可以看出丽妃是有多在意自己的宫中会出现容貌出众的宫女。

她这样的想法倒是一点都不难猜,无非是因为害怕别人会得到皇上的注意力,得到皇上的宠爱罢了。

她虽然知道独孤烨的眼光一向是很高,不过宁王看人的眼光显然也不会差到那里去。所以她可不相信这个宁王会看上含冬,给了她一个定情的玉佩。

倒不是她用有色的眼光去看人,而是因为这个含冬连基本的品行都不会得到宁王的赞赏,一个连容貌都不出众,品行也不佳的宫女想要得到身为皇宫贵族的宁王青睐,也真是太痴人说梦了。

可见这块玉佩得来的一定不是光明正大的,背后还不一定有着怎样不可说的秘密呢。

想到此,若璃便突然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如果可以借别人的手除掉这个宫女,倒不失为一个更加好的办法。于是若璃便起身拍了拍身上。

“我们走吧。”

“啊?娘娘,可是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呢。难道就只是吓一吓她就成了吗?这也太让人没有成就感了。”

秋儿一边忙着用手拨开她眼前的长发,一边十分之可惜的对若璃说道。

香云也是一脸的不解困惑,两个丫头的兴趣都已经被若璃挑了起来,却才刚刚施展了一点的拳脚,尚还没有真正的进行到关键时刻,不惋惜是不可能的。

平日这个含冬仗势欺人又不是一次两次,论这后宫里,有几个宫女太监没有受到过这个含冬的欺负,还不是因为她有一个盛宠后宫的主子丽妃。所以大家才会都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如今既然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吓含冬的机会,放过就是真的可惜了。

若璃自然看的出她们的心思,不过比起接下来要做的,现在做的吓一吓含冬也就只是如同隔靴捎痒,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就是了。

“我们先回去,路上我再对你们说原因。”

若璃不想在此处耽误太多的时间,虽然含冬所在的地方并非是羽林军经过的地方,但也会有值班的太监偶尔路过,万一被撞见了,再发生了什么麻烦,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那个丽妃本来就一直等着抓自己的痛脚,若璃可不想将自己白白送上门让她教训。

“秋儿,我们走吧。娘娘的话从来都是有道理的,我们听娘娘的。”

香云对秋儿说道,秋儿虽然可惜,但也还是乖乖起身。觉得自己这一身白衣才穿了这么短的时间也真是可惜了。

将白衣脱下来收好,三个人便向雪华宫走回。而在路上,若璃也压低着声音用她们足以听到的声音将自己的怀疑和打算告诉了她们。

“啊,娘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若真的如此,那么这个含冬倒也真的是该死了。”

香云在路上听娘娘将这些事情说完后,整个人震惊不已。若这样说,那么去年云姬的死岂不是非常的可疑了。而云姬又是被宁王喜欢过,含冬必定是因为暗恋着宁王,所以才会对云姬生了妒心,才会想着去加害云姬。

真没想到这个含冬竟然会如此恶毒,而且还将自己的心思藏的那么深,实在太可怕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找的机会就是让宁王自己发现含冬房间里面的玉佩,以宁王的脾气,他是一定不会放过含冬的。想想可真是让人大快人心。”

秋儿分析着说道,才发现她们的娘娘真的很靠谱。果然比之前的方法要好上太多倍了。

“只是娘娘,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宁王发现含冬房间里面的玉佩呢。宁王乃是堂堂皇子,不管任何理由,他都不会去含冬一个宫女的房间吧。”

香云又想到了这一点,脸上不免露出了苦恼。

“事在人为,会有办法的。我们稍安勿躁,含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若璃语气轻松,倒是让香云与秋儿又放心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