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去洗手间的路上子清说：”你刚好请假大概不知道，我见他忽然转死性地抄起笔记来就调侃他说‘还有一个月就期中考了，难不成你以为这样能进重点班？’结果他说‘不尝试怎么知道’，于是我就跟他打赌说，好啊，期中考放马过来看谁高分，要是输了就到操场上面一边跑一边喊我是猪地跑十圈。”

我汗颜，扶着李子清的肩膀说：”期中考之前，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快点来问我吧。”

实在是不想看着同桌的她去干那么蠢的事情。

中午不用跑医院送饭就跟着子清到宿舍里面复习。

老张说了，这学期的期中和期末成绩是下学期分重点班的依据，今天跑去公告栏那里查看自己的级排名，是理科班七十二，而一个班的人数也就五十人而已。

还是第一次掉到这么后。

若是能够进到重点班，只要没出什么差错就能够考进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那所樱花弥漫半山坡的校园一直都是我所向往的。

我想像父亲一样，拿到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知，但没想到这么快。

周六晚上到医院探望我妈时，遇到到了舅舅和舅母。

他们在加护病房里面正站着，见我进去，舅舅诘问我哪里的钱。

单人单间还有护工，任是我有三头六臂也不见得能够赚到这个钱，更不要说那笔手术费。

装有汤的保温瓶我在手里如有千斤重，我只好先把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免得一个手抖给撒掉浪费。

除了我以外，亲戚也会来看完我妈，但是大半年下来次数屈指可数，只顾着手术费有着落不用愁而喜悦以外，忘了应该怎样向旁人解释钱的来源。

我说是借的，朋友借的。

他厉声责问哪个朋友会这么大方借十几万。

“男朋友。舅舅，这事你就别管了，等我毕业我会赚钱去还清这笔债的。”

还是舅母帮口说：”亚东你先别急，小夕她有个有钱的男友不是很好吗？”

“男朋友？你觉得这可能吗？她那是卖身！”

舅舅颤抖地指着我，半天没有顺过气，我看向窗外边的榕树一时无语。

床上母亲被吵醒，惺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们大家忽然都不说话。

我知道所有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如芒刺背般，可要待我如何？辩解吗？那是事实。说谎吗？没人信还不如不说，反正事实也就这样了，我就是卖身了让家族蒙羞了如何？

就是这样命苦，难道是我愿意的吗？

我妈难得没有吵没有闹，跟着被传染一样静静地坐在床上，看见熟悉的保温瓶自己扭开了盖子咕噜咕噜地捧着喝汤，但是喝得不小心，从嘴角流出来的汤像条小溪一样蜿蜒而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舅舅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小夕别哭了，你跟舅舅说你欠了多少钱，我们去想办法把钱还了。”

我哭了吗？

“舅舅，这事我自己能够解决的，再说这一时间我们上哪里找这些钱，医生说我妈的病最好尽早手术。”

好说歹说才总算让舅舅相信对方对我很好，但他还是要求见顾城榷一面，我说我会尽量，但是其他亲戚方面希望他不要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