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中山路有一家花店，门口摆了一堆开得灿烂的百合。

三月过去四月已到，又是一年春归时。

母亲从前最爱百合花，白的红的浅黄的，过年的时候总要在家里摆上两盘熏得一室香气扑鼻。

百合花动辄也要十几块一朵，那是母亲从前唯一追求的”奢侈品”。

也曾手把手地买来一把又一把百合不厌其烦地循循教导：”这种红色的叫做渥丹，这种黄色的叫做多安娜，特别是香味里面会多了一种麝香。”

我并不懂麝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味道。

在我眼里，那些姿态的花儿都一个样，早晚要凋零枯毁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不懂花不要紧，要紧的是有人喜欢。

我爽快地让老板包好一束白色的，刚走出门又倒回去再买一束黄色的，说是等下再拿走。

回到家的时候顾城榷还没回来，我把那束黄色百合插在花瓶上面好整以暇时，大门被人推开。

他皱着眉头看向那束花，我心里暗叫糟，也许他并不喜欢花。

但他只是不解地说：”你不是有花粉过敏症吗？客厅里怎么会有花。”

我并没有什么过敏症，至少目前是没有检验出来。

他就站在几步之遥的玄关处，看了我很久才淡淡地说了句：”记错了。”

晚饭的时候他仍旧一个人在书房里面，我把瓶子里面的花拿到花园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扔掉。

直觉告诉我，房子里面那股低气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

房子里面没有任何管家或者是仆人，厨艺不佳的我弄了两人份的蛋炒饭，然后弄了一个锅味道也不地道的莲藕汤。

出租屋里面没有厨房，一日三餐都是学校饭堂解决，倒是从前母亲健康的时候周末跟在她身后学过一点，但是学艺不精就会蛋炒饭而已。

我带着忐忑去敲书房的门，里面响了一声进来。

开了门，但我没有进去，站在门边问他吃不吃蛋炒饭，还告诉他我熬了点汤虽然味道不怎么样。

“先放着吧，我等忙完了下去。”

这一放就是两个小时，我做完作业打算去把碗碟收拾好，结果看到餐桌上面的食物纹丝不动。

我把炒饭倒掉，给自己倒了碗汤喝发觉盐放少了有些淡。

唉……怪不得俗语有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除却了读书成绩比较好以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你在叹什么气？不是说有蛋炒饭吗，怎么没看见？”顾城榷刚下楼来，看着我面对一锅汤在唉声叹气。

“因为都冷了，刚倒掉。”

“可我现在好饿……”他语气哀怨到撒娇，蹭过来我脖子上顺道咬两口以示他除了饿还是饿。

就不知道他哪方面比较饿，真是让人费神的飘忽性格。

“嗯……还有汤，温的，你先喝着我再去给你炒饭吃。”我不着痕迹钻出他的禁锢，往汤里加好盐盛了碗递给他。

他尝了口，我拿着勺子跟他说：”里面还有些排骨，要不要？”

结果汤料他最后都清光，蛋炒饭只吃得下一半。

我抱怨早知道应该让他先吃饭再喝汤的。

“我好久没喝过汤。”

“怎么会？外头的大厨煮得比我的好喝多了。”他钱多得可以包下一家餐厅当私人饭馆也不为过。

“外头放的香料太多我不喜欢。”

我一边清理桌子一边问他：”那，我明天再给你弄别的汤？”

“那我明天尽量早点回来。”顾城榷站在旁边，帮忙把碗碟放进洗碗机里头说：”月中我要飞去欧洲那边。”

打开水龙头冲刷着锅具和汤勺，再一一摆回到相应的位置上，洗净手，顾城榷递来一条干毛巾给我擦手。

旁人要不知道，其实还挺像新婚夫妇的样子，就可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