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美院爱情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所美术学院。

提到美术学院，这里的学生往往没有外人眼中的那么风光，那么享受。

这里有的只是一天大量的画画，大量的练习。

一个人的守望，一个人的悲欢离合。

从青梅竹马开始的暗恋，最终到底会如何？

一 左手画画的少年

向东一边拿着排笔在画上乱戳，一边看着站在画室门口的那个男生。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个男生刚好挡住了从门口照射进来的阳光。这段集训的日子，从早上七点多到晚上十一点都待在画室，已经多久没有出去好好享受午后的阳光了。好不容易今天抢到一个能晒到太阳的位置，偏偏还要被人挡住。

那个少年貌似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不知道班主任再跟他说什么，要说那么久。

“唉，最近几天老有人转进这个画室来，越来越挤了。”袁沫瞥了一眼话是门口的那个影子。

“哥们儿，是你太胖了，占地方吧。”向东扭过头，将自己脏兮兮的画笔放在袁沫的水桶里搅和，整个水桶里的水都变成了桃红色。

“哼，愚蠢的人类。”袁沫平时最爱和向东拌嘴，画室无聊，也只好苦中作乐。

袁沫其实一点都不胖，很标准的身材，说是黄金分割比例也不为错。只不过袁沫怕冷，一到冬天就把自己包成个大熊，所以才有这一戏说。

“我去换水了，你自己慢慢画吧。”袁沫冲着向东做个了鬼脸，拎起小水桶晃晃悠悠的走了。

向东看着自己画板上的画，再瞅瞅袁沫的画，这一比可让向东纠结坏了。手在头发里抓了几下，哀嚎一声：“我只是到了瓶颈。”

每一个作画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阶段，就像物质守恒定律一样，但向东突破了这个瓶颈，自然会大进一步。

只是，这个瓶颈，若是突破不了，那就只好落回低谷了。

虽然袁沫这几天一直和向东坐在一起画画，是不是指点一下，可是若不是自己参透其中的奥秘，怎么能算是瓶颈呢？

“给你。”一张带着茉莉香味的餐巾纸出现在眼前。

向东抬起头来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冬日的阳光虽然不是那么温暖，但是向东的这个角度仰视那个递过来纸巾的人，一时之间也是晃了眼。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是刚在在门口的那个少年。

“干什么？”向东低下头揉揉眼睛，嘴上的气势确实一点都不减。

“颜料，颜料都弄到头发上了。”那个少年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在向东耳里却像是晴天霹雳。

“啊，头发！！！”向东立刻一把抓过纸巾，在头发上乱抹着，完美的发型，不能就这样被颜料糟蹋了呀！

“不是这里，是在这个地方。”少年从向东手里抽出皱皱巴巴的纸巾，在头发上轻轻捋了一下。

“看，只有这一点，桃红色的。”那个少年将纸巾递给向东看，嘴角竟然是有一丝笑意。

“笑什么笑，不就是颜料弄到头发上面了吗？真是……”向东看到那一抹桃红色，心情又郁闷了，瓶颈呀瓶颈。

正在向东无限怨念的抓狂中，那个少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不再说话，只是认认真真的支起画架。

向东不在理会，只是将头埋在膝盖上，竟然睡着了。

袁沫回来，看到的样子就是，向东整个人都要团成一个球，窝在小马扎上。

“死向东，我就出去洗了调色盘，你竟然睡着了。”袁沫一记如来神掌劈过去，向东毫无反应。

“不要打扰我，我在思考。没看出来我现在很颓废吗？”向东惆怅的声音，从空隙里传出。

“就你，还思考，思考的都要睡着了。”袁沫表示再也不会上当了，相信向东会颓废，怎么可能，除非让达芬奇复活。

袁沫斜睨一眼，正要画下一张画。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瞳孔紧缩，结结巴巴的指着那个陌生少年说：“你，你，你竟然用左手画画！”

二 树洞组合

“什么？你竟然是用左手画画？”向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抬起头来。

“向东，你现在特颓废，真的。颇有大师风范。”袁沐摸着下巴，模仿着风流公子的样子，“大师，这画多少钱一斤，我全要了。”

“滚你丫的，本大师现在没空搭理你。”说着，谄媚的对着旁边用左手画画的少年，一脸仰慕。

“你是叫向东吗？我叫穆欽。很高兴认识你。”穆欽笑了笑，对着向东伸出空闲的右手。

“穆欽？还朝秦暮楚呢？没事，以后在画室，你向东哥罩着你。”向东伸过去左手，握住了穆欽。

袁沐看着这向东，嘴角的笑意，慢慢收缩。

向东，你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意？袁沐心中默默的说着。

……我是伤心的分割线……

从那天开始，穆欽就加入了“木洞”二人组。在穆欽的帮助下，向东也快速突破了瓶颈，达到质的飞跃。

“你画面的氛围很好，但是却显得有些朦胧了。有种油画的感觉，有时候，可以尝试一下不同的画法。”

“不，国美的画面注重意境，央美的画面才注重写实。我觉得这样挺好，只不过是我们风格不同而已。”

每天中午，画室里都有这样点评画的声音。

当然，前者是穆欽，后者是向东。

向东没有午睡的习惯，每天精力旺盛的拖穆欽来画室互相点评画作。穆欽也是觉得，午休这个东西是可有可无的。于是，每天只有袁沐一个人在宿舍午休。

“嘿，穆欽。我忽然发现，我们的名字也可以是木洞组合哎。穆欽的穆，向东的东。我真的发现我是个天才，下午一定要跟袁沐炫耀一下，让她还嘚瑟，我没了她不行。哼，小爷我也是有搭档的人了。”向东摆出单手撑着下巴的经典造型，看着一旁丝毫没有反应的穆欽。

盯……没有反应，我再盯……还是没有反应……

“穆欽！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错过了一个伟大的时刻，这将是我扳回一城的好机会。作为我向东最好的哥们儿，怎么能不欢呼，怎么能不呐喊！”向东丝毫没有注意到，穆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八点钟方向。

“死向东，你竟然敢在背后说我坏话，你又皮痒痒了是不是？”袁沐的咆哮声从背后传来。

“啊，穆欽，你不讲江湖道义，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呀。臭丫头，你别过来呀，非礼呀……”整个画室都弥漫着浓浓的凄惨的叫声。

“死向东，你这个负心的男人，你怎么可以抛弃奴家。”这话本来是很严肃的话，现在被袁沫这种哀怨婉转的强调一说，顿时就别的特别喜感。

“小袁沫呀，你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戏剧演员了呀？忒有喜感了。”向东捂着肚子笑的不可开支。

只有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打闹的穆钦，注意到袁沫眼中淡淡的哀伤。

“袁沫，你……”想要开口，却不知道如何说，自己的经历之中没有这样的场景，也没有教过自己，该如何做。

“死向东，你继续笑吧，我回寝室午休了。”袁沫丢一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向东，你真的不明白吗？你那么聪明，又那么傻。

三 那封寄不出去的信

画室的安逸往往是短暂的，转眼就到了考试风暴的时间。这些天，向东，袁沫还有穆钦，经常都是早出晚归的，偶尔能够遇上。或者是晚上回到宿舍才能聊上两句。

“穆钦，你想要考央美吗？”向东将一小罐啤酒递给穆钦。

穆钦接过啤酒，没有说话。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考哪所学校吗？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茫然无目的的。所有人只告诉他，你要考个好学校，但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

穆钦的沉默看在向东眼里就是默认了这个答案，“你一定是要考央美的吧，我是想去杭州，想去国美。我不喜欢北京压抑的气氛，国美那边放浪形骸的风格才是我的真爱呀。”

向东喝了一大口酒，忽然笑了笑。

“你笑什么？”穆钦看着向东，有些不明白这一声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向东偏过头来，对着穆钦笑的更灿烂了。

穆钦皱起眉头，他有些看不懂向东了。

“穆钦，其实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画室，连一个介绍都没有。但是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看的出来，老师平时对你是恭敬，而不是其他的。我虽然神经比较大条，但是我不傻。”向东将罐子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呵呵，是呀。其实你不知道，那一天，我都看到了。全部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穆钦心里有些发慌。

“嘿嘿，你说呢？”向东说完这句话就嘭的一下，倒在了向东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了。

“向东？向东？”穆钦拍拍向东的脸，没有反应。

转过头来，只看到肩膀上打着轻微的鼾声的向东。月色如水，沉睡的向东看起来格外的安静。其实这样看来，向东安静的样子真的很美好，那平日里的那些，都算是伪装吗？

穆钦不知道向东知道的是哪一件事情，因为相对于这些人来说，穆钦自己的秘密真的很多。

小C，你知道吗？

其实我爱着你很久了，我就想这样静静的看着你，我不敢靠近你。你满身的光芒，可是我注定是要生活在黑夜里的人。

如果说飞鸟与鱼是一段不可能的恋情，那么我想，我只愿意向柏拉图一样远远的看着我的公主。

我即将离开，去往另一个陌生的世界。我们将再无见面的可能，我不会忘记你，但是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忘记我了。

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是那么强烈的想要把这封信送到你的手里。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

那我就带着对你的思念，带着这封信，去往远方吧。

我不会放弃画画，我会重新拿起画笔，我想要画出一个真实的你。我怕我会慢慢忘记你，忘记你像一束阳光，照入我的生命。

我想我不能再对你说后会有期了，那我们后会无期吧。

穆钦将向东扛回宿舍里，放在床上，细心的帮他盖好被子。拿出了那封信，那封永远都不能寄出去的信。

短短的一个月，穆钦发现自己再看这封信的时候，已经都快要忘记那些事情了。那些真实的经历，现在回想，已经是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不，自己不可以忘记小C。

可是……向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