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洛字无拦白虎门

拿起那对步摇递给秀儿，秀儿将步摇插于蛇髻之上，步摇的簪珥，以黄金为材，贯珍珠为桂枝相缪，绕以翡翠为华。

扯过那棕红色的锦衣换上，发髻之上步摇的金制的蝴蝶式吊坠，随清浅的行走而摆动，栩栩如生。

秀儿看清浅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不禁喜上眉梢，“要我说，小姐您平日里就该这样打扮，相爷肯定移不开眼，您也能早日当上相夫人，堵了那些人的嘴。”

“瞎说什么！”清浅黛眉微颦，“不日之后我便是上官家的人，这样的流言从你这里传出去得惹出多大事非。”清浅的声音渐觉严厉。

秀儿心知自己惹了祸，立刻自责地说道：“小姐，秀儿错了，是秀儿说错话了。”

“恩，”清浅不在多做言语，恢复了从容，只是愁眉不展，“秀儿，别再插手于我和他之间了，我不管这是出自于你的本意还是他的授意，你只要好好做秀儿就行。”

秀儿立刻慌了，“小姐，我……我知道了。”

清浅坐在妆台前，玉手一抬，秀儿识相地退了出去。看着铜镜里原本娇容似月的自己如今扮成这副妖媚模样，清浅自己都有些不齿。可如今她除了借洛尊的身份，别无选择。

一刻过后，丫鬟春花进来禀报，说：“小姐，瑞安侯府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了。”

清浅一直看着镜中的自己，朱唇轻启，“告诉车夫，我乘相府的马车去。”

春花答了“是”，去办清浅吩咐的事，转身离开之时，不经意看到了镜中的清浅，微微一愣，这副妆容的清浅还是平时那个温柔从容的林小姐吗？带着心中的疑虑退了下去。

夕阳已落，夜色渐渐降了下来，秀儿听春花说清浅要坐相府的马车，就立即去准备。可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见清浅有出门的意思。秀儿心中有些着急，“小姐，这可是宫宴，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别人家的小姐都是巴不得早就去，这可是见那些名媛大家的好机会啊。

清浅听见秀儿嚷，才微微睁开眼，“去得早能做什么？”陪那些不入流的小姐们聊天逗趣？清浅讪笑，“我可没见过哪个权贵家的小姐是在宴会之前早早就去的，何况是从相府出去的，相爷的脸我可是不敢丢。”

起身，重新理了理衣襟袖袍，看了眼外面渐暗的天色，“现在这时间还差不多，”这才携着西边的昏黄，一路走出府门，登了马车。

马车以一双白马并驱配有两位车夫，车后随着两个相府的护卫。车尾的代表洛尊相位的旌旗，在风中护送着马车一路向东，驶向了京畿里的不夜城——泠南皇宫。

皇宫西面玄武门上的军官看见马车上的“洛”字，立即摇铃通知城下守城将士打开城门。随着银铃的清脆响动，城门一声厚重的“吱呀”，月光从城门中透出城外，车夫看见这耀眼的光亮，马鞭一扬，两匹白马同时发出一阵嘶鸣，白驹过隙之间，马车平稳地通过了白虎门。

皇城内的道路比之城外更加平坦，马车一点儿也不颠簸。进入内宫的必经之路上，一干人的马车全被挡在丹凤门外。

宫人看有马车来，一声尖细的声音扬起，“入丹凤门者即入宫，入宫者须下车步行。”

车夫缓缓停下马车，大喝一声：“放肆，相府的马车也敢拦！”

宫人白眼一翻，“洛丞相明明中午就入宫了，这是哪里的相府马车？”

车内的清浅听见车外剑拔弩张的气势，不紧不慢，从容道：“劳烦公公行个方便，我乃洛府林清浅。”

宫人如谈虎色变，立刻变了笑脸，“哎呀，我当时谁呢，原来是林小姐，”动身上前，“奴才人老了脑子不好使，没想起来，给小姐赔罪，赔罪。”转身对城门守卫高呼，“相府的马车，快开门！”

清浅不料洛尊的身份竟然这么好使，低声嘤嘤一语：“多谢公公了。”

车夫马鞭轻扬，马车过了丹凤门。

隆礼殿内。

京城之中，凡满十六岁并身无婚约的有才情女子全在于此。大殿正上方坐着掌管六宫的李贵妃，金制的小缀，点满高高的发髻，眼角的描金线纹摄人心魂，一身藏蓝色宫装大气尊贵。

李贵妃身旁的刘嬷嬷拿着手里的花名册，在殿上一一点着册上人的名字。一轮点完，刘嬷嬷本就褶皱的脸纠的更难看了，这全京城有头脸的大家小姐们，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到了，就她一个落魄的小姐还爱摆谱。低声偎在李贵妃耳侧，道“回禀娘娘，只林小姐一人还未到。”

李贵妃倒是不以为意，“没到就没到，这次小宴为的是明年太子妃正选的事。她是洛尊的女人，谁敢选上去。”

刘嬷嬷没再多言，家道中落了还能游弋于贵妇名媛之间，这个林小姐真是个会使狐媚手段的人。

大殿之上一共一百三十二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在首排的有荆楚卿，吕依依等人。张珺慕则是一进殿就被李贵妃赐了座，还是坐在李贵妃的的下位，瑞安侯夫人的对面。

刘嬷嬷看了时辰差不多，询问着李贵妃和下座的瑞安侯夫人道：“贵妇娘娘，马夫人可以开始了吗？”

瑞安侯夫人看着李贵妃的意思，李贵妃抬手示意开始。

刘嬷嬷请了命，高声说：“各家小姐已到齐，请各位小姐依次入座。”

“慢着，”清浅曳席地锦衣迈进了隆礼殿，“清浅还未来，嬷嬷怎么说人到齐了？”

殿前的一百多人顿时议论纷纷，看着清浅的一身华贵装扮，渐渐让出了道路。

清浅走至殿前，俯身请了安，心知有洛尊，李贵妃不敢为难她。

李贵妃倒希望今日她不要来，不然又是一段是非。心里虽不乐意，但面上还是仪态万千，赏了清浅的座在张珺慕身边。

众人的议论也在清浅被赏座之后达到高/潮，刘嬷嬷咬牙瞪眼，高喝一声，“请各位小姐自行入座。”众人才安分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宫女们鱼贯而入，每个人托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吸引了一干人的注意。

刘嬷嬷趁机将册子交给张珺慕，小声说道：“张小姐，您看这册子上的人，哪个瞧着顺眼的就勾下来，毕竟您才是未来的正主儿。”

张珺慕有些迷惘，推脱道：“这，不好吧，竞选太子妃资格的人选应该交给贵妃娘娘定夺啊。”

刘嬷嬷阻拦道：“这就是贵妇娘娘的意思，您就拿着吧，勾完了我来拿。”说完又悄悄回到李贵妃身边。

张珺慕心里犯了难，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清浅，清浅也恰好迎上她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

吃食渐渐上完，晚宴也渐渐进入主题。刘嬷嬷按照李贵妃的指示，高声询问：“今日可有哪家小姐愿意展示才艺，可事先准备准备，开场戏结束后，各位小姐可展示自己的技艺。贵妃娘娘有旨，凡才情俱佳者，重重有赏。”

话毕，一群身着戏服的人上了大殿中央，铜锣齐鸣，开唱起来。

期间，张珺慕握着手里的朱砂笔，不知该作何选择。一旁的清浅趁人不注意，轻轻拽了拽了张珺慕的衣袖，引了张珺慕的注意，指了指她手里的册子，又指了指自己。

张珺慕心里顿时有了注意，拿起加在册中的朱砂笔，勾了三个人的名字。对上刘嬷嬷的眼神，点点头，示意她已经选好。等刘嬷嬷私下派人悄悄拿走册子以后，张珺慕才敢看向清浅，送上了感激的微笑，清浅侧颜微微点头。

开场戏是一出清浅从未见过的折子戏。而泠南国的少女们大多都爱看折子戏，戏里缠绵悱恻的爱情是每个少女的梦。一场戏落下帷幕，众人纷纷意犹未尽，还未记起献艺之事。

李嬷嬷看在场人反应冷淡，立刻说道：“哪位小姐愿意展示才艺，若是无人，珺慕小姐就要先来舞一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