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恶劣的性格（1）

木吉他，很好听的音乐，宫崎骏，《天空之城》。

剪年走在楼梯上就生出了一种她正在攀爬通往天空之城的阶梯的错觉。

江月是个天真烂漫的人，他喜欢那些美好如童话般的事物，剪年常常在想，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彼得.潘，永远如孩童一般地天真和任性。

看到门口的剪年，江月有些惊讶，他知道这个姑娘不是那种没事就爱找他玩的女同学，她绝对属于没事就不找他的那种人。

江月见她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似乎还有一封信，偏头问道：“情书？”

自恋成这样也是让人无言以对的。

剪年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将东西递给他说：“这是我买给阿姨的东西，还有这封道歉信，请你帮我一并转交给她。她的茶杯我赔不起，我很抱歉，只能尽量表达我对她的歉意了。”

原本江月看到她出现就觉得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找他，现在听她说起来，更是越听越烦燥，原本温和的面色就变得越来越冷，后来简直就是冷若冰霜了。

剪年见他也不出手接，只好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说：“我走了，麻烦你了。”

江月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剪年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可是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却是极平静的。她本也就不怕他，更不会因为他的举动产生任何反应，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光是靠近他就会脸红心跳的小女孩了。

江月的身上很香，他妈妈喜欢给他买羊毛的毛衣，保暖，但是羊毛会有点扎人，所以她洗衣服的时候都会加入柔顺剂，那款柔顺剂，剪年后来也一直在沿用，这个味道她实在是太过熟悉了，熟悉到，现在又勾起了她的回忆，那些和他在一起日子，从眼前飘过。

剪年平静地将胳膊挣脱出来，冷静地说：“怎么了？你直接说就好，我不会跑的。”

江月哼笑了一声说：“你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对待别人的好意，一定要这么彻底地不接受吗？认识这么久了，是不是只有我拿你当朋友，你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剪年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三个很简单的问题。她一直试图将前世的江月和今生的江月分开对待，可是，她害怕，如果她真的分清了两个人，她会不会再爱上江月？

可能性很大，毕竟一个人的喜好，是不容易改变的。可是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走上前世的老路，绝不，所以，彻底的拒绝是唯一明智的做法。

不要去感受他的温柔就好了，不要接受他的好意就好了，不要和他走近就好了。

剪年望着江月，他的脸上是有些受伤的表情，这样也好，本来就是想和他保持距离的。她说：“江月同学，我对朋友的定义和你不一样，只有和我很要好的人，我才称之为朋友，而不是泛泛之交我一概称之为‘朋友’。”

泛泛之交。

江月妈妈回来的时候见到他人就在房里却没有开灯，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21、恶劣的性格（2）

灯打开的时候，江月因为久未见光，觉得很刺眼。他适应了一会儿才说：“茶几上的东西，是我同学送给你的。”

江月妈妈奇怪地拿起来打开，然后惊呼了一声：“哇，好漂亮。”

江月随意地瞟了一眼，看到妈妈手上拿着一只蔚蓝色的大蝴蝶结。

江月妈妈仔细端详了一下说：“做工好精致啊，配色也很大方。”

江月妈妈将发饰放下就去拆信，江月看到那只蝴蝶结有三层，最底下的那一层是浅浅的淡蓝色反光面料，中间是一层白纱，最上层的小蝴蝶结是香槟色的缎带。这种纯色搭配，很有层次感的设计，就连身为男生的他也觉得很好看。

江月妈妈看完了信就笑了起来说：“喂，你老实跟我说，这个女孩儿是不是想追你啊？”

江月不解地望着她说：“怎么？信里说什么了？”

江月妈妈捂着嘴笑：“信里除了道歉也没说什么，只是，这么不怕麻烦的非要来登门给我这个老太婆赔礼，让我不禁怀疑，她的目标其实是你呢。”

江月终于听明白了，妈妈这是在取笑他呢，他偏头道：“追我的人海了去了，您老人家还操这份儿闲心呢？”

江月妈妈笑道：“这孩子言辞客气又真诚，我恰好又很喜欢她送的礼物，这么懂事的女孩子，不可多得呢，你不考虑一下？”

“品味是不错的，可是性格很恶劣呢。”

江月妈妈闻言就觉得很开心，青春期不就应该这样吗，闹点小别扭，还会说出口是心非的话来，这就是青春的真实写照啊。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其实吧，你的朋友们真的都很不错呢，年龄都不大却已经这么懂事了，让我不禁开始反省，我是不是没有把你教好呢。”

江月不满道：“我哪里不好了？”

“说到性格恶劣，你也不遑多让不好吗？明明前几天时光已经送了东西来道歉了，你干嘛还收剪年的东西？”

那天，时光和江月约好之后就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压岁钱拿出来了，他去商场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同款的瓷杯，偏生看到个花瓶和被打坏的杯子是同样的花色。

那只花瓶用了时光三百多块钱，虽然他也觉得很贵，可是，道歉总得有诚意吧？不能说你损坏了别人多少钱的东西，就只赔偿那么多钱吧？中间还有人情在不是？

那天下午，时光抱着花瓶去找江月的时候可把江月吓了一跳，他打死都是不收的，可是时光说：“你也知道我家是什么情况，难道让我把这么贵重的花瓶放在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它打了吗？”

江月蹙眉纠结着，时光又说：“反正我天天跑你家里玩，你把它放在显眼的地方，我一并也就欣赏了。”

江月说过，和好朋友之间是不需要那么客气的，就如他和时光之间一样。

时光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好说什么呢？只是他有些不解问道：“你干嘛要替她赔啊？”

时光挠头道：“那天也怪我，正玩着游戏呢，就丢下她弟弟跑走了，她弟弟发火也是因我而起的，怎么想都是我的责任啊。”

21、恶劣的性格（3）

江月讪讪地说：“这事儿追溯起来就没个完了，说起来还是我摔倒了的错呢……”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怪来怪去好像都怪不到剪年的头上。

江月本以为事情就那么过去了，谁知道剪年会那么固执，还是坚持登门赔礼道歉来了。

被妈妈问到为什么没有将时光已经赔偿过了的事情告诉剪年，江月唉声叹气地说：“你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有多不听人说话呢，固执得要命。”

“好吧。那现在怎么办？把花瓶给时光送回去？”

“算了吧，他家里能摆在哪儿啊，等他家换房子了我再给他送回去。”

“哟，这感情好的，可以啊。”

寒假里，江月总觉得时光和剪年之间不对味儿，可也就是有点奇怪的感觉罢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没好跟时光过多地问起剪年的事，他怕时光觉得他心里总想着那么个脾气别扭的女孩子，多丢脸呢，所以两人相处的时候都很少提起她。

寒假很短，过完年之后不久大家就又见面了，报名那天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去缴费的，所以小团体没有约着一起去学校。

剪年自己拿着钱去交的学费，她在缴费的地方看到江月的妈妈了，和挂在客厅里面无表情的黑白艺术照不一样，她本人要更加神采飞扬一些，看着比照片上年轻，笑起来也很漂亮，果然是和蔚蓝色蝴蝶结很相称的美人。

江月抬眼看到剪年办完手续走了，本来想打声招呼的，突然又觉得有些尴尬，终究没有喊出声。江月妈妈笑嘻嘻地看着剪年离开的方向说：“就是那个女孩子？”

江月仿佛不知道她在问什么一般，挠着头往前走说：“哪个女孩子啊。”

江月妈妈笑着调侃他：“你目不转睛看着的那个啊，是不是送我蝴蝶结的女孩子啊？”

江月有些羞恼地反驳道：“我没有目不转睛！”

“是，是，你只是痴痴地遥望着人家而已。”

“琼瑶剧看多了吧你！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看！”

两母子嘻嘻哈哈地一路拌嘴闹着，办完手续之后就回家收拾东西准备住校等开学了。

那天下午要返校，时光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见剪年，他站在楼下的时候，心就跳得有点快，最后正准备喊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他身边了。

时光吓了一跳，猛然见到了想见的人，却又有点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剪年倒是大方地说：“我估摸着你是这个点到，走吧，我们叫其他人去。”

时光愣了一下，赶忙跟上去说：“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十来岁的孩子，对男女感情之事泰半是懵懂的，剪年比时光懂得多，自然可以掌控节奏，两人轻松地聊着寒假发生的事，气氛马上就融洽了。

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课业相对要重一点，以时光的能力，学科上的内容算不上有难度，但他很认真，总是全力以赴的，所以上课都很专注。

下课教室里有那么多人，他也并未和剪年过多地接触，只是休息日的时候约过剪年几次，都被她以家中有事为由轻松地推掉了，他也很是体谅，并未多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