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没有遗忘的惯性（1）

时光就站在剪年的身旁，听见她那样说便低了头若有所思，想起上次送给她小白菜的时候，她高兴地收下了，难道就是因为那菜是他亲手种的的关系？

江月愣了一瞬，对剪年的粗暴行径也并不生气，只一脸天真地解释道：“我妈妈的就是我的啊。”

剪年转身走了，丢下一句话：“‘妈宝’这个词你可记住了，你又能靠妈妈到什么时候呢？”

安雨濛闻言，讪讪地丢下手上的东西也不再选了。

江月问安雨濛是不是没有找到喜欢的款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着说：“我觉得剪年说得对，我不应该让你花阿姨的钱给我买东西。”

这还是安雨濛第一次叫剪年的名字，而不再用“转学生”这个称呼来代指她。

既然安雨濛不买了，大家也就都往店外走出去了，出来一看才发现剪年还在店里，她稍微多滞留了一会也赶着出来了。

时光提前定好的饭店就在着附近，几人刚好开了不大的一桌，进包间里一看，凉菜都已经上桌了，就等客人到了就开始上热菜。

剪年知道这一桌子人里除她以外就数时光家里的条件最差了，可他还是请大家出来下馆子。从店内的装修、摆设和桌上的菜色来看，这家店的价格肯定是不菲的。

剪年本是随意地选了个位置坐下，时光估摸着安雨濛应该不会想和剪年坐在一起，于是就挨着她坐下了。

江月看到了便直接在剪年的另一边坐下了，安雨濛自然是要挨着江月坐的，然后几个男生也都坐定了。

这家店的服务员态度很积极，马上过来为大家把饮料一一倒好以后，就开始从厨房有节奏地传热菜上了。

江月和时光的关系最好，他站起身来代表大家说了一些祝福的话，一桌人就嘻嘻闹闹地开始品尝菜品。

剪年特别喜欢吃凉菜，尤其是素的，不仅清爽可口，还很健康。

桌上那道凉拌三丝盛在精致的条盘里，看着红红翠翠的，特别好吃的样子，可是作为冷盘它一共就只有那么一小撮，菜转到剪年面前来的时候，她很有气概地夹了很大一筷子，然后美滋滋地一口吃了。

江月正想说什么提醒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三丝一入口，剪年就感觉到仿佛有很微妙的香味，可是因为凉菜里都加了香菜，香菜味重，很多别的味道都会被它压着些，她也就没有多想，然后下一个瞬间她就觉得她真的是——要死了！要死了！

剪年嘴里 含 着一口不知道厨子放了多少芥末才凉拌出来的可怕至极的三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芥末的味道直直地涌了上去，穿越过鼻子之后，直达脑门。她靠着坚强的意志，决定还是先将嘴里的菜吞咽下去以免引起喷发出去的悲剧。然后那冲死人的特殊味道，还有红油的辣味，就一路袭击着她的喉咙，直到胃里。

江月已经被她突然泪如泉涌的样子惊呆了，他本是想提醒剪年这家店的菜色有点特别，却没来得及阻止她以身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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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没有遗忘的惯性（2）

此刻剪年哭得是潸然泪下，鼻涕也快要决堤的状态，她愣生生地闭着嘴强自忍受着已经冲上脑门的刺激，手上不停歇地擦着眼泪和鼻涕。

江月递了杯橙汁给她，本是想让她簌簌口，结果她以为是让她喝下去就好了，于是又灌了一大口下去，那凉风瞬间就穿透了心脏的感觉，她整个人都彻底凉爽了，觉得此刻酸爽无比。

剪年对外界的一切已经毫无法感知了，她只知道自己嘴巴、鼻子和眼睛这条线算是完全畅通无阻了，泪眼朦胧之间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递饮料给她的那个人就是要她的命啊。

江月见她一副难受得坐立难安的样子，担心她会摔倒，于是好心地扶着她的肩膀。

剪年正痛苦得紧，突然间有了支撑，顺势就靠过去了一点，伏在他肩头，轻声地说：“好冲啊……”

安雨濛看到剪年眼泪鼻涕乱冒的狼狈的样子，本来还在心中取笑她不愧是个山炮，芥末口味都敢一口吃下那么多，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看她闭着眼睛胡乱地扑在江月怀里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吃了那碟凉菜的人是自己，那么现在被抱着的人就是她了！

江月撑着剪年的重量，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剪年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马上坐直了身子，望着他面色几变。

江月伸手扯了几张纸，叠整齐了，轻轻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关切道：“没事了吧？那个菜啊，我也上过当，真的是太坑了。”

剪年往后退了一点，接下他手上的纸，慌乱地抹着自己的脸说：“我没事了。”

然后又补充道：“谢谢。”

江月笑道：“一个肩膀而已，想要的话随时可以借给你啊。”

安雨濛一听就凑过去说：“那借我靠一下。”

说着偏头就要挨上去。

江月面前的纸巾用完了，他站起身来拿了时光面前的那一包来用。

安雨濛要靠他肩膀的时候刚好他站了起来，她没靠着，一脸的尴尬和不高兴。

江月坐下来的时候看到安雨濛的神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拆开纸巾擦着剪年刚才沾到他毛衣上的鼻涕，然后对大家说：“你们都不吃饭看着我干嘛？虽然我秀色可餐，难道你们光看我就真能饱了？”

男生们纷纷“切~”了他一声，开始大吃起来。

江月偏头问安雨濛：“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再不吃可就没了，你看他们好凶残。”

安雨濛瞬间多云转晴，高兴地说：“虾，剥给我吃。”

“好。”

江月胃口一直不大，伺候完安雨濛小公主的吃食，自己稍微吃了几口就起身起去洗手间了。

剪年整顿饭都沉默着，她很恨自己。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和江月有牵扯的，但是身体的反应和惯性思维很难控制，她会很自然地应他，也会在慌乱的时候习惯性地扑到他怀里去。

时光见剪年吃得兴趣缺缺的样子，担心是菜不合她胃口，于是定住了转盘说：“我帮你盛碗汤喝吧。”

14、没有遗忘的惯性（3）

剪年回神，正要拒绝，就听大家起哄道：“时光，我们都要汤！不要厚此薄彼啊！”

时光站起来身来，盛了热汤给剪年说：“不好意思啊，你是吃不惯这里的菜是吗？汤里的山药蛮好吃的，也没什么味道，你试试吧。”

时光说完就真的去给同学们一个个的盛汤去了，同学们见他很是服帖的姿态，乐得不行，一个个学大人的样子，在桌子上轻叩台面，算是跟他道谢。

小时候，我们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喜欢学大人的模样。真的长大了的时候，我们却希望自己只是个孩子，有人关心，有人保护，有人倾听自己的委屈和不满，有人可以依靠。

等到大家都吃好以后时光叫服务员来买单，服务员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说：“已经结过账了。”

时光想了一下，途中只有江月离开过了，于是过去说：“多少钱啊，我给你。”

江月已经穿好了外套，拍着他的肩膀说：“怎么，我想请寿星吃顿饭也不行？我今天有这么背吗？女孩子不领我的情也就算了，兄弟也不接受我的好意？”

时光望着江月笑容清浅，天真无害的脸，叹出一口气来，只好接受他的好意，笑道：“谢谢。”

江月伸手将时光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说：“嗯，有这句这就够了。生日快乐，兄弟。”

大家吃过饭还要去KTV里玩，剪年知道这群人一旦进了KTV里，个个都是麦霸，不唱到深夜是不会尽兴的，她想在九点之前回家，可是也不好吃了饭就走，还是随着大部队去包间里坐下了。

时光点了很多小吃上来，安雨濛挑挑拣拣地觉得那些超市国产货都不对她胃口，嫌弃地只开了瓶饮料喝。

剪年刚才吃饭的时候心情不太好，没吃饱，现在在沙发上坐了，抱着一篮子爆米花吃得“咔擦”作响。

江月和张鸿儒简直就是麦霸中的战斗机，两人选歌选得停不下来，基本上每次唱K就是他俩先来个三十首开场，他俩唱累了的情况下才轮得到别人上场。

时光开了副扑克说：“那我们玩斗地主吧。”

江月适时地递上了沙球和摇铃，还有鼓掌用的道具说：“请观众们投入一点啊！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大家被他勒令不许玩，就只能看着他和张鸿儒两个人站在前面唱得不下来，两人表演欲发作，不管是不是对唱的歌，都是你一段我一段地接着在演绎，观众们很给面子地在下面鼓掌叫好。

剪年一脸的意兴阑珊，慢慢将一篮子爆米花吃得见了底，她觉得也差不多应该回家了。

剪年轻碰了下时光的胳膊说：“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台上的两个麦霸入戏很深，正在深情对望着唱：

“我会送你红色玫瑰”

“你知道爱上流泪”

“你别拿一生眼泪相对”

“未来的日子有你才美梦才会真一点”

那深情款款得就差抱在一起狂 吻的模样，逗得大家大笑着停不下来。

时光随着剪年到了包厢外面，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所谓惯性就是在人最慌乱的时候会作出的选择，无关乎感情，只是身体的反应罢了。

喜欢一个人十五年，会产生很多影响的。

从习惯，到行为，就是这样，嗯。

下一章，确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