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若卉!若卉!”尹泽翰看见那前面的海,便喃喃地念起了这个名字,轮廓很深的脸上,现出一丝情痴。

就是她若卉,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把他的生活全部打乱。

她竟然两年的时间不给自己一点音讯,甚至失去了踪影…………多么的骄傲,多么的神秘,又是多么的冷漠啊!

但,尹泽翰根本不能忘记她,也不能拒绝她。

这二十八年来,她是他唯一令他怦然心跳的女孩子。

而她最吸引人的,正是那份高傲,那神秘和那份冷漠!

因为这些,她的美貌反而显得更加的高贵。

她的全身,从头到脚趾,没有一寸不散发着女性的魅力,也没有一寸不是让人不神魂颠倒。

就连像尹泽翰这样一直不肯正眼看女人的男人,也无法不一见钟情。

他深深地动情了。

可是他投降的结果,不仅没有感动过若卉,却反而让彼此添加了距离。

他爱了若卉舞娘,这整整五年,获得了,除了自己的痴情,只是一片的空虚,但他不死心,他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得到若卉,完全的得到。

他只能迫使自己这么相信着,否则,他会因痛苦而憔悴,而死!

她不是没给过他快乐,但那些快乐是这么的短暂,而且,在短短的欢乐后,是更漫长的寂寞。她往往只像一个影子,也许该说是一个幽灵……

随心所欲地到她愿意驻足的地方。当然,她是有能力这样做的,因为她现在是一个出了名的明星。

他只能等待,等待她长久的离去后,又突然地出现。

那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

他唯一知道的是,她总会再回来的。

是的,等了两年后,她又给了他消息……

……

海滨宽阔的公路上,几乎看不到几辆车子,齐落雨放心大胆地把车骑到了马路中央去了,似乎一切看得都更加地透明起来。

啊!那广阔的天地,开朗得几乎像在微笑的心胸。

落雨把车速放缓,轻轻地吹起了口哨,还是公司制定好,上了一个多月的班,这几天放假让他们休息。

她的口哨吹得相当得不错,除了拿换气方面缺乏名师指点,有时会发生困难外,大部分的曲子,她都能好好地表现,她吹着她挺喜欢的一首曲子——《我很快乐》。

就在这时,对面一辆车过来,突然自弯道的那边急转高速驶来……

齐落雨的心一慌,正想要躲闪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辆没长眼睛的该死的车子,硬生生地把她的身旁擦身而过,把她震得一个人停马翻,头前脚后飞跃在公路上,像只倒霉的死螃蟹。

“哎呦!”她头晕脑胀地呻吟着……

坐在银灰色保时捷上的尹泽翰,也吓得来了个紧急刹车,他从驾驶座上跳下后,急忙朝落雨前查看。

“小姐,你没事吧!”尹泽翰把她扶了起来,关心地问。

乖乖,真不得了,胸前的小旅行袋居然整个碎了,书本像长了脚般,跳得满地,如果没有书和袋子护着,恐怕,尹泽翰的全身冒冷汗了。

齐落雨全身软绵绵的,圆睁着一双被吓呆的眼睛,茫茫然的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哎呦,哎呦……”

“小姐,你没事吧!……糟糕!你的腿在流血……”尹泽翰突然大叫了一身。

“什么,血?”齐落雨糊里糊涂的往她那双漂亮的腿一看,天哪!红红的……登时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银灰色保时捷已超过一百里的速度往前疾驶着,尹泽翰一边开车,一边在找最近的医院。

至于自己和若卉约会的事情,为了救人和道义,他只能暂时忘记……

齐落雨斜斜地躺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上,轻轻地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哟!这家伙还挺仔细的嘛,连安全带都替她扣好了,她又偷偷的活动了一下四肢,幸好除了腿上那一小块擦伤之外没有大碍,可是,这种丝毫不懂驾驶安全的家伙,哼!决定要给他一点教他终身难忘的颜色!

睨了一眼驾驶座上尹泽翰紧张兮兮,仿佛天要塌下来的脸色,她心中暗笑。

她没想到自己的演技还真不错,随便装一下。这家伙就被吓死了……瞧这家伙长相不错,气质也蛮不错,哼!说不定他自己以为还以为是王力宏呢!再瞧瞧这部崭新的车子…….哈!非狠狠敲他一笔不可。

天一擦黑,尹泽翰的车就到了镇上。

“奇怪!瞳孔没放大也没收缩,不该是脑震荡,怎么会昏迷不醒呢?”外科的张老医生很伤脑筋的望着霍绍峰,“这样吧!你把她留在这儿,脑震荡是车祸中最常见的现象,有时候并不马上发作,大概要三天到一周才能确定!”

尹泽翰的心中暗暗叫苦,这个祸可是惹得不小。

“小陈,你过来一下,”李医生唤来一位护士,对尹泽翰说,“你先跟小陈去办手续吧!我们马上把她送到加护病房。”

保证金三万元,柜台的小姐一副冷面孔,很是铁面无私地推出了一联单据。

“信用卡行不行?”哪个人出来会带一大堆的钞票的?

“我问问看!”小姐拿起了电话。

他开始满头大汗地填表格,咦,她叫什么名字啊?尹泽翰跑回车里翻她的书,心想上面一定有签名的啊!

齐落雨!

尹泽翰回来时,看着刚才打电话的小姐,非常着急地道,“可以吗?”

那位小姐的“凤爪”有力的伸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齐落雨赶紧闭上了眼睛。

“小姐,”又是那个该死的家伙。

她偷眯着眼,嘻嘻!真有良心,还买了苹果来呢!

“小姐!齐小姐!”尹泽翰放好水果,不安的转过身来,她又慌张地闭眼,咦!怎么知道她姓齐?她吓了一跳,差点没坐起来。

尹泽翰有点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的老妇人的护士进来了。

“是你把她的吊瓶针头拔掉的?”护士一看齐落雨的手腕上只剩下片空透明的胶带,很不满意地质问尹泽翰。

“我没有!”

“那难道会是她自己吗?哼!她还昏迷不醒怎么拔?”护士非常的不高兴,“下次不要这样了,她的血管那么细,难找得要命…….”嘀嘀咕咕地又把针头刺进了齐落雨的静脉。

齐落雨屏着呼吸,心里咒骂不已。

“她有危险吗?”他这辈子可没受过这等窝囊气,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护士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现在探病的时间已经到了,请你出去,不要扰乱病人的安宁。对了,你最好回去拿些她要用的日用品来,我们医院除了面盆和床位,是不供应其他。”

尹泽翰走出病房时,满肚子的不舒服。

好吧!既然加护病房不准他待,保证金也缴过了,他可要去办正事了。

像是有十万火急,他又跳上了银灰色的保时捷,朝海滨的公路疾驶而去。

天地一片漆黑,而车灯扫及之处,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光亮,尹泽翰关了冷气,摇下车窗,让微凉的秋风吹进来。

刚才所发生的事,简直就像是场梦——一场恶梦。

他重重的甩一下头,希望在若卉尚未发怒前赶到。

若卉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她生气时,不会摔东西,也不会怒目相向或是高声骂人,只会一声不响的走掉,走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这是她最严厉的惩罚方式。

他狠一踩档,希望还能及时挽回。

静静的,只有海浪声。

天边出现了疏落的星星,映在海面,悄悄的发光。

尹泽翰在海滨小屋前停了车。

半年前,他们曾在这儿度过了神仙般的一个星期。

小屋上还悬挂着他特地请人自曼谷带来的高堰风铃,随风轻响。

伴着断崖下的涛声。

以前听起来温馨的铃声,现在却有一丝海风的寂寞。

尹泽翰的心一跳。寂寞,他竟有寂寞的感觉……他情怯地停住脚步。

屋里有灯。

门却锁着。

他从窗格的后面摸到了藏在那儿的钥匙,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全身都软了,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去看一看。

屋里没有人。

那盏小桌灯,似乎只为着要让他不至于抹着黑进来,而不是开灯的人在短时间内就要回来。

“若卉!”尹泽翰喃喃的叫了一声,狠狠地用拳头击着硬木制的墙。

他好恨,恨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空气中有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若卉最爱的香水,小桌上的茶还是温的,她刚走没多久,尹泽翰绝望地瘫坐在桌旁的软塌上,良久良久,才有勇气拿起桌上的一封信。

他打开信封,里面滑出一张印着兰草的私人专用信笺。

上面却没有一个字。

尹泽翰反复的看着那张纸,忽然觉得若卉是一个很形式化的人,极端的形式化。

高傲到留下一封信,却不肯写一个字。

也许她在心中认为,他可恶到不配阅读她的忿怒吧!

他只不过迟到了两个钟头而已……他打了个寒噤,因为心中突然觉醒。

但这觉醒是有什么用呢?他仍然会在懊恼之后,继续不死心地追着她,等她冰霁雪消稍加颜色时再献上自己的卑躬屈膝。

爱情——是很难以任何方式得到解脱的。

他揉掉了那封无字大书,把心也揉得一团糟。更严重的,是恶化再恶化的失落。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明白,自己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蠢人。

关了灯,锁了门,他叹了口气。

小屋完全融入了天地间的黑暗中,不再温馨,不再包容爱的希望。

不知道下次再来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也许,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摘了一朵绽放在屋角的小野花,握在掌心,然后松开看着清凉海风轻轻将它吹去。

回到车上,心中百感交集,痴痴抱着方向盘,一时竟无法发到车子。

这样的孤单,孤单到男性很坚强的心也在顷刻间脆弱了。

尹泽翰紧紧咬着唇,英俊的眉宇是一片阴霾。

也罢!他不再钻牛角尖,横在心把车驶出了小屋前几乎已被杂草掩覆的道路。

有一个地方是他现在该赶去的。

他必须去通知齐落雨的家人,这是道德,也是良知。他绝不是那种闯了祸就躲的人。

因为世事往往难以预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躲得了被他伤害的人,却躲不了自己时刻会愧悔的良心。

尹泽翰想了想,自己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上官宇豪,今天有点真的有点累,还是回去休息下吧!把自己的事情好好的想想,叫上官宇豪来处理这件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