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进展
虽然黎思明已经表明他对许小年工作能力的肯定，但许小年每每想到周围人的暧昧眼光，心里总是过不去这坎，便暗暗立志要把这次企划做到无懈可击，让带着有色眼镜的那帮人都心服口服。
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严淼这两天突然有些神不守舍，工作做着做着就魂飘万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小年这个组一共四个人，秦华和另一个妹子谢艾的生活重心主要放在家庭，对工作没多大想法，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稳稳的做个清闲的工作，相夫教子，所以许小年并不压太重的工作给她俩。
之前许小年必须跟刘志远捆绑，就是因为手下没得力的助手，自从来了严淼，业务部才算是正式分成两个小组。
现在严淼这么一停摆，许小年顿时觉得很吃力，以前是许小年和严淼把秦华谢艾两个指使的团团转，这次可好，许小年这边进度慢，她们名正言顺的休息，一整天工作整组效率都提不上来。
这天临近下班的时候，严淼还在神游，许小年瞥了他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将秦华谢艾两个放回了家，准备单独敲打敲打严淼。
秦华谢艾两个人下班的动静惊动了严淼，他忙正了正表情，开始在电脑上忙忙碌碌。
许小年等公司的人全部走完，去冲了两杯速溶咖啡，放了一杯在严淼身边，才开口说道：“严淼，先休息一下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严淼聪明，已经猜到许小年要说些什么，他讪讪的把手从键盘上挪开，伸手去拿咖啡，慌乱之下将咖啡杯碰倒，黑色的液体立刻在桌面上流淌开来。
严淼一下子愣在哪里，许小年已经开始抢救桌上的物品，等他回过神来，慌忙的看了看，第一件事是一把抓起了桌边的手机。
两个人一阵手忙脚乱，才把这一摊收拾好，还好损失不大，只报废了一个键盘，许小年说话的语气里带上点责备：“严淼，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
严淼从来都是阳光灿烂的脸上阴云密布，颓然低着头，并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许小年的问题。
许小年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严淼，你也知道，这次工作的时间非常紧，黎氏的要求也非常高，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我没时间来等你慢慢的恢复。”
听到这里，严淼脸色终于有点变化，他不安的在椅子上挪了挪，许小年停下一会，希望他能够开口，但他还是什么都话没有说。
她对严淼的态度十分失望，便狠狠心继续说下去：“如果你对现在的自己没把握，我明天就和宁总去说，这个企划还是请刘志远那组一起合作。”
严淼愣愣的还是没有说话，手里不停的翻转的他的手机，许小年下定决心今天要解决这事情，也静静的坐在一边陪着他耗时间，等待他的回答。
喝到第二杯咖啡，黎思明来了电话，许小年心头正憋着气，电话接起后，一个“喂”字硬梆梆扔出去能砸破人头。
黎思明丝毫没受她的低气压影响，轻笑：“小年，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
许小年拿着电话走到窗口，看到黎思明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电话闲适的倚在车门上，腿斜撑着地面，显得分外长。
许小年扶着窗台，看着他问道：“怎么过来不先说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在？”
黎思明似有心灵感应，抬头看着三楼窗后剪影，冲她挥挥手：“宁总说你今天会加班。”
这叛徒，许小年心里嘀咕一句，问道：“找我有事？”
黎思明叹气：“我正在追求你啊大小姐，你说找你有什么事？请你吃饭，赏不赏脸？”
许小年眉眼不自禁柔和下来，说话语气也缓和很多：“谢谢，不过我这还有点事，过天吧。”
黎思明远远看着她：“有事也不能不吃饭？你这么拼，如果累坏身体，以后我真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和庆元继续合作的问题。”
这话显然是触到许小年逆鳞，她最见不得拿工作来说事，合着无数辛勤工作的日夜抵不上你黎大少一句话？便也不管黎思明是不是好意，语气生硬的回答：“随你高兴。”说完就挂上电话。
“喂？喂？许小年？”黎思明看看电话，哭笑不得，这女人真是气性大，他抬眼看去，窗口窈窕的身影已然不见。
黎思明无奈摇头，也没再给许小年打电话，直接开车离开。
许小年听到汽车引擎发动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小失落，等到汽车声渐远，她踱回窗口，果不其然，黎思明已经离开。
她站在窗口凝视着那儿，就好像他还站在那里和她打电话，直到身后严淼开口才回过神来。
严淼低低叫她一声：“小年姐？”
许小年心底莫名生气，不知是气严淼还是气自己，不过回头时已是面带微笑：“怎么，想好了？”
严淼终于开口，只是也没给许小年肯定答案：“小年姐，你给我点时间，明天上班我告诉你答案，行吗？”
他话说到这份上，许小年也不想逼的他太紧，于是点点头：“行，你好好想想，今天先下班吧。”
严淼闷闷的答应了，背着背包下班，刚走到门口，许小年拿起包快步追上来：“严淼，等一等。”
严淼比许小年要高出许多，她站在他身边需要抬头说话，觉得自己说话气势立刻弱很多。
许小年后退开两步，才觉得压迫感没那么严重：“那个，严淼，还有句话我要告诉你，我觉得你别有心理负担，工作的事情和你现在担心的事情孰轻孰重，这个要你自己衡量，我个人再给你个建议，生活里有很多事比工作重要的多，知道吗？”
严淼嘴角弯了弯，勉强扯出点笑容：“小年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七点多，许小年从公交站步行回家，不过两三百米路程，却觉得十分疲惫，塌着肩一步三晃，丝毫不顾忌形象。
晃晃悠悠快到自家楼下，却见前方高能预警，车、熟悉，人、更熟悉。
疲惫的许小年像是刚打进一剂强心针，顿时精神百倍，肩背像是绑上了背背佳，挺的笔直，高跟鞋蹬蹬蹬蹬，一路目不斜视往楼道里走。
黎思明长腿一迈，两步就拦住她前面，低头含笑说道：“小年，气性这么大？也不管我是不是好意？”
许小年眼帘垂下，沉着脸不言不语。
黎思明不动声色的靠近，声音低的如同耳语，氛围便有些暧昧：“你说，挂我电话的是你，拒绝约会的也是你，怎么你还这么生气？”
许小年往后一步，退到安全距离：“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黎思明递过去两个保温餐盒：“没吃饭吧？特意给你买的。”
许小年心情瞬间春暖花开，她拼命咬着唇，防止嘴角上扬，只是不好意思立即上演变脸，只得把脸别过去看向一侧，也不伸手去接。
黎思明微笑拖起她的手，将餐盒往她手里一塞：“现熬的粥，还是热的，回去吃一点再休息。”
许小年向来吃软不吃硬，黎思明如此对待，哪里还拉得住脸，眉梢眼角都带出丝丝笑意来，只是还在嘴硬：“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黎思明觉得她这别扭模样说不出的萌，心脏仿佛被羽毛轻轻刷过，痒痒的，像是突然魔咒击中，情不自禁的往前轻轻跨上一步，稍稍侧头，向她倾下身子……
许小年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后退一步，两手端着餐盒护着自己，戒备的看着他。
黎思明知道自己心太急，吓到了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又觉得小年餐盒护胸的模样正戳中他心中萌点，愈加心痒难熬，他压制住想要吻她的绮思，很正人君子的笑道：“赶紧上去吧，我看你到家就走。”
这么一折腾许小年到家已经快八点，想到刚刚黎思明的动作，忍不住吐槽，真没见过这么心急的人，可为什么她的嘴角会止不住上扬……
她把餐盒打开，一盒熬得稠稠的虾粥和半餐盒清爽小菜，许小年一闻这味道，被两杯黑咖虐待的胃就开始深情呼唤虾粥胜利会师。
她迫不及待的拿了汤匙吃粥，就要吃完的时候，黎思明的短信掐着点的发过来：“吃完了别立刻洗澡和休息，对身体不好。”
许小年吃人嘴短，不好意思继续无视黎思明，于是一边将最后一匙羹粥混着小菜放到嘴里，一边运指如飞的回复短信：“知道，一会还得再想想企划的事情，没那么快睡觉。”
黎思明：“晚上别这么辛苦，有时候稍微放松一下也许会有灵感。”
许小年：“好啦，知道了，我吃完了，先去收拾一下。”
黎思明：“那你收拾完了告诉我一下。”
许小年：“……我一会还要看下资料呢，不能陪你聊天。”
黎思明：“我不过是想和你说下晚安而已……”
许小年：“哦，那现在说一样，晚安，早点休息。”
她放下手机，嘴角噙着笑意，心里暗想这文字真是恋爱利器，能把人的距离感瞬间缩短，面对面相处会有些尴尬找不到说什么话的两个人，在文字交流中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几个短信似乎距离就能拉进很多。
把桌上收拾了一下，许小年冲过澡，舒舒服服窝在懒人沙发里捧着笔记本看起资料。
许小年工作起来有个习惯，越安静越干不了事，身边最好是有点声音，上班时间总有同事弄出来的各种动静，回了家要加班，就得开着电视闹腾，虽然身边不安静，沉浸到工作里的她却是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
今天也是如此，电视里热热闹闹的上演着悲欢离合，她一门心思的咬着笔杆翻资料。
等到她想出点眉目准备休息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提示灯闪烁，拿起一看，两个未接电话和若干短信，全是黎思明的…
先是四条短信：“还没收拾好？”
“怎么这么慢，都过了半小时了？”
“？？怎么不回话？”
“没什么事吧？看到回个话？”
然后就是两个未接电话，接着又是两条短信：“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到你家看看，你如看到短信及时联系我一下。”
许小年吓了一跳，准备赶紧回个电话给他，正拨号的时候，又是一条短信：“到你家楼下了。”
许小年哪还来得及编辑短信回复，直接回拨了电话，几乎是在她拨通电话的同时，对方就接起了电话。
“喂，黎思明？……嗯，没事，手机打的静音模式没听到……哎，能有什么事，呵呵，瞎担心什么……你真在我家楼下？……哦，等等，我出来看看……”
许小年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上，趴在栏杆上眯着眼向下看，黎思明特意站到了路灯下面，冲着她招了招手。
许小年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无比甜蜜，嗔怪道：“你还真来了啊？”
黎思明今天第二次斜倚在车上，抬头看着阳台上窈窕的剪影：“是啊，你不下来看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可不下去，累了，想休息。”
“那我上去了？”
“哈哈，你也别上来，我不会给你开门。”
“许小年，你心够硬的啊。”
“是啊，我心就是硬，你才知道啊？”
“你不下来我可就走了？”
“走呗，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话说到这应该是要挂电话了，可许小年还是下意识的找着话题：“哎，那个等等，谢谢你还特意过来一趟。”
黎思明轻笑：“叫住我就为说个谢谢？”
“是啊，就为了说谢谢，现在可以挂了。”
“可是我现在又不想挂电话了，你陪我说说话。”
“怎么陪你说话？你开车又不能讲电话。”
“我接耳机说不行啊？”
“也不行啊，不安全，回吧，过天再聊”
“那我不开车就站这，我就想现在聊。”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又不是我请你过来的？”
许小年嘴里虽然说着无赖，声音里却带着她自己也没发觉的柔软，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些毫无意义的话，想象着对方的眉眼表情，心底都像揣着一瓶刚开的香槟，泛着甜蜜的小泡泡。
直到最后还是许小年见夜色已深，硬是挂了电话，冲着楼下摆摆手先回了屋，黎思明才依依不舍的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