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余光,我和你的距离有多远?我不知道.那是个下着深雪的早晨.扫路的工人还没有清扫校路面的积雪.我穿着粉色小风衣,左手捧着两本厚重的解剖和药理书.右手拿着女生宿舍早上特供的包子.正咬着包子被雪滑倒,书飞出好远.包子被身体压扁衣服沾上污痕.摔地好疼.恰在此时,余光穿着蓝色滑雪服,走到我面前,准备去教室上点名的早自习.将我从与雪地接触的亲密姿势正在进行时中扶起.递给我几张雪白柔软的餐巾纸.我难堪地一边低头擦衣服,一边说:"谢谢."校路旁的绿松挂着雪,结成雾凇.松树是我校的院树,有凛冽的寒气飘在风中.我的心里有恋的花朵在悄悄盛开,不畏严寒. 余光.我的同班同学.只是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是谁.我们班同学有100多个..我们班的女生常常会提起你,你是女生的热门话题.在饭堂拿着餐盒,讲你参加学校的校草比赛.勇夺前五名.10大校草之一.我们大一这片的男生,你就是number one.在初入学的秋季运动会上,你在马拉松比赛中象鹿一样的修长长腿,轻松冲刺.我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关于你的每一个信息.知道你的生日是四月的,金牛座.幸运色是蓝和绿.生肖也是牛.身高1米八五.为你呐喊加油的人一直有我.只是你从未注意过我,和你的一米八五比,我的1米五五过于微小了.象个省略号,被忽略.

余光,你的名字含在我的舌尖,却无限困难地咽下.这名字多象诗人余光中啊,他的<<风铃>>说:我的心是7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叮咛叮咛咛,此起彼落,敲叩著一个人的名字.迂回缠绵的心事,多么诗意.你的名字,带着太阳的光芒和热度,得到同学的关注和女生的爱慕.我幻想过多次的与你相遇,图书室的邂逅,借阅一本书;校路英语角的偶遇,用外语来相识本国度的本班级的相识.惟独没有想过,这样的方式与你接近.夜里挑灯夜读的我,早上总是起晚,不去食堂吃饭,在商店买包子.这一跤,跌出了我的冒失和懒惰,形象大打折扣,另我懊悔不已.

我爱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除非有一天我耀眼如你.慈祥的班主任为了增加同学的夜晚生活的文娱性.在班级举办赛歌会.周五的19点,我和丽姐准时参加.余光,你是主持人,幽默英俊,报名唱歌的女孩子络绎不绝.我知道她们和我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欢迎你!羽竹同学."你说.

我浅浅微笑,用我最淑女的笑容.我是紫幻.我纠正你的话.是我太平凡,你看我是路人甲乙丙丁,对吗?

"紫幻."你应的漫不经心.我无从絮语曾经跌倒在你面前,那夜的黄月亮都流溢着想你的甜蜜.

我是那个在校报上不断写情诗,散文,嵌入余光两个字的紫幻.

在舞台上,我清唱了一首<<那么爱你>>.这许多年,日日夜夜,前生今世,分分秒秒,那么爱你......有几分惆怅与哀愁.边唱边扫视台下的余光.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这年代已不流行春闺怨.你和一花枝招展女生忙着窃窃私语,状若无人在侧.并没有注意我唱什么.这歌更合了我的心境,我自己编的词,和开花的树一样,无人理睬.

丽姐告诉我,这个美女是袁枚.是余光的铁子.东北话,铁子就是女朋友.我明白我和袁枚不是一个重量级的.pk不了.

之后的日子,常会"遇见"余光啊.漂流\野炊\去长白山旅游.余光和袁枚一起出现,如神仙眷侣.袁枚有一米7,总穿碎花裙,长发如海藻般卷曲.弱质纤纤.你背着袁枚的水,化妆品\换的衣服.山中气候千变万化.山下是平常温度.我帮你背了一个你的登山包.你拍拍我的肩头说,谢谢哥们.我是运动装,短发.自力更生,看你背包的样子好象蜗牛,暗笑间,发现自己也一样啊,爱的蜗牛.重重的壳,登山的路很陡峭,但你们一路扶持,爬到山顶看天池了.山顶风好大,几欲将我吹倒.这时我庆幸多挂你一个包,增加重量.2000多米的高地太阳很大很近,环山中的天池水蓝个莹莹.我们的学生自助游很幸运,看到天池.阴天听说就看不见天池了.

有时候我想,能看着余光和袁枚活泼泼地幸福,也是我苦涩的幸福了.

2学校附近的湖畔,我一个人掰着雪白的馒头喂湖里的金鱼.一群群金鱼游将过来,刹是动人.也不怕背英语的,闲逛的男男女女,我听着mp3中林俊杰的<<编号89757>>,清俊的男孩,奇异的构思,一个机器人爱上人的故事.好乖的男生,打扫房间,开车,如影随形保护我,忠心程度第一名.为什么不可以是男朋友?神啊,给我克隆个余光一样的男友罢!让他一心一意爱我!我一直坐到夜色深沉,居然真的遇到余光.你坐在湖边的石椅上面,和夜一样沉默.这和你平常开朗的样子真的不同.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安静愁苦.第一次看到你的手头有烟火在明明灭灭,烟呛的我直咳嗽.我陪着余光坐着,你说:"我和枚吵架了,今天没有吃饭."我觉得心疼,把自己的营养快线牛奶拿给余光,你没有喝,不停地抽烟.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安静地陪伴余光的两小时,我很珍惜,离你那么近,听到你呼吸,听到你叹气.

余光约我去一个小饭馆吃饭,去了才知道是蓝奇同学过生日,你悄悄对我耳语说,袁枚今天没时间来,你做陪.席间大家都很拘谨.蓝奇同学决定玩游戏的猜火柴.7个人,一人握着自己知道根数的火柴,必须6以内的数.其余人等猜数目,猜错的过,猜对的必须喝.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冲撞了酒神,不幸总是猜对!看着兰奇带着生日蛋糕盒做的小帽下, 绯红的脸,大家的关注的眼神,我拿着酒很惶恐.不喝,扫大家的幸,喝,我没有喝过啊!余光抢过我的杯子,一饮而尽.我不胜感激.倒空的杯子,我倒了杯矿泉水,帅哥如酒啊,我不饮而醉.你雕刻般完美的面容更加英气逼人.你对我说,袁枚的衣饰都是名牌,余光在酒吧周末主持唱歌的钱,只够袁枚买一只达芙妮的鞋子.去的都是男生,他们笑余光为我挡酒呢!我心里默默叹息,真希望我们的感情象他们想的那么暧昧.

我心疼余光因为赶场赚钱而有些憔悴的身影,本就瘦削挺拔的身形更瘦了.余光,真希望我是你的袁枚.陪你一起开心.而不是花光你的血汗钱.我不够美丽,是三顺一样的平凡女子,还有点婴儿肥没有退去,偶然的笑起来,没心肝地阳光着,一点映不出心底的蓝色忧伤.

3 紫幻没有想到的是,班上的宋严生同学会追求她呢!宋严生是班级4大美男之一,又是班长.余光虽然生的帅,是体育委员,但毕竟是单细胞动物,学业一般.宋严生的情书很长很缠绵,他说他喜欢紫幻的书卷气,喜欢紫幻的小巧玲珑,喜欢紫幻逛临街旧书摊挑书的神情,紫幻有古典的素颜美,如淡淡烟雨,淡淡忧伤,安静的嫣然.喜欢远远地跟着紫幻,默默保护她.紫幻的诗句总是透着芬芳和诗意.宋严生愿意陪紫幻逛所有的书市,挑旧书,去图书馆,整理稿子,只要在一起就好.宋严生就快乐.这强大的攻势在寂寞的紫幻身上,起了作用.紫幻默默接受了宋严生这个跟班.于是宋严生每日帮紫幻背书包,晚自习后送紫幻回女寝.

比较熟的时候,宋的话题是实验室的小白鼠药理试验,达到有机磷中毒的药物含量,怎么抢救,最后再怎样人性化灭亡它.人尸体上剥离的拳头大的心脏,股骨头的圆润,还有椎骨上真实可见的增生.宋的空余时间穿梭在实验室和解剖室.给助教当助手.分离肌腱和神经.一身的福尔马林味.

宋初期短信还是很浪漫地,虽然渗透了药理学.来一剂速尿罢,加速我们的爱情进程;来一剂青霉素罢,清除我们爱情的障碍,来一剂多吧安吧,让我们的感情象血压计里的水银一样往上升,来一剂洛塞克罢,把爱情里的酸东西除掉,留下所有的甜蜜.后来就有点寒了,我的祝福从骨髓出发沿迷走神经穿颈静脉孔出颅饶左颈骨下动脉越主动脉经左肺跟后达第六胸椎左前方的那个叫心脏的角落汹涌而出:祝你七夕快乐!

宋严生的智慧让喜欢浪漫的紫幻晕到吐血.生生将约会变第二课堂.紫幻穿的衣服在夏天依然很厚,抵御来自宋严生话语的寒意.每次紫幻扯着麻木的笑肌,听宋眉飞色舞地演讲.居然没有发现紫幻的神游太虚.

宋严生在紫幻生日送的礼物,导致了他心血全浪费了.在紫幻生日这天,宋神秘地递给紫幻一个精致的盒子,紫幻打开层层精美的包裹,居然是头骨中的蝶骨!真是彻底被他雷到了.真怕以后在一起,他会搬具人体标本回来.紫幻退还礼物给宋,责令宋还回解剖室,课堂道具被偷,助教怎么上课啊?

紫幻对宋严生说:我们分手罢!宋无限委屈地说:"蝶骨是人体最美的骨头,是助教把不需要的奖励给我的.我以为它胜过最美丽的誓言.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终归走不进你的心灵,无论我怎样想跨越距离,怎样想靠近你,你还是会离开我!"宋走了,留给紫幻一个背影,她默默回味着宋的话,讲的对,没有感觉的两个人,疏离感始终会有.

4 余光给紫幻发了个只有寥寥几个字的短信,今晚六点半,老地方蹬你.余光的短信充满错别字,对紫幻用命令语气.大约因为喜欢的缘故,那些错误在紫幻眼里也那么可爱.除非失落的时候,余光不会想起紫幻.袁枚是舞会皇后,校内校外的.能和余光约会的时间不多.

紫幻到体育场的篮球赛区看班级的预赛.在一个漂亮的三分投篮后,余光毫无预兆地跌倒在赛场,被同学扶下赛场.足踝红肿的象个馒头.大约是让紫幻看球的,却发生这样的事.紫幻的心很疼,赶紧买沈阳红药和红花油,送给余光.余光说:"紫幻,把你的笔记借给我,给袁枚送去.考试快到了.她需要笔记."紫幻看着余光额头大颗汗珠,心里千般不情愿,还是说好.我把工整的笔记交给袁枚美女,她忽闪着长睫毛点头,拿过去.那一刻,紫幻觉得自己是那么卑微,无数叹息砸进尘埃.

住相邻女寝.早上紫幻和袁枚在一个洗漱间洗脸.紫幻发现袁枚卸妆后的面孔异常苍白.我见犹怜的样子.但是真的太苍白了!紫幻觉得那美是让人臣服的.我一个假想情敌还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呢.她把胭脂\霜\粉,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熟练地涂在脸上之后,立刻就惊艳了,诱惑了,生动了.紫幻没出息地问袁枚,"你家父母遗传基因怎么那么好?腿那么长,脸那么美,象模特."

袁枚幽幽一声叹息,:"紫幻,其实我羡慕你那些真实的快乐.我父亲白血病去世,母亲改嫁.不怕你笑我,我的所有花费都是自己攒的,虽然知道同学背后笑我,我必须找有钱人帮助我交学费.而且遗传基因不好,不定什么时候会得白血病.攒钱也是为了将来有可能的移植骨髓.都看到我光鲜的一面,谁知道我一肚子苦水呢?"我的人生态度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生命不知道多长呢!余光是个好男孩,也许更适合你."

紫幻听了袁枚一席话,更专心地给余光打开水,送早餐.余光低烧时,他的哥们打电话给紫幻.紫幻到学校附近的小诊所守护余光输液.他又乖又软弱地睡着了,紫幻看着他的手,以免乱动而输到血液外起包.不象平时桀骜不驯的样子.

余光的脚好了,走路不瘸了.秋季运动会开赛.天气尚热.袁枚和一班女生穿地花红柳绿为余光加油.尤其是袁枚,穿短裙加油的样子,又谋杀不少男生的目光,非常篮球宝贝.余光灵巧的长臂一次次投篮成功,女生尖叫加油声此起彼伏.紫幻迷恋地望着他奔跑的长腿,觉得余光离紫幻更远了.宋严声和余光打架了,看热闹的人很多,紫幻扑过去拉开他们.紫幻面对同学的嘲笑和不解很难堪.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焦点.

5 余光在班级运动会得篮球赛第一名的第二天,请紫幻吃饭.紫幻细细打量着他.微翘的上唇,小麦色的皮肤,眼睛亮如秋夜繁星,寸头,余光不说话,只是喝酒.扎啤我们各喝了三瓶.紫幻第一次喝酒,默默陪余光,豁出去舍命陪君子.余光抽烟的姿势都那么酷.我眼中余光蒙胧又好看.余光说:"我和袁枚分手了.她找了富商男友,每天开车接他去国贸\东市购物,在五星级饭店吃饭,饮酒作乐.你说,我怎么这样没用?这么努力仍然没有留住袁枚."紫幻在无数酒精的沸腾下,血液似乎都在燃烧.对着漫天星光大声喊:"余光!我爱你!我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即使你忽略我的存在也在所不惜."跌跌撞撞,紫幻真的醉了.在晕得分不出天地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余光的怀里.一切背景都远了,校路的夜归人,宿舍的灯光,只有他们在混沌中相依偎.余光的大手紧紧搂住紫幻,唇热烈芬芳,余光的舌尖仿佛粘了蜜,紫幻彻底地沦陷了.浑身都在颤抖.那么结实的一个吻,紫幻真希望可以加长到一生.他们那么默契,似恋爱好多年.余光温柔抚着紫幻半长的头发,说:"枚,我也爱你."紫幻流着泪拥抱余光,她只是个替身.余光的怀抱干净温暖,可惜不是为紫幻敞开的.

袁枚突然失踪了.几天后在一楼上的平台上发现她的尸体.已经有些腐坏了.警察来验过尸,作为嫌疑人.我和余光都被叫去过,盘问半天,我们都有证人证明,我们在出事时不在现场.

闲暇时陪余光玩网络游戏.他的跑跑卡丁车好帅,恐龙一样的大头,激越的速度.赢到黑妞化妆盒的快乐.紫幻是游戏盲.虽然喜欢那比赛,却不喜欢亲身参与.余光赢第一她开心,但她更喜欢一格一格地码字,同余光胜利的气势相比,紫幻太安静了.悄悄穿上余光43码的运动鞋,象船一样浮在紫幻34码的脚上.这时候她象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余光低声自语,"你为什么不象袁枚,陪我玩卡丁车呢?"紫幻假装没听到.

警察通过袁枚的mp4,藏在她怀里的,录下的最后时段,是宋严生,把她推下楼.严生说:我恨你,破坏我的家庭,和我爸爸在一起,我妈和我都活地难堪.我爱的紫幻也因为你受折磨.原来严生是有钱的人家的孩子,我们都不知道,他非常低调.紫幻非常震惊,严生为了她做了这样的事,她到监狱去看严生,哭到虚脱,如果没有自己,美女袁枚可以好好活着,而严生已经考上了研究生,一切都毁了.余光和紫幻分别去了不同城市,他们寻找自己适合的爱情,残片的感情没有吻合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