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架桥拨火

16、架桥拨火

程湘芷此刻的大脑飞速旋转着,身体所留下的记忆告诉她,面前名义上的哥哥根本就是个变态混蛋,比李翠儿那泼妇可恶上千万倍。

李翠儿虽然平时对三个小姑子非打即骂,又在衣食方面十分刻薄,到底是个女人力气有限,最多打红打肿而已,擦个药酒过个两三天也就没事了,可程湘芦每次动手必定要见血,不见血色就不肯停手,还特意在镇子里定做了根牛皮鞭子,平时只要他心气不顺就会用这根鞭子湘芷姐妹三个,鞭鞭带风半点不留情面,三个小姐妹都还是弱龄孩童被这般毒打几次险些没命,身上的伤还有全后又被逼着干活,要不是湘芷跟湘苓每次都死命的护着小妹湘芪,小湘芪恐怕早就被折磨死了。现在“程湘芷”已经换人了,现在的她可不会让自己跟两个妹妹继续留在程家活受罪,既然要走就该把属于她们的东西拿回来,还要跟这对黑心烂肠子的哥嫂彻底断绝了关系,最好再给他们之间添点火,让他们狗咬狗就更好了。

所谓属于程家姐妹的东西指的就是其母黄氏所留下的嫁妆,其中主要包括首饰、家具、嫁田,这三方面。乡下嫁娶并没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般繁琐麻烦,不过嫁妆是不会少的,就算是再怎么穷困的人家都会为女儿准备一份嫁妆,只是多少不同罢了。

沁国国法规定,女子是无权继承娘家的房屋田产,唯一能继承的财物只有母亲的嫁妆而已。除非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人家,方可由女子继承娘家的房屋田产。家中男丁无论身份高低年岁大小,都不可以私自扣下家中女儿所继承的财物,如若私自克扣强占一经告发必判入狱三年,如身有功名者将被褫夺其功名刑罚加倍。

黄氏当年的嫁妆并不多,家具方面到是有那么几件,可她们三个小丫头那里搬得动,就算要卖也是麻烦事,至于嫁田早卖掉了,湘芷姐妹能指望不过就是娘亲黄氏留下的几件首饰而已。

说起来当年黄氏嫁妆里也没几件首饰。黄氏与程父成亲的时候,黄家已经败落的不成样子,卖房卖地好不容易才凑出几分嫁妆来。由于手中银钱不凑手,首饰方面置办的并不多,只有两支如意形银簪、一对福字银耳坠子、一对纽股银镯,都是街上首饰铺子里的寻常货色,金钗跟银项圈还有珍珠耳环,都是成亲后程父给她添置的。算起来湘芷姐妹几个能继承的只有几件银饰,要是卖掉的话最多也就值三四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湘芷心里就想该怎么样才能教训一下那对黑心兄嫂,给自己的前身跟两个妹妹出口恶气,还能将那几件首饰要回来。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在体力上她们三姐妹合力都没能将李翠儿给打趴下,更何况再加上个程湘芦,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硬碰硬动手的。而那几件首饰都被李翠儿放在主屋的梳妆台上的小抽屉里,要是暗地里去偷吧,那李翠儿又是每天躺在家里,即使不在家房门也锁的紧紧的,而且偷东西是需要技术的她可不行,正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没想到机会竟然这么快就来了,看着吧,她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交出首饰。

那边湘芷暗自思量想办法,这边程湘芦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到村长家没有多久,怎么家里就这般乱哄哄的闹将起来了?瞧瞧媳妇跟三个妹妹这回子还彼此抓着对方的衣裳不松手,头发也散了衣裳也扯破了,四个人脸上更是挂了彩,不是抓痕就是牙印狼狈不堪,像极了大街上无故撒泼打滚的泼妇,再想想之前他在院外听到四个人的吵闹声,跟围观邻居们的闲言碎语,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一双眼睛仿佛在噌噌的冒火,活像是要烧化了姑嫂四人似的。

“湘芷在这里给哥哥先赔个不是,哥哥可千万别生气,要是气坏了身体妹妹可就该死了,苓儿、芪儿,你们俩还不快把哥哥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送厨房去,哥哥可是有大学问的秀才相公怎么能提那么重的东西,快坐下歇歇,我去倒茶来给哥哥润润嗓子。”湘芷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遂放开手,边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边说道,见两个妹妹愣愣的看着她不动,忙伸过手拉了几下湘苓的衣服并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们按她说的去做。

湘苓虽然不明白大姐是什么意思,不过大姐比她大,也比她认识的字多,娘活着的时候也叮嘱她要听大姐的话,现在既然大姐这么说了,她照做就准不会错,于是就不情不愿的放开手,拉着小妹走过去从程湘芦手里接过鸡蛋跟酒往厨房走。湘芷则走过去将之前李翠儿弄倒的那把椅子扶起来,恭敬的将湘芦请过去坐下,再到堂屋里去倒了杯水过来送到其手中,然后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湘苓拉着湘芪把鸡蛋跟酒放在厨房里的灶台旁边,从厨房出来后,也站到了姐姐身边,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老大不高兴的模样,湘芪则紧在二姐身边,小脑袋低低的,小身子还是有些发抖。

“小贱人这会子知道巴结了,我呸!晚了,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还敢跟我撕扯,哼!等着晚上挨鞭子吧!这回不仅你哥哥要狠狠的抽你,我也会,你就等着哭爹喊娘吧!”李翠儿见湘芷姐妹三一改之前的厉害模样,以为是自家相公回来了她们害怕了,她顿时气焰高涨起来,声音比比之前还要大,下巴还高高的仰起来,一副得意非常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家相公愈加难看的脸色,跟院外围观村民的愈加精彩的议论。

见李翠儿这般嚣张湘苓气的鼻孔冒烟,撸起袖子向冲过去再打,被湘芷一把拉住死死按住,依旧恭顺的站在一边莫不做声,一副任人欺凌的可怜模样,与一旁叫嚣不停的李翠儿形成鲜明对比。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湘芷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再说大声点,再过来多些人,最好全村人都能过来看才叫好呢,这么久了怎么村长还不来呀,要是有村长在的话接下来就更好办了,怎么还没人去请村长来呢?

“你瞎嚷嚷什么,还不给我住嘴!”听了自家媳妇的话,程湘芦愤怒的将手里的茶碗砸在地上。他当初肯定是鬼迷心窍才会娶这么个没脑子的女人进门,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胡嚷嚷个什么劲,这下可好,他就是想像以前一样关起门来教训三个丫头都不能了,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心中气闷狠狠的瞪了李翠儿一眼。

“哥哥千万别动气,气大伤身,在过不久不是要开科考试了吗,哥哥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咱们程家还等着哥哥金榜提名光耀门楣呢!”湘芷安抚湘芦,故意提起科考的事来,这个该死的无良哥哥最在乎的就是科考,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小娼妇滚一边去,狐媚贱人连自家哥哥都要勾引吗?呸!不要脸的东西!跟你那个狐媚子的娘一样,

不要脸!”李翠儿那叫一个气啊!本以为相公回来了自己就有撑腰的人了,没想到他不但不给自己撑腰还对着自己摔茶碗,不怒火中烧才怪,不敢对丈夫发火,只能把火气发在湘芷身上,过去抬脚就将湘芷踹倒,嘴里还尽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嫂子你怎么能这般说话!我身为程家女儿自然要好生伺候哥哥,哥哥可是程家的独根独苗啊!要是被嫂子你气出可好歹来,将来让我们姐妹如何面对程家的祖宗啊!再说娘亲就算不是哥哥的生母却也是爹爹明媒正娶进的程家门,嫂子你这般辱骂亡故的婆婆知道的说你粗鄙无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哥哥不知孝道,这可怎么好啊!要是传将出去哥哥可就背上了不敬继母妄故孝道的罪名啊!哥哥的功名前程啊!”

湘芷右手紧紧拉住硬撑着要上去跟撕李翠儿嘴的湘苓,左手哭嚎起来,边哭边说了这么一大堆,字字句句虽是在指责李翠儿,实则却是暗指程湘芦不孝忤逆放纵妻子,巧就巧在她把话头都引到李翠儿身上,不孝可是一顶任何人都撑不起的大帽子,够他们两口子喝一壶的。李翠儿的胡言乱语算是白白给湘芷送了报复的机会,以程湘芦那死要面子的脾气一定会教训李翠儿,马上就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