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雷绎向来不近女色,他都对这个中国女人升起无限的好奇了,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叫雷绎扔下一大堆的事儿等她一天,在知道她不在学校白等一天后,竟然也没生气?

其实欧阳明好奇,雷绎自己都搞不懂不过是个女人,怎么就总是令他难以割舍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为止,不管他做什么事儿,那个默默流泪仰着脸,神情倨傲的女人便会浮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心中烦躁。

女人独有的馨香似乎还在他鼻翼间萦绕不散,一天内他已经几次走神,最后他把这归为是猎物跑了,他的占有欲作祟。

只十分钟不到,就有人报告了莫佳宁的行踪。

“回国了,飞机起飞两小时。”欧阳明说。

雷绎犀利的眼眸迅速的往他脸上一扫,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自己回去领处罚。”

“是。”欧阳明擦了汗,心中却没有见到的莫佳宁更加好奇。

“把去中国的日程提前。”雷绎忽然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是。”欧阳明应下,打开了笔记本把一切的日程都改动起来。

……

C市,一别三年,当再次踏上久别的家乡时,莫佳宁心中涌起酸涩。

“佳宁,上车吧。”夏雨从车里伸出头喊她。

夏家的管家早已把两人的行礼放好,正一手开了门等着莫佳宁上车。

莫佳宁收起心情,弯腰钻进黑色的奔驰。

夏雨看了莫佳宁苍白的脸色,心中叹息,却不得不帮她打听莫家的事。

“良叔,莫家的事你知道多少?”夏雨问前面的管家。

莫佳宁朝夏雨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眼睛就粘在良叔后脑上不离开了。

其实要打听莫家的事,她知道自己最应该去的是齐家,可她心底有种羞愧迫使她不能去齐家,如果齐书新知道她不清白了,她怕,他会鄙弃她。

她不想,她已经失去太多,齐书新是她现在唯一的美好,她不能失去。更不能看到或是想象他对她生出那种鄙夷嫌憎来,她会生不如死。

“莫小姐,你们刚下飞机,先去夏家休息,倒倒时差可以吗?”良叔委婉的将话题一转,给夏雨打了个眼色。

莫佳宁心中一沉,牵强的笑了笑,点头。

夏雨眼里闪着担忧,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握住莫佳宁冰冷的手给她温暖。

两人相视一笑,却没有心情再向以往叽叽喳喳指着外面的路与楼层说哪里又变了,哪里还保留了原来的面貌。

有些东西一旦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夏家父母不在家,只有忠心耿耿的管家细心的照顾着她们。

良叔是个很好的人,他没有因为莫家落难而对莫佳宁收起以前的恭敬,对也仍像以前一样。将房间收拾好后直接领了她进去,又交待她有事喊他一声,先休息,养好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

莫佳宁很感激良叔这种关爱,扬起笑送了良叔下楼。待良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她才颤抖着手关上门,像一具冰冷的尸体般跌坐在门边。

爸爸……

良叔虽然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可她还是看到了他转身那一瞬间对她的心疼和同情。

夏雨在书房里等着,良叔轻轻推开门进来。

“良叔,把你知道的说说吧。”夏雨心情沉重的看向良叔。

“有人投了一封匿名信,第二天就有人查出莫家帐户上半年前有一笔来路不明的八位数帐目,莫先生直接从政府大楼被带走的,据说当时连冤也没喊一声。”良叔眉头皱巴巴的说完。

“怎么可能?莫爸爸这么多年不是为官清廉吗?就连爸爸都一直夸他为人严谨,是有人栽赃陷害对不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一笔进账?”夏雨眼睛一红,愤愤不平的问良叔。

良叔长长一声叹息,“小姐,官场和商场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哪是咱们能懂的。世事就是如此,如今就连与莫家交好的齐家都是闭门谢客,已经很久不参加各种权贵汇集的场合了,这摆明了是要与莫家划清界限。”

小心的看夏雨一眼,良叔又问,“小姐,我们是不是也……”

“良叔!”夏雨坐沙发中跳起来,气得直跺脚。

“莫佳宁是我朋友,现在莫爸爸蒙冤入狱,正是佳宁最需要朋友的时候,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良叔,你要再敢有这样的想法,我就叫妈妈把你带出国,永远也别想回国!”

“是是是,大小姐,良叔我老糊涂了。我一定待莫小姐和你一样,行了吧?”良叔讨好的笑说。

“这还差不多……”夏雨笑了起来。

门外有人影匆匆离开,良叔又是无奈又是欣慰的摇头。

夏雨坚定的对良叔说:“良叔,我们得帮佳宁!越是这种时刻,我越不能不管她,你去打点,看看能不能明天叫他们父女见一面。”

良叔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书房。

夏雨一夜未眠,早早就起来去敲莫佳宁的房门,门未上锁,只轻轻一碰就自己开了。

夏雨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她冲进房间一看,被角整齐,台灯昏黄的亮着,床上整洁的一丝不苟。

“佳宁!佳宁!莫佳宁!”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应她。

位于C市北郊的白色楼群是某省的重量级监狱,里面关押的全是犯人。

莫佳宁知道,这里轻易进不去,可她没办法,她想爸爸,她得见爸爸。这里的探视并不容易,她几经辗转才找到一个爸爸以前的部下,打通了各种关系才能进了大门。

吴远山垂头丧气的从里面出来,对她说:“你爸爸他说没脸见你,佳宁你先回去,叔叔会想办法劝他,等他冷静下来,一定会见你的。”

莫佳宁眼圈一红,声音轻得像风,“吴叔叔谢谢你,我爸爸他还好吗?”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晕湿了地面,风一吹蒸发的无影无踪。

进了这种地方的人,怎么能好?她心痛,爸爸到底做了什么?

“佳宁……别哭。”吴远山拍了拍莫佳的肩,眼睛比莫佳宁的眼睛还红。

“你爸爸他还好,佳宁你回来住哪儿?没地方的话,去叔叔家住几天?”

“吴叔,不用了,我住同学家。”

莫佳宁眼神闪躲着吴远山的犀利的目光,双手绞在一起。眼角偷偷的往门外的行礼箱瞥去,脸发烫,恨自己扯了个白痴的谎言出来。

吴远山心中叹息,知道莫佳宁不想再给他添麻烦,没有多说什么。却趁莫佳宁去卫生间的功夫把一张银行卡塞进了她的行礼箱。

莫佳宁没有直接回夏家,她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包括夏雨。

从监狱出来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压抑得她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她拖了行礼箱坐在路边,手里拿着手机犹犹豫豫着到底要不要给齐书新打个电话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手指几次从屏上滑落又覆上,最终还是拨通电话。

铃音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不接的时候电话通了。握着电话的手指越发紧了,心里扑通通的跳动,紧张,不安中又带着微不足道的希冀,齐书新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喂,佳宁啊,书新在上班,手机忘了带,你有什么事吗?越洋电话很贵的啦,要没什么事阿姨就挂了啊……”电话里是她熟悉了十几年的齐妈妈的声音。

“妈……”就在电话挂断的那瞬间,莫佳宁听到了齐书新的声音。

齐妈妈拿了齐书新的手机,她根本连她和齐书新通话的时间都不给,匆忙挂了线。

莫佳宁直觉得冷,本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可她从骨子里感觉到严冬的寒意从脚跟直往头顶窜。

眼睛疼的流不出泪,齐家,真的像良叔说的,闭门谢客拒不见人?她连一句话都没说,齐妈妈便挂断了电话。

齐书新在夏雨生日那天给她打的电话清晰无比的浮现,他说话吞吞吐吐,似有似无的叹息与欲言又止……

莫佳宁蹭地站起来,拉了行礼就往站牌跑,她要去问明白,打小把她当亲女儿的齐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

公交车慢悠悠的从郊区驶向市区,莫佳宁的手机一直响着,是夏雨的电话,她不想接。夏雨便不死心的从上午一直给她打到现在。

“小姑娘,快接电话吧,不然害亲人担心。”中年女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好心提醒她。

“哦。”莫佳宁应了一声,无奈地接起。

“莫佳宁,你在哪儿?”电话里夏雨忧虑的声音传来。

“在公交车上。”

“几路?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想回齐家。”莫佳宁有气无力的说。

“别!佳宁!”夏雨忽然把声音扬得更高,有些尖锐刺耳,忙又压下声调哄她,“佳宁,齐书新还不知道你回来,你先在我家住几天,良叔安排好了,说不定这几天就可以见到你爸爸,你现在去齐家,万一给一些狗仔队拍到,纠缠不休这多不好,你说是不是?”

莫佳宁细一想,觉得夏雨这话在理,她回国连家都没回,虽然不知道那家还在不在。如果现在去齐家,给齐家惹上麻烦,真的不好。

于是把公交路线告诉夏雨,在下一站的站牌下了车。

夏雨把莫佳宁接回夏家,良叔把几张报纸拿给莫佳宁看。都是夏雨提前看过,挑最轻的言语没有多大杀伤力的给她看。

莫佳宁看的很认真,看完后安静的放下报纸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佳宁?”夏雨和良叔交换个眼神,压低了声线喊她。

莫佳宁回头微笑,笑容僵硬,“我没事。”

“来,别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良叔专门给你炖了燕窝粥,你都好几天没休息了,先把身体保护好,伟人们说过身体是本钱。”夏雨拉了莫佳宁坐在餐桌前,将她捺在椅中。

良叔笑眯眯的把两盅燕窝粥放在她们面前,便去忙别的。

“佳宁,我叫良叔打通关系,不出意外,你明后天就能见到莫爸爸了。”夏雨看莫佳宁神情恍恍惚惚,手中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却不往嘴里吃东西,就把这件事又说给她听。

莫佳宁扯出一个凄凉的笑,“我爸爸不想见我,夏雨……他不想见我……”整个人神情悲恸得不能自己,伏在桌上呜咽着。

夏雨放下汤匙,一把抱住莫佳宁,坚定的对她说:“他一次不见,我们就去看他两次,佳宁你不要灰心,莫爸爸总有一天会见你的,你是他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