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忆里的周可温
“百分之二是他名下的？”周可温哑然。
绝对控股的最低比例是百分之五十一，大公司为了集资少且绝对控股一般都会选择控股一半多一点。
厉严把两个百分点给她，那他就剩四十九，虽然对于其余小股来说百分之四十九也是绝对控股，但如果有心人想要吞并公司的话，厉严百分之四十九的控股其实很危险。
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如果单单是想给她股份，大可以从散股里拨给她，可他偏偏从自己的手里拨给她两点，可为什么不是给她一点呢？即便一点他也能绝对控股。
许芸收起手机，一摊手，表示不明所以，“他给你就拿着呗，反正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何况他是你老公，不要白不要。”
周可温抿唇，不耐的剜她一眼，“你要想让男人养你，怎么不早点把自己嫁了？”
“哎？周可温你是要逆天哪！”许芸被周可温戳到痛处，有点暴走。
许芸今年快三十了，就谈过一个男朋友，很不幸是个人渣。当初，许芸认识周可温之前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当经纪人，结果她男朋友借着这个方便和那个小演员搞到了一起。
许芸一怒之下果断辞掉了工作，变成失业人员，后来实在是生活所迫，她才又重返这个行业。当时她刚毕业两年，做经纪人才一年，好演员不要她，小演员她看不上，在传迈实习时，她是唯一一个进入最后角逐却任然没人聘用的人。
上峰一再给她下最后的通牒，许芸年轻气盛，当即准备拎包走人。出门时正好遇到了路过办公室门口的周可温。
周可温当时刚拍完一个化妆品广告，妆容比较浓，她极具野性的美，一下便吸引了许芸的眼球。亚麻色随意的大波搭配娇艳的红唇，松垮的淡紫色蝙蝠袖羊绒毛衣配一条黑色皮裤，脚上还踩着一双十四厘米的鳄鱼皮高跟鞋，手拿一个黑底银色铆钉的小手包。
这样的打扮狂妄极了。
许芸立即想起了她是谁，虽然她在这个圈子一直不温不火，但身为资深圈内人，许芸对周可温还是有些了解，比如，比如她从来不用经纪人。
她上前叫住了周可温，约她去传迈休息室谈了这件事，周可温谦逊委婉地拒绝了。
周可温说，“有些事一个人能做好就够了，何必麻烦第二个人呢？像许小姐这样有能力的人应该去找更有名气的演员，我，恐怕并不是你得最佳选择。”
当时的周可温笑的嫣然大方，很漂亮也很温柔。但许芸却从她的笑中得出了不一样的答案，或许这答案更多的来自于她刚刚说的那句“有些事一个人能做好就够了。”
周可温在故作坚强，这个美丽的女人不要经纪人，不要助理，一直都是单枪匹马的在这圈子中硬闯，而且这一闯就是十年。
这十年，意味着每次她要自己去争取通告，每次自己打车去片场，拍累了没有人端茶倒水，拍不好没有人帮她说话，即使被否定了，也没有人能安慰她。
许芸佩服她的勇气，那天她只是点头表示理解。看似尊重周可温拒绝的决定，但她心里却丝毫没有放弃，反而还有被周可温感染到。周可温的这份坚强，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有呢？
回家后的许芸当下决定，她要“攻克”周可温。当时的周可温还住在老城区中心的一处五十平的两室一厅里，许芸每天早上跑去几公里外的大超市，买最新鲜的水果蔬菜，然后登门造访，给周可温做饭。
她还自作主张的主动记录起周可温的行程通告，放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周可温在片场拍摄她也巴巴的跟过去，给她端茶倒水，热了打伞，冷了加衣，反弄得周可温在片场羞红了脸。
某天早上，许芸要到了周可温家的钥匙，本想趁着早上周可温还没起，给她买好早餐，算是“献殷勤”。
周可温喜欢喝豆浆，尤其是一家叫“老牌和氏豆浆店”的豆浆，许芸用折腾了好久的百度地图才找到那家店。她心想着，要是周可温喝完豆浆就能答应她的请求该有多好！
刚一打开门进入客厅，许芸听到从卧室里传来一声女人夹杂着喘息的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这样柔弱皎然的声音许芸能分辨得出，是周可温的。
显然卧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只是那人明显听到了有人进入客厅的声音，怒火中烧的低吼一声，“谁！滚！”
仅仅两个字音，许芸却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托在手里的豆浆差点打翻，有半数已经溢了出来。房间里周可温痛苦的呻吟夹杂着微微啜泣勾起了她对于某些事臆测。
不好，有人想亵渎周可温。
“周可温！”许芸叫了一声周可温的名字。
她刚想上前敲门，就听到男人低沉咆哮如同火山爆发般满含怒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谁来了？赶紧让他她滚，不然我有办法让你永远看不见她。”
周可温娇滴滴的啜泣声源源不断传来，她颤巍巍的对着门外的许芸说，“芸芸，我没事，你先离开，我真的没事，”说着，她的啜泣声渐渐扩散，最后泪如雨下，“快走吧，还有，请不要报警，这是我自己的私事。”
许芸半信半疑的退到外门门口，听到屋内男人不耐烦地轻声哄了一句，“别哭了，难看。”她才放心的离开，这男人看起来也想哄好周可温。他们应该熟识，只是吵架了。
许芸去周可温家附近的咖啡厅坐了半小时，凉掉的凉掉的豆浆早被她扔了，本来是担心她有什么事，才一直在这里等，后来周可温迟迟不见有消息，她准备再去看一眼。
刚出咖啡厅，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是周可温的。
“他走了，你能过来陪陪我吗？拜托，不要让我一个人。”
许芸读完短信一路狂奔，冲到周可温家里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的，看来有人走了。
她大口地喘着气，看见虚掩的卧室门，她知道周可温在里面。
上前打开门，许芸看到一袭真丝吊带睡衣的周可温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即便她再单纯也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床上的羽被一半耷拉在地上，床单早已皱成一团，床头柜的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
周可温目光无神，坐在地上靠床环抱着小腿。她头发散乱，还有几丝黏在脸上，右肩上的吊带也松垮垮的滑落在玉臂上，脖颈和胸前还留有几片暧昧过的痕迹。
“他，到底是谁？”许芸蹲下，疼惜的看着她，伸手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别再而后。
周可温满含泪水目光看向许芸，有委屈也有苦衷，她咬着唇，美目一闭，眼泪似串珠一般流了下来，“芸芸，”她带着哭腔的娇柔的声音好似要把许芸化了。
许芸没敢多问，问多了怕她会更伤心，心疼的搂过周可温抱在怀里。
这个女人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啊？
这件事过后的一段时间，周可温主动请求许芸当自己的经纪人，许芸知道她的心思，“如果你是怕我会在媒体前曝光你的事才决定用我，那你大可不必，我不会——”
“芸芸，不是的，”周可温打断她，她的眼散发着动人的光明，“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有些事只有我一个人还是做不了，有个人陪挺好的。”
是啊，有个人陪，挺好的，所以许芸一陪就是四年。
许芸感慨的收回手机，想来，当时她在周可温家里撞到的那个人就是厉严吧。
“今天你通告没了，过几天试镜一定要来。”许芸悉心提醒。
周可温点点头，奉上一笑，“谢谢你，芸芸，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从传迈出来后，周可温打车去了医院，周可瑾过几天就能出院，这件事也算让她舒心不少。
六月的微风格外舒爽，尤其在孟夏时节，暖烘烘的太阳配着凉爽的清风，舒适极了。
周可温为了避开人群，特意选择从人少的侧门进去。
穿过侧门前的一片丁香园，在红花绿树的掩映下，她走的极快，离侧门最近的门诊是妇产科的专家诊，只有有预约的人才能前来问诊，所以人不多。
妇产科旁有一个楼梯可以直达周可瑾所在的脑外科。
周可温戴着墨镜低头上楼，企图避过来回遇到医生或护士。正要转身上楼时，一个蹩脚的声音叫住了她。
“周可温？”
周可温回头，看到站在妇产科门前的这位金发碧眼的洋妞，面色有些苍白。周可温摘下眼镜，惊叹道：“安德莉亚？”
“看来我没认错，真的是你。”安德莉亚说着蹩脚的中文，一脸笑意，“怎么样？最近工作还好吗？需要我帮你做造型吗？”
“我都挺好的，不过我可请不起你这个世界一流的造型师，”周可温知道安德莉亚是个热心肠，不过她的确没钱请得起像安德莉亚这样在国际上都很有地位的造型师。
“你每次都这么见外，”安德莉亚瞪她一眼，眼睛扫过她一圈，“你来看病？”
“不不不，我弟弟生病了，在三楼，我正要去看他。”周可温看了眼身旁妇产科的牌子，小心翼翼的问：“你来是？”
“哦，我上个月刚做完流产，来复查，”安德莉亚说的十分轻松。
周可温却听得心惊肉跳，“流产”二字在安德莉亚口里被说得十分正经，果然西方人思想奔放。
“你一个人来的？”这种事应该有男朋友或朋友陪同才对。周可温看着安德莉亚消瘦的身体，被一袭鹅黄色连衣包臀群紧紧裹着，她瘦的甚至连“前凸后翘”都没了。
安德莉亚笑的认真，“怎么可能？你先去看你弟弟吧，一会儿我朋友来，他去拿药了。”
“那就好，”，周可温有和她寒暄几句，道别后转身上了楼梯。
“和谁聊天呢？”厉严从走廊的一头信步向安德莉亚走来。他一手拎着药袋，一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眼神却不由得望向楼梯口。
安德莉亚看到厉严走来，神秘的一笑，“严，你老婆长得真漂亮。”
厉严眉头忽然紧蹙，甩手将药袋扔给安德莉亚，“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自己回去吧，你可别期望我会送你。”说完，转身就要离开。